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司徒焱瞥她一眼，故意讥道，“你该不是指望着会有大鱼大肉吧？”

    “谁这么指望了？”白心璇抬头瞪他。他真觉得她那么蠢？

    “那你两眼发傻地直盯着青菜？以为它会变成鸡腿？”

    “我又不爱吃鸡腿！”

    “我这是比喻，笨女人！”

    “你那是什么烂比喻？”

    两人火气十足地对视，刚才片刻的感性温馨，瞬间消散无影。

    “还不快吃？等凉了，你就更吃不下了！”司徒焱不耐地催道。

    “我又不是吃山珍海味长大的，怎么会吃不下？”白心璇不服气，动筷吃起来。

    见她乖乖进食，司徒焱才慢条斯理地举起筷子，夹了碗中的青菜，放进她的碗里。

    “你做什么？”白心璇移开碗，没好气地道，“我才不需要你照顾，你自己快点吃！”总共就几片青菜，他还夹给她，那他不是只能干吃米饭了？

    “你废话还真多！让你吃就吃！”司徒焱恼火，一把抢过她的碗，将自己碗里的一半米饭也都拨给她。

    牢里湿气重，而她的身体底子弱，若再加上吃不饱，会很容易病倒。

    “这么多饭？你当是喂猪？”白心璇夺回饭碗，不想再跟他争，便道，“我先吃了，如果吃不完，你最好别嫌弃是我吃过的！”

    “少啰嗦！快吃！”司徒焱睨她一眼，才端起自己的碗开始吃。

    两人各自面对一面墙，默默地进食。直到碗空了，白心璇才发觉，她竟然不知不觉地把饭吃光了！

    她好像感染到他处变不惊的泰然自若，居然连吃牢饭也能吃得这般好胃口。

    见她吃完，司徒焱满意地扬唇。很好，她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

    忽然间，隐隐约约的，牢房外传来几句对话声。

    “皇兄，斩立决这个决定是否太过草率？”

    “如今证据确凿，有何草率？”

    “但是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

    “四皇弟，你现在是质疑朕的旨意？”

    “臣弟不敢！但是……”

    “不必说多！朕意已决！”

    牢房内，白心璇震惊地看向司徒焱。斩立决？就是要把他立即处斩？！

    只听“咔嗒”一声，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一身明黄色帝袍的皇帝背光跨入，俊美丰神的面容，带着雍雅闲适的微笑，丝毫没有流露凌厉危险的气息。

    白黎尾随其后，神情沉敛，狭眸中泛着隐约的忧色。

    “参见皇上！”司徒焱和白心璇恭敬地下跪行礼，两人皆是神色肃然。

    皇帝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们起身，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淡淡地扫过他们。

    “皇兄，请三思！”白黎上前一步，率先开了口。

    皇帝的目光散漫，掠过四周，然后定在白黎的脸上：“四皇弟，你的意思是指朕考虑不周？”

    “臣弟并无此意，只是司徒的叛国之罪尚有诸多疑点！”白黎敛眸，低首应道。

    这次他真的不知道皇兄意欲为何，皇兄决非昏庸草率之人，可为什么就这样定了司徒的罪？

    “疑点？仅凭这一张纸，就可称为疑点？”皇帝的右手缓缓摊开，赫然就是那张可能是方儒寒所写的纸条。

    司徒焱静静地抬眼，沉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皇上，臣不服。”

    “朕会让你心服口服。”皇帝勾起唇角，笑得浅淡无温，忽地扬声道，“来人！把东西都拿进来！”

    牢房外，立刻有一名侍卫走进来，双手捧着一叠书函献上。

    “司徒焱，你且看仔细，这些通敌书函的落款，是否你的印鉴，是否真确无假。”皇帝面带清冷的淡笑，手一挥，那些信函纷纷掉落在地上。

    司徒焱拾起细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没错，确实是他的印鉴。

    “皇上，就算是司徒将军的印章，那也有可能是被别人盗取盖印，或者有人另外拟刻了一个相同的印章，借此陷害！”白心璇出声辩驳道。

    “大胆白心璇！朕何时问你的话？”皇帝的视线一转，眸光如刀锋，定在她白皙的小脸上。

    白心璇一惊，忙躬身请罪：“民妇斗胆，民妇只是希望皇上再彻查此事！”

    白黎见皇帝神色冷峻，开口求情道：“皇兄，她不过是一介妇孺，不谙世情不懂规矩，请皇兄息怒。”

    “四皇弟，早前在御书房你为她求情的话，朕还记得。可是四皇弟这么快就忘记了朕当时说的话？”皇帝的面容冷冽，目光如炬，直视着白黎。

    “臣弟不敢忘记。”白黎接言回道，心中却倏地一凛，难道就是因为他要保心璇，皇兄才有此决定？

    原来他不小心犯了皇兄的大忌！两年前七皇弟强抢臣妻的事，闹得全京城沸沸扬扬，最后七皇弟还为了那个女子殉情，使得整个皇室颜面受损。所以皇兄怕他重蹈覆辙？

    “司徒焱，你还有何要狡辩？”皇帝走近一步，对上司徒焱的黑眸。

    “臣自问无愧于天地，亦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要治臣的罪，臣虽不服，但也无法违抗，臣只求皇上网开一面，饶恕其他无辜的人。”司徒焱无惧地与皇帝对视。

    这么多来年，他为晋朝流血流汗，结果竟落得如此下场，他只觉得无比心寒。

    “好，朕就特赦你府中所有人，包括与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司徒卓文。”皇帝的语气冷淡，再道，“但是，白心璇既然甘愿与你一同入狱，那么就让她陪你一同走黄泉路。”

    “皇兄！”

    “皇上！”

    两道焦急的男声同时响起，却被皇帝一个手势止住：“白心璇，朕现在问你，朕赐你与司徒焱同死，你可有异议？”

    白心璇抿了抿嘴，仰起下巴，毅然道：“没有异议！不过，皇上枉杀忠臣，将来皇上一定会后悔！”

    “心璇，住口！”白黎低喝一声，转而对皇帝道，“皇兄真要一意孤行？皇兄不就担心朝中众臣非议？”

    皇帝微微眯起墨眸：“四皇弟，朕知道你有心护着白心璇。”

    白黎一震，不敢再多言。皇兄直接把话说明了，他想如何？

    “不如这样，只要司徒焱和白心璇皆同意，今日就由朕做主，把白心璇赐给四皇弟。如此一来，白心璇既非司徒家的人，也就不必承受连坐之罪。”皇帝闲淡地提议，似只是随口一说。

    闻言，司徒焱和白心璇下意识地对看一眼，两人都是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