第102章开个价吧

    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很久，就连杜非白的离开，都没有注意到。我整个人的思绪，还盘旋在‘附属品’三个字上。

    杜非白想要把我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完全按照他指令的样子。别人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然而我这里，为什么只有更深一层的地狱呢？

    我捂着脸，眼底却是一片的干涩，丝毫的泪意都没有。我呆呆地靠着沙发，眼神落在了桌角。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接到了傅博宇的电话。

    “曼曼，你晚些可以过来一趟吗？”

    我花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是傅博宇的声音，我点了点头。只是这个时候，我又一次忘记了对方隔着手机，是看不到我点头的回应。

    “曼曼？是不方便吗？如果不方便，那就……”

    直到听到傅博宇如此说了之后，我才猛地反应过来，低声道:“没问题的，我等等就过去。”

    挂上电话后，我又呆呆坐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慢吞吞地离开了家里。途中，我还特意去傅博宇提起过的酒楼打包了茶点。

    正提着打包盒要离开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喊着我的名字。想了想，同名的人大概还占据着多数，我便连头也不回了。

    然而，那个喊着名字的声音却紧随而来。“沈曼，我们能谈谈吗？”

    “你是在叫我吗？”我微微皱眉，看清楚了身后的女人。

    这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温婉如画，如同是仕女图中出来的人儿。一颦一笑间，皆是令人心动。刚刚好的笑容，是一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女人。

    她笑着道:“是的，我再叫你。”顿了顿，她说道:“我叫做陈茵，我们可以坐下谈谈吗？”

    “抱歉，我现在还有事情要离开。”我礼貌而直接地说着，并不打算和这个知道我名字，然而我不知道人家是谁的女人有多少的交织。

    “是要去给傅先生送外卖吗？这个没有关系的，我会安排人做好的。保证送到傅先生的手里，还是烫口的温度。”陈茵微笑着，笑容满是体贴。

    可是在这种陌生的情况，越是想得周到，才越是让人觉得奇怪吧。我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连我的情况、傅博宇的情况都知晓，是不是也有点儿不可思议？

    “不麻烦了，我可以自己送的。陈小姐找我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我客套地回复着，屏住了心神，不让自己自乱阵脚。

    “沈曼小姐实在不用这样拘谨，我绝对没有恶意。”陈茵笑着，向我伸出了手:“你叫我阿茵，我叫你曼曼，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还要试图和我处好关系的人，我怎么更加觉得来者的不善呢？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太敏感了，还是对方眼底那深藏着厌恶并不是我的错觉。总之，我直觉的发现陈茵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正巧的，服务生也过来了，领着我们在尽头的包间坐下。

    陈茵熟稔地泡着茶，怡然自得的态度好像这里已经呆了千百次的熟悉。她笑着道:“之前是因为杜家的人都喜欢喝茶，尤其是杜叔叔，我才学得一手茶艺。不过好可惜哦，没有泡几次，杜叔叔就远居海外了。”

    从陈茵口中听到的杜非白的名字，我并不觉得多么意外。相反的，心里头的大石头给送下来了。起码我知道了对方是谁，至于其他诸如工作一类的话题，我并不打算参与。

    陈茵却好似对我的平淡不满意那般，她轻咳了声，试图引起我的注意力。她笑着道:“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沈曼小姐，我是杜非白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她说得又轻又自然，好像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她又笑着，面对着我道:“沈曼小姐，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我嘴角微微抽搐着，觉得这位刚刚还觉得温婉的佳人可能真的某些地方反应能力不过关。她既然能够找上我，至少便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或者这么说，知道了我曾经和杜非白的事情。既如此，又何必多此一问？

    哪怕茶点已经送过去给了傅博宇，我也不想和陈茵在这里继续扯下去。我抬眸，面无表情道:“陈小姐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

    陈茵咯咯地笑着，笑容可是可爱:“我是来给你说声谢谢的行不行哦，谢谢照顾了我未婚夫那么长的时间。”

    陈茵在笑，眼底却是淡淡的，没有半点儿情绪的波澜。当然，哪怕是不去研究她的神态，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这不可能是单纯的谢礼。

    “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这样浪费时间了。”我慢慢地抽回了目光，望着陈茵的神色是同样的冷静。“陈茵，你是想要让我离开杜非白吗？”

    每一个正牌过来宣誓的时候，不外乎都是这样的话。大概我这种人啊，就该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本是这么想着的，可是再一想那落在杜非白身上的银行卡和身份证信息，我又一次懊恼了。

    我这种不自觉的发呆，在陈茵眼底看来却成了一场无声的挑衅。那用力放下的茶杯，与玻璃餐桌产生了不一样的物理反应。

    “沈曼，你也该知道凭借着你的家庭条件，是不可能和杜非白在一起的。情妇、小三这些，终究不是长久的事情。”陈茵笑着，却像是一把火，燃烧了表面的平静。顿了顿，她继续道:“你要怎么样才愿意离开杜非白，开个价吧。”

    好像都是这种套路呢，不管是未婚妻也好，其他别的什么人也好，都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可是现在，分明就是杜非白不愿意放开我。我在这里，想得再多也是白费力气。

    提起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陈茵的眼底清晰地闪过了一抹怨恨。那恨意把她清丽如画的颜值都打了折扣，整个人看上去，顿时就变成了不好相处的人。

    我抬眸，面无表情道:“并非所有人都想要和杜非白在一起的。”

    第103章另一种奢侈

    陈茵看着我，眼神里头的不屑已经没有隐藏了。她扬起下巴，高傲十足:“这个当然，我衷心希望你会是其中之一。你要多少直接说，不用这样试图给自己加码。”

    我估计着在陈茵的眼里，我就是那个为了钱出卖自己，也为了钱出卖别人的人。想想也无可厚非，反正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干的不就是这件事情？

    “一百万。”我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在陈茵那终于变得错愕的眼神下，我重复道:“一百万。”

    “可以啊沈曼，你的胃口不小。”陈茵轻哼了声，姣好的面容上已经连最后一丝温婉都懒得跟我演下去了。

    我微笑着，补充道:“然后请把这个钱，替我砸到杜非白的脸上。”虽然我干过了一次，不过甩的是原本就是杜非白的银行卡。想必由着他的未婚妻做来，效果会更好。虽然这个效果，我大约只能想想罢了。

    陈茵的神色乍青乍紫，精致的妆容都难掩其的恼怒。她重重地拍打着玻璃的桌面，力道之大让上头的餐具都震了震。

    我若无其事地抹去手背上被溅到的水珠，神色自若地迎上她的怒气。

    “沈曼，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了。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的耐心并不好，惹恼了我……”陈茵说着，阴沉的脸颊让她的柔美尽失，只余下了可怕。

    不过对我而言，没什么好怕的。

    “真巧，我的耐心也不好。”我起身，扯了个弧度:“我先走了，再见。”其实我更想要说的是不再见，不过这话似乎不好说出来，那便算了。

    离开了茶楼，我直奔着傅博宇所在的医院过去了。病房里头只有他一个人，在慢条斯理地吃着豉汁排骨。看到我的时候，还微笑着招呼道:“我给你留了凤爪，过来一起吃吧。”

    “这是我打包的。”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自己打包的东西，怎么可能自己没有吃过。

    傅博宇的笑容仍旧浅浅:“我喜欢你吃东西的样子，只有这个时候，你对我才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的。”

    唇边的笑容渐渐褪去，我慢慢走到了傅博宇的身边。我的神色严肃而认真，正在试图找着最好的开场白，来和傅博宇说明照片的事情。

    “开玩笑的。”傅博宇在一瞬间的怔忪后，又一次展颜。他主动道:“曼曼，在你走开了之后，杜非白把钱还给我了。”

    猝不及防的话把我的思绪都给牵走了:“嗯？”

    “那三十万。”傅博宇仍旧是笑，这一次的笑容带着苦涩的意味:“杜非白过来了，他说，他女人欠下的，他来还。”

    我难掩错愕，眉头紧皱。杜非白会说出这样的话，真的不是在逗我吗？这种话，怎么可能从杜非白的口中说出来？！

    “你感动吗？”傅博宇的眼神复杂，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僵硬着脖子，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我张了张口，想要问出更多的细节。然而，心底好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那般，在重复着那一句:我的女人。

    我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本能的抗拒。只一瞬间后，我放下了手，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傅博宇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对我的心魔发表些什么看法。他轻声道:“关于小洁的事情，我还是要再跟你说一声抱歉。”

    “没关系。”脸颊上的五指山已经渐渐淡去，到了基本看不出来的程度。反倒是陈晓洁，她平白挨了妈妈的一耳光，估计又在傅博宇这里闹了很久。

    我抬眸，面上是淡淡的笑容:“傅博宇，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好了。”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吗。”傅博宇笑，温润的笑容带着几分的惨然:“你要拒绝我，是吗？”

    我不摇头，也不点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也许无声的沉默，比说再多的话都有意义。傅博宇哑声道:“我知道了。”

    我这才笑了，郑重道:“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请不要客气地告诉我。”我很感谢傅博宇，作为朋友，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但是如果牵扯到了其他的方面，那还是就此作罢了。

    “曼曼，你这么说话就真的是客套了。”傅博宇低声道:“我们还是朋友吗？如果不是的话，那……”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我坦然地迎上了傅博宇的眼神，朝着他伸出了右手:“你好，请多多指教。”

    “哈哈，好。”傅博宇覆上了我的手，很快地便松开了。“祝你未来一切都好。”

    “谢谢，同祝。”悬在心底好久的大石头总算松了下来，我也觉得轻松了不少。面对着傅博宇，更自然了几分。

    在静默了几分钟的时间后，傅博宇冷不丁地开口道:“曼曼。”

    我有些犹豫，脑海里头不自觉地闪过了照片中的画面。我张了张口:“我想我们……”

    可是不等我的话说完，傅博宇已经轻轻地把我揽入了怀中。他的身上没有杜非白的烟草味道，只有淡淡的洗衣液清香。他的怀抱也是一样的宽厚，只是这其中的安全感，并不属于我。

    在我反应过来想要挣脱的时候，傅博宇已经松开了我。他笑了笑，是带着恶作剧成功了之后的满足。我看着这个笑容，反倒是觉得不生气了。

    “冒犯了，这是我曾经最想要做的事情。不过我比较怂，所以不想听你的拒绝。”

    我失笑，站起身道:“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还有的。”傅博宇一本正经道:“这个茶楼的点心很好吃，你还能再给我带吗？”

    我微怔，才重新扬唇:“当然可以，我明天会在饭点准时过来的。”被需要的感觉，或者说这种纯粹的朋友之间的帮助，还蛮好的。

    然而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总有些不可抗力的事情会出现。以至于这个看似简单的事情，都变成了另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