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十分清楚该不该听。”牧雨不确定地说。

    几秒钟的静默，欣晴还是开了口。“我爸爸是苏修特务，妈妈是资本家的臭小姐，我是‘狗崽子’，我……。”

    牧雨不等她说完，翻身一把将她的嘴捂住，声音颤抖地说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她本想平心静气一些，但是，欣晴这突如其来的倾述，让她猝不及防。

    由于用力太过猛，欣晴的脸颊被她弄得**辣的。她没有怪她，只是眼里涌出了泪，亮晶晶地汪在眼窝里。“你不要拦我，说出来心里会痛快……。”她把头拱进牧雨的怀里，“你比我大一岁，你要学会关心我……。”说到伤心处了，她还没忘了撒娇。

    拥着她的牧雨，悄然整理着内心的紊乱。尔后，她紧紧抓住欣晴的手，“好妹妹，你说吧。”

    “下乡的第二年秋天，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让正在农村的我和哥哥马上回家。我们急匆匆赶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还下起了毛毛细雨……妈妈站在大门外，两眼空洞地无视我们的到来。她沉默地苍白着……俨然化作了一座雕塑，向外散发出毛骨耸然的寂静……。”欣晴眼窝里的泪终于滚落了下来，像一条无色的溪流在面颊上爬过。“爸爸死了。躺在公安局走廊的长椅子上，身上盖着一条肮脏不堪的破门帘子……。”我发疯似地扑向爸爸。妈妈挡住了去路，将我揽进怀里。我哭叫着挣脱了妈妈，冲过去一把将门帘子揭开……呜、呜…….”欣晴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要说了……不哭了。”牧雨将欣晴紧紧搂进怀里，哄着、劝着。

    “不，我要说。”欣晴猛然挣脱了她的怀抱，翻身坐了起来，“爸爸浑身是血，头上有一个大窟窿。他眼睛睁着，他死不瞑目，他死的蹊跷，他……他一定是被害死的。”她冲着牧雨大声吼着，“这帮杀人犯说爸爸是畏罪自杀。分明是他们杀了我爸爸，他们是一帮杀人凶手……。”

    “我知道，我太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了……。”此刻的牧雨像患了重感冒似的，已经涕泪磅礴了。

    “你信我的话？”欣晴惊喜地看到她为自己撒下了泪。

    “信”

    “真信？”

    “真信！”

    牧雨拉着欣晴重新躺回到被窝里。院子里那棵高大的老槐树将秋飒的枯影投在窗上，并不停地变换着颓废的腰身。“看，那棵老槐树。”牧雨指着窗外让躺在身边的欣晴透过玻璃看，“秃的连一片枯叶都要保不住了。枝桠斑剥了无生息地立在那里，似乎非常恐惧寒冬的到来，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然而，它会挺过去的。待到来年一场春雨过后，一切都会改变。它将在一夜之间恢复自信，并将所有的经历镌刻在年轮之上……。”

    听了她的话，欣晴静默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将改变……可是，这个世道什么时候才能改变呀？我快没耐性了，真的快没耐性了……。”欣晴猛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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