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我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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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第二十四章 让她深处天堂的人

    苏凡站在琴边,静静聆听着这动人的音乐,她觉得应该闭上眼睛听,可是她很想亲眼看他弹奏,并把这一幕牢牢地刻入自己的脑海。以后,以后,可以慢慢的回忆,而这一幕,绝对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春日午后的阳光笼罩着他,这个身穿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坐在一片光明中,为这个女孩展示着他的另一面,他身为霍漱清这个人的浪漫的一面。

    她知道他是那么的优雅,却从未想过他竟如此才华横溢。坐在钢琴边的霍漱清,褪去了政治给他穿上的沉重的盔甲,摘下了俗世给他戴上的厚厚的面具。在苏凡的眼中,他就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纯净却又深奥,平静却又激情澎湃。或许,他心底那么多无法说出来的话语,在此刻变成了袅袅音符飘荡在宁静温馨的空气里,飘进了她的心。

    曲子太短,短的让她还没有听够就结束了,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他的指间,两个人同时望着对方。

    她的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惊奇和崇拜,还有无法言语的仰慕。霍漱清望着她,淡淡笑了,表情有点难为情,道:“好久好久没有弹过了,有没有跑调都不知道了。”

    “没有没有,真好听,真的很好听!”她差一点就要拍手叫好了。

    他笑了,笑的很轻松。

    片刻后,他向她伸出手,她不解地看着他。

    “把你的手给我!”他说。

    苏凡突然觉得自己出了一手汗,他的眼中,似乎有种她说不清的力量,吸引着她,那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眼神,让她不霍一切想要坠入其中。

    她的手,是颤抖着的,却慢慢伸向了他。

    他轻轻捏住她的指尖,观察着那只手,看起来,他的心情比她平静许多。

    “你的手很漂亮,指头长长的,呃,古人怎么说的来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他说着,抬头望着她,她的脸颊泛起红晕,他忙假咳一声,松开她的手,“会弹琴吗?”

    她摇头。

    “来,我教你。你的手指很适合弹琴,虽说现在学起来晚了点,钢琴家是做不成了,可是作为业余爱好还是可以的。”他说着,往旁边让了让,示意她坐下。

    琴凳够长,足够两个人坐了,苏凡说了声“谢谢”坐在他旁边。

    “想学什么曲子?”他侧过脸,问。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您刚刚弹的这首。”

    他轻笑,道:“你一开始就给自己找个硬骨头啃啊!”

    她的脸不自主地红了,却听他说:“没关系,应该从自己喜欢的曲子开始练习,这样的话,也有勇气坚持的下去。”

    他看了她一眼,开始弹奏,每弹几个音符就停下来教她。

    断断续续的音符,飘在宽阔的空间,根本听不来有什么旋律,可是坐在琴边的两个人似乎情绪高涨,丝毫不愿意停下来。

    院子里,温暖的春风吹落了樱花瓣瓣飞舞,落在绿色的草坪上,如同给这绿色的地毯织上可爱的花朵。

    苏凡低头慢慢联系着,霍漱清抬头,视线穿过圆形的阳台落在外面。

    她也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不禁叹了句“好美”。

    他转过头,望着她那近乎痴迷的眼神,久久难以移开。

    苏凡微微转头就迎上他那凝望的视线。

    不知是音乐让人陶醉,还是窗外的景致让人迷眩,四目相接的刹那,谁都没有再移开自己的眼神。

    只是须臾,苏凡就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他看很不礼貌,忙低头。

    为免除尴尬,他假咳一声,道:“你先休息吧,坐的时间久了对身体不好。”

    “是,是的,”她忙起身,闪到一旁,“霍市长,那我先上楼了。”

    “那个——”他叫了她一声,苏凡忙转身看着他。

    “我记得你是学英语的,是吗?”他合上琴盖,起身走向客厅。

    “是。”她忙应道,跟着他绕过屏风样的隔断,走进客厅里。

    “考过八级了吗?”他拿过茶几上的杯子,给自己泡了杯茶。

    “考了。”

    “成绩呢?”他给杯子里添了水,坐在白色的皮质沙发上,看着她,示意她也坐下。

    苏凡坐在他侧面的那张单人沙发上,认真地说:“最后一次成绩是优秀。”

    他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小雪说苏凡学习成绩很好,看来是真的。

    “市政府外事办有个职位,你愿意去吗?”他说,“和你的专业也对口,不至于让你大学学习的东西都荒废了。”

    苏凡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说到她的工作?

    见她一脸惊讶,他笑了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没,不是,不是的,霍市长,我,”苏凡语无伦次,她根本不知道他竟然——

    “你先好好养身体,等痊愈了,就去上班。”霍漱清没有再看她,手机响了,他看了下,就接了。

    她当然不知道他在和谁通话,坐在沙发上却根本坐不住。

    市政府外事办?她也曾想报考的,可是也听说过那地方竞争很激烈,她又没什么背景,就算成绩过了线也不会被录取。她记得比她高一级的一个师姐就在那里工作的样子,让她们这些小师妹们羡慕了好久。

    她静静坐着,望着他,他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领子微微敞开着。

    拒绝吗?那不是她的本意。在市政府工作,肯定比环保局要好,而且她现在的工作关系还在拓县——要是能回到市里,她就可以继续自己曾经的小小梦想,继续存钱、买房、结婚——

    可是,这么一来,她欠他的,该怎么还?

    这个世上,如果欠了别人的钱,还有还清的希望,欠了别人的情,该怎么还?何况还是他的人情?

    她想要接受,她知道自己是个俗人,根本没有什么想要为了人类的教育事业付出终生的伟大理想。从小到大努力读书,就是想让自己有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平台,赚多点的钱,让自己和家里人都生活轻松点。她不想再看着父亲生了病也不敢去医院,不想看着父母为了钱而发愁——

    虽然她想要让自己的灵魂变得高贵一些,可她的现实不允许她高贵。接受霍漱清给的帮助,对于她和她的家庭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霍漱清为她做的这些,她该怎么报答他?

    电话挂断了,霍漱清看着她深思的样子,说了句“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等你到了那个岗位,干的好不好,全靠你自己”。

    她点头。

    很多话,她是不能问的,该怎么报答他就是其中的一句。她只有尽自己所能的对他好,也许才可以偿还他对她的好,尽管,也许他并不需要。

    见他坐在沙发上想事情,她忙说:“霍市长,那我先上楼了,您也休息一会儿吧!坐飞机也很累的。”

    他点点头,她便起身慢慢上楼了。

    望着她瘦弱的背影,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离开云城之前来看她一眼,他告诉自己说,只是为了确定她身体的状况。可是,她的身体好坏,和他有什么关系?

    背靠着沙发,他觉得眼皮好重,就闭上了眼睛。

    苏凡刚回到房间就觉得口渴,她记得客厅里有饮水机,就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水杯下楼。

    然而,当她走到茶几边时,一回头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拿着水杯子的手不禁有点发抖,突然觉得好心疼他,真的是心疼的感觉。

    手术的伤口还在痛,她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给他抱了被子下来,小心地盖在他的身上。

    一个电话将他吵醒,他一坐起身,被子就从身上掉了下去,他下意识地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苏凡一直坐在房间里看书,听见有人敲门赶紧起身去开。

    他抱着被子站在门口,对她笑了笑,道:“谢谢你,我还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先走了。”

    她接过被子,望着他,道:“祝您一路平安。”

    而霍漱清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星期。苏凡并不知道他去北京做什么,而他也忙的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当然,他也没必要非给她打电话不可。

    在这个别墅里住了才不过几天的工夫,苏凡就发现自己深深爱上这里了,她最喜欢晚上坐在二楼的天台上,当花瓣被风吹起来,在明亮的月光下看去,宛如一场花瓣的舞蹈一样美好。即便是童话,也没有这么美!苏凡深深觉得自己好幸福,和之前在拓县的遭遇相比,现在完全就是在天堂。而那个让她深处天堂的人,就是霍漱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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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他的愤怒,就止于此吗?

    霍漱清走后,张阿姨就住在别墅里照顾苏凡,两个人极少聊到饭菜和家务之外的话题,可是,从谈话里,苏凡感觉张阿姨很尊重霍漱清,虽然张阿姨称呼他为“霍先生”,而且,张阿姨似乎和霍漱清比较熟,苏凡有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一些关于霍漱清的事情,可是都张不开嘴。

    这几天,她和邵芮雪通过几次电话,邵芮雪跟她说起工作调动的事,还是在不停地劝她别担心,很快就有消息了。每到这时,苏凡就想把自己现在的状况告诉好友,事实上,邵芮雪才最需要安慰。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一说就会把霍漱清暴露了,只得继续隐瞒。

    身在北京的霍漱清,起初的几天是跟着覃春明书记忙,等靳书记一走,中央党校的那个干部学习班开课了,也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不是上课,就是和同期的同学老师交流。偶尔一个人出去,却不愿在党校校园里多待一分钟,尽管校园很美。

    党校周围都是好地方,好几个大学,还有颐和园。只不过,到处都是人,想找美感也不容易。

    和妻子孙蔓通过几次电话,都是平时说的那些话。

    他在北京也有不少的朋友,曾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小伙伴,有几个就随着父母升迁来到了北京,偶尔欢聚也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那个陈宇飞也给他打来了电话,想请他坐一坐。霍漱清奇怪,陈宇飞怎么知道他在北京的?可是,他没有接受邀约。一来是他的确没时间,二来,他不喜欢陈宇飞这个人。于是,在有一次和孙蔓的通话中,他问孙蔓是不是把他在北京的事告诉了陈宇飞。

    “他找你了?”孙蔓的语气似乎有点波动。

    “嗯。”霍漱清坐在宿舍的沙发上,一只手解着衬衫的扣子。

    “他,没和你说什么?”孙蔓问。

    “只是想约我出去坐一下,没别的。他有事要找我?”霍漱清问妻子。

    “应该没有吧!我不知道。”孙蔓在电话那头顿了下,才说,“你回榕城吗?”

    “马上就到五一了,放假了我再回来。”

    “哦,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等你回家再说吧!我这边还有事,就这样。”孙蔓道。

    “嗯,拜拜!”霍漱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四月三十号,霍漱清在北京参加的青年干部培训班结束了这期的课程,当天晚上,霍漱清就乘飞机返回了榕城。

    他到家的时候,孙蔓也在。

    “我们大学同学聚会要去镜湖,后天走,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孙蔓接过他的外套挂好,问道。

    “镜湖去过多少次了,没什么好玩的。”霍漱清道。

    “你不去就算了,我要去。”孙蔓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很不高兴,也没耐心劝,边接着衬衫的扣子,边拉着行李箱走向一楼的客房。等他把行李箱放好,走出来就看见孙蔓在客厅坐着,正在打开一瓶红酒。

    “你,有事和我说?”他坐在沙发上,望着妻子,问。

    孙蔓愣了下,看了他一眼,神采却有点不太自然,那种不够自然的眼神一闪而过,把瓶盖子打开,给两人的杯子里各倒了一点。

    “商务部有个机会,我和那边联系过了,我想——”孙蔓顿了片刻,自霍自地喝了口酒,道,“我准备过去!”

    孙蔓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果决,这样的眼神,霍漱清并不陌生,而且近些年来,她似乎经常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很镇静,她很平静,她根本不需要和他商量就做了决定,而陈宇飞,或许就是想提前跟他通个气才约他见面?真是可悲,自己妻子对于家庭做出的决定,竟然是一个外人要来告诉他?可是,他丝毫不会感激陈宇飞,绝对不会!

    或许,他可以和孙蔓大吵一架,生气,然后不理睬她,管她要干什么。可是,这么多年夫妻之间的过于平静的相处方式,让他已经没有了争吵的欲望。

    霍漱清盯着孙蔓,他的眼中,丝毫没有将自己内心的愤懑表现出来。而他这样的沉默,让孙蔓觉得身处一种无言的冷漠。

    他一言不发,端着杯子静静喝了一口酒,又喝了一口,将杯子里的全部一口喝掉,放下杯子起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霍漱清——”孙蔓叫了一声。

    “我累了,要休息。”他没有转身,只是回了这么一句,就开始上楼。

    家里被一种不同寻常的安静包围着,孙蔓静静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的背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黑暗中的背影,似乎在发出一种无声的愤怒——是愤怒,是抗议,孙蔓很清楚。

    从接受陈宇飞的建议打算离开榕城去北京的那一刻,孙蔓就已经预见到了霍漱清可能的反应,而她,似乎完全有把握来面对他所有的反应!

    霍漱清直接走进自己的那间卧室,灯都没有开就倒在了床上,右手习惯性地遮住眼睛,尽管一片黑暗并没有一丝光线让他遮挡。

    灯开了,他知道是孙蔓进来了,却依旧那样躺着没有动。

    孙蔓坐在他身边,沉默了几分钟,才说:“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我什么时候没有支持你?”他把手拿开,盯着孙蔓,语气平静,却透着他的情绪,十分明显的情绪。

    他越是这样平静,孙蔓的心里就越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他真的离她越来越远了。

    “这次的机会很好,而且北京——”孙蔓解释道。

    “这五年里,每次我跟你提起去云城的事,你总说去了那边要从头开始,你不想太辛苦。每次,我都没有反对。至少,我周末和假期可以回来,我们的家还在榕城。现在呢,你突然要去北京,去了北京就不需要从头开始、就不辛苦吗?你去了北京,是我飞去找你,还是我回来榕城?到底什么地方才是我们的家?”他一下子坐起身,双目一丝不动地盯着孙蔓。

    家?这个字落入孙蔓的耳朵,她闭上眼!

    “你要是想去北京,就飞过去,要是不愿意,你可以回榕城,你父母你家人都——”孙蔓睁开眼睛,盯着他,答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苦涩的却又有些了悟的笑了。

    孙蔓,终究还是有点害怕。

    “我父母在这里,所以我的家在这里。那么,你和我结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结婚十年,都在干什么?到头来,你跟我说——”他停住了,不愿再说,站起身。

    “你干什么去?”孙蔓见他走到门口,问。

    “你做事从来都不和我商量,又何必知道我要做什么?”他头也没回,拉开门走了出去。

    摔门的声音太大,孙蔓应声闭上了眼睛。

    他的愤怒,就止于此吗?孙蔓心想。

    霍漱清走下楼,从一楼的客房拉出自己刚刚放进去、根本没有打开的行李箱,拉开家门离开。

    夜色茫茫,他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父母那边,肯定是不能去的,大姐那里,还是别说了,酒店?与其在酒店住,不如回去云城。

    把行李箱放进车子的后备箱,他打电话给自己订了一张返回云城的机票。可是,起飞时间在夜里十二点过了。他开着车子,直奔机场而去。

    候机厅里,人来人往,到了五一长假,旅行的人变得多了起来,机场也比平时这个点拥挤很多。

    霍漱清坐在等候区,前后左右都是拖家带口准备外出旅行的市民,同样是离开家,没有人像他一样,因为没有人是和妻子吵架后离家出走的。

    飞机在夜空中平稳飞行,霍漱清静静地闭着眼。

    是不是他这样离开太过草率?是不是他该留下来和孙蔓谈谈?

    可是,他们还能谈什么?两个人从谈恋爱到结婚,对彼此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知道孙蔓是不会因为和他谈一谈就改变去北京的想法,而孙蔓,似乎也不在意他高兴不高兴。既然这样,有什么必要谈呢?

    是他太大男子主义了吗?妻子要寻找一个更好的发展机会,身为丈夫的他,不是应该理解她支持她吗?他为什么会这样生气?可是,孙蔓什么时候为他考虑过?什么时候想过他一个人在云城如何生活?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需要有人在身边陪伴,身为妻子,不是应该陪伴他吗?

    唉,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必要再想谁对谁错?即便真要分个是非对错,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都有责任!

    可是啊,他觉得好累,他想要有个人软语温存地关心他,需要有个人把他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需要——而孙蔓,显然不是这个人!

    不是又怎样?孙蔓是他的妻子,不管他们两个人发生什么,她都是他的妻子,根本无法改变!在这样的前提下,他需要的那个人,存在不存在,似乎都无关紧要了!

    当飞机降落在云城机场时,整个世界已经走入了深深的黑夜。

    苏凡根本不知道霍漱清已经回了云城,当然就更加不知道他一回来就遇上了什么事。

    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霍漱清一晚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孙蔓的事,直到天快亮才有了睡意。可是,他睡着没几个小时,手机就把他吵醒了。他立刻睁开眼打开手机一看,是常务副市长秦章的电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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