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朕，你同意或者不同意。”皇帝却怡然自得，浅淡笑着。

    司徒焱的脖子梗起，暴出压抑的青筋。该死的慕容宸睿！捏着他的把柄，就为所欲为了！

    “你若不同意，朕决不会勉强。”皇帝唇边的笑意加深，笑得俊逸无尘，只有那双墨蓝色的瞳眸中暗藏一抹危险的火光。

    司徒焱紧紧咬牙，从牙关里勉强地挤出两字：“同意！”

    “如此甚好。”皇帝满意地颔首，对白心璇道，“白心璇，如果你深爱着一个人，朕相信，你会愿意为他做出任何的牺牲。”

    离开前，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徒焱一眼，似在说，朕这是在帮你。

    司徒焱狠狠地瞪着皇帝潇洒远去的背影，在心底把他骂了一万遍。

    吃饱了撑着的慕容宸睿！我的感情事，需要你多事来考验？天杀的！

    在司徒焱怒气暗涌的时候，白心璇幽幽地敛眸低眉，心中难言惆怅。

    “焱，这就是你说的权宜之计？”低低地问，她没有抬眼看他。

    司徒焱转过身，缓了神色，轻搂住她的肩膀，温声道：“璇，你放心，等你返回晋朝，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不会让你真的成为皇妃。”

    白心璇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也许是她太较真，太死心眼。

    就算最后她并不会成为皇帝的人，但司徒焱为了他自己，而选择要她做这出戏，已经足够令她失望。

    见她面露忧伤，司徒焱把她揽进怀中，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虽是无言但手势温柔。

    现在他不能为自己解释，只希望她对他能有多一些的信任。

    相信他的为人，还有相信他对她的感情。

    白心璇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心里却有阵阵冷风刮过。

    她不想怪他的，真的不想，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感觉到痛心了，灰心了。

    是不是她把爱情看得太过美好？其实爱情也是有缺陷的吧？

    这世上并没有完美无暇的爱情，什么情深意重，什么天长地久，都只是骗人的传说？

    良久，她轻轻地开口：“焱，武功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司徒焱沉默不出声。这个时候他怎么回答都不会妥当，不如缄默。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白心璇慢慢抬起头来，凝视着他英气的眉眼，纤指温柔地抚过他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轻幽地道，“告诉我。如果真的很重要，那么我会去邬国。不再和你争执吵闹，乖乖地去。”

    “重要。”司徒焱的黑眸沉凝，低沉地再道，“但是，我把你看得更重要。所以，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丝毫的损伤。你只当去邬国游玩，不出一个月，你就会回来。而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

    “好。”白心璇牵动唇角，漾起一个笑容，隐藏心底的凄楚感受。

    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她也该冷静想想，到底什么是爱情，到底是否她自己苛求了。

    纯粹真挚的深爱，不参杂质，不存算计，是她的奢望吧？是她太天真了？

    司徒焱无声地在心中叹息。或许，他们之间，还欠缺着一些什么吧？

    空气中似弥漫着郁悒低迷的气息，白心璇的唇边挂着一抹酸涩的笑容，微不可闻地喃喃自语：“这一路，走得太辛苦了。”

    从恨他，到爱他，她的内心几番挣扎，曾经犹豫矛盾过，也曾痛苦悲伤过。

    然而到了今日，他们之间还是存在着这样多的问题。

    他要她嫁给皇帝，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宓儿，即使她故意忽略不去想，但心底却是十分清楚，她和他的未来，一片黯淡，看不到希望。

    司徒焱退开两步，隔着一些距离凝望着她。

    他们之间的问题，或许并不是外人造成的，而是维系他们关系的那条线太脆弱，一扯即断。

    如果不是她怀了孩子，如果不是之前他重伤难治，她不可能下定决心回来的吧？

    她对他的信任，很单薄，经不起一点考验。

    她没有想过，他愿意为她起兵造反是出于多么深重的情意。

    她不会知道，他对皇上的妥协，是为了他们的将来。

    她也不知晓，自从她回到他怀抱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即便辜负所有人，他也不会选择辜负她。

    但现在，一切好似轻易就可被推翻。

    她口中说着相信，可其实她并不信任他。

    白心璇举眸回望他，硬生生忍下欲哭的眼泪，强装笑颜道：“焱，明日我就要启白去邬国了，我们大概会有一段时日无法见面了，你要好好养伤，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宝宝。”司徒焱的语气很淡，眼神却掩饰不了关切。

    不管她对他有着怎样的怀疑，他都无法放心她独自上路。

    前去邬国的路途遥远，她的身子又一贯孱弱，叫他如何能够安心？

    “我会的。”白心璇淡淡笑着。

    司徒焱皱了皱浓眉，她这样的笑容让他看了难受。即将要长途跋涉，颠沛辛苦，她的心情这般差，身子又如何会好？

    看来他必须暗中跟随才能放心。

    白心璇睇望了他一眼，轻轻地转了身，走向房门：“我去和柔儿告别。”

    司徒焱紧抿着薄唇，没有叫住她，只是望着她娇弱的背影。

    无形中，似乎有一道隔阂滋生，横亘在他和她之间。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闷，让人感觉几欲窒息，喘不过气来。

    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于视线中，连裙袂的颜色都看不清楚了，司徒焱才缓缓抽回目光，沉了脸色，举步离开卧房。

    邬国行之前，他必须去见一次白黎。

    出了将军府，策马而行，很快便到了贤亲王府。

    白黎似早有预料，在书房里等着他来。

    “司徒，你来了。”从红木桌案后慢步走下，白黎扬起一丝淡笑，狭长黑眸中却不见半点笑意，暗沉得让人戚然。

    “白黎，我来拿解药。”司徒焱负手伫立，神色沉稳。

    白黎唇角的弧度加大，眸光却愈发阴暗：“这一次，你和皇兄的招数，我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