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是‘惊讶’比较多还是‘慌张’比较多，反正，没有‘感动’这种情绪。
不是因为我不爱赵启明，而是我觉得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我妈、他妈、还有客观的环境，似乎所有事情都在阻止我们在一起。这样轻易地许下一个承诺就好像是立了一个诅咒，就好比电影里说‘战争结束就回老家结婚’的人一般都会战死沙场一样。
我扯了扯唇角，故意逗他：“喂，你知不知道你这话放在电影里就是个死亡flag。”
赵启明没有笑，而是轻轻皱拢了眉：“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所以才更不想提及这个话题，他的话像一抹沉重的乌云笼罩在我的头顶，压得我透不过气。
我咬着唇，像个输疯了的赌徒突然发狠：“别和我说以后，现在四点五十，民政局还没关门。如果你要娶我，现在就去扯证。”
这一下轮到赵启明沉默了，他垂着眸，又长又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情：“现在不行。”
我心沉了一下，问他：“为什么不行？”
他没有说理由：“就是不行。”
话题就此结束，气氛有些尴尬。我的嗓子眼里像是塞了一团没有嚼碎的肉，上不上下不下，噎得我胸口发闷。
好不容易吃完饭，他送我到我家楼下：“你工作找好了吗？”
我说找好了，不过要过两个月才能离职。
他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疑惑道：“怎么要这么久？”
我说：“正常离职就得提前一个月申请，齐修宇留我，我想着没必要和他撕破脸，就答应多待一个月了。”
赵启明对这个结果似乎不是很满意，不过没有说什么：“上去吧，进门给我闪个电话。”
我解开安全带，没动：“没有晚安吻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其实脸皮有点烫，不过车里没开灯，他应该看不见。所以我就强行装作淡定的样子调、戏他：“我这么大个美人摆面前，你都不行动呀？”
我说得淡然，心里一直在擂鼓，一点也不淡定。
我和他深入接触超过一年，真正牵手恋爱却不过几天，这种错误的接触顺序搞得我有些迷茫，完全不知道该用怎么的状态去面对他。
总觉得什么都做过了，这会儿再来装矜持有点晚。
可是赵启明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我们正式在一起之后，他对我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拥抱，过去那些热吻啊负距离接触全都没有了。
我没什么恋爱经验，又因为是和赵启明交往，没敢找梁婉请教，只是凭直觉觉得这样的节奏不正常。
再加上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终于忍不住主动提出了邀请。
谁知他却只是抱了我一下：“乖，上去吧。”
我没忍住，冒出一句：“赵启明，你是不是不行了？”
没想到，我这话刚一落地，赵启明的眸光立刻就暗了下去。
没等我害怕，他就已经低头衔住了我的唇，大手也霸道地搂在我的腰上。我‘嗯’了一声，人已经被拖进了他的怀里。
他把我按在怀里，一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则是扶在我的耳畔，引导我扬起脸迎接他的吻。
空调丝丝吐着冷气，却无法降低车里的温度。
他的怀抱很热，他的唇舌更是烫得像烤炉里的炭火，炙得我灵魂都快燃尽，根本无处躲藏。突然变笨的舌尖什么都不会做，只能被他狠狠缠住，被迫舞蹈。
他的吻果断又温柔，撩拨得我整个人都晕陶陶的，又甜又慵懒，只会搂着他的脖子接受。
空气被他霸道地剥夺了，大脑有些缺氧，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没办法思考，直到剑拔弩张，我才察觉到危机。
“唔……”我想逃跑，可是唇间溢出的却是娇弱得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声音，脸皮更加滚烫了。
尽管我已经和他深入接触过很多回了，但这是我们第一次为爱而鼓掌，心情还是不太一样的。
我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充满了期待，仅存的一点理智让我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嗯……不要在这儿……”
不是我不矜持，而是未来电光雷鸣前途未卜，我真的很需要爱人的拥抱来补充勇气。我想抱着他，感受他的存在，想和他真正地合为一体，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
可是，赵启明却突然松开了我。
漆黑的车里只有我和他激、烈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过了好一会儿，赵启明才喘着粗气说：“亲过了，上去吧。”
他伸手替我把刚才揉乱的发丝捞回耳后，在我唇上轻轻碰了碰：“现在还不是时候，乖。”
我没动。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明明对我很有兴趣，为什么不继续下去了？我咬着唇，还要去吻他，却被他捧住了脸：“听话，好不好？”
我问他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肯说。
我们僵持了很久都没有结果，空气渐渐冷却，激动也跟着消退下去。我理了理头发，跳下车：“晚安。”
他说“晚安”，没有挽留我。
我有些失望，可是又没脸继续缠着他，只好裹紧外套走进单元门。
一场不欢而散的约会让我到家的心情不是太好，刚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客厅了灯火通明，梁婉严阵以待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我，不由做贼心虚地吓一跳。
梁婉不太赞同地看着我：“小雨，我看见赵启明的车了。”
我偷偷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感觉她应该没看到我们在车里做什么，这才提心吊胆地坐在另一只沙发上：“嗯。”
她问我：“你没吃回头草吧？”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梁婉是我最好的朋友，亲如姐妹。当初我揣着几百块钱来南城，如果不是她好心收留，我根本不会有今天，我不想对她撒谎。
梁婉一看我这个神情立刻猜到了真相，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小雨，你不是想通了吗？”
“只要努力赚钱向上爬，什么款式的男人买不到？”她有些着急：“我不在乐瑞都知道，赵启明现在全靠唐氏撑着，他肯定要娶那个唐敏的。你还跟着他做什么？想当小、三不成？”
‘小、三’这个词扎了我一下，我死死抠着指甲，低声辩解着：“他已经放弃唐氏的资金了，他不会娶唐敏的。”
“他说不娶就不娶么？”梁婉说：“男人那张破嘴为了下半身什么话说不出来？听个乐就行了，只有你傻，会当真。”
“他不是和我说，是和唐敏说，我正巧听见了。”
梁婉不信：“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合伙演戏骗你？”
她问我：“前段时间不是齐修宇赢了一回合吗？赵启明说不定就是借着你对他有意思，故意挖墙角呢，演戏又不费力气。”
我说不是演戏。我略过唐敏提到的旧事，把其他我在停车场听到的话都给唐敏复述了一遍，我说：“就算是演员演这么长的一段戏也很难一条过，我相信赵启明没有骗我。”
梁婉看着我，眼神有些动摇：“他真的那么说了？”
我点头。
她垂着眸想了好久，才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伸手揽住我的肩膀：“……那你就试试吧。”
她轻笑着朝我眨了眨眼：“反正受伤了还有我这儿的怀抱疗伤。”
梁婉心里有道深深的伤口，她曾经被周深骗得很惨，失人失财失心。后来走出来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快乐。
可她即便悲观，也依然为我准备好了退路，这份温柔无人能比。
我乖乖把头靠在她的怀里，换了话题。
城西的项目结束，我又恢复了之前的清闲，每天就坐在办公室里翻翻旧档案。
不过，我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叛徒’，所以翻档案翻得并不认真，相反，调查齐修宇的旧事倒是调查得很起劲。
之前周深替我和齐修宇搭过桥，一提起调查齐修宇，我第一个想到的套话对象就是他。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为了感谢他帮忙介绍工作，买了份礼物想寄给他，想知道他现在的地址。
这个借口很合理，周深没有怀疑，笑着报了地址，还问我在乐瑞干得怎么样。
我说还行，然后稍稍闲聊了一句就把话题引向了齐修宇：“深哥，你怎么会认识乐瑞董事长的儿子啊？”
我故作夸张地感叹道：“我之前就在乐瑞工作，兜了一圈又回到乐瑞，太巧了。”
“呵呵……”周深笑了一下：“以前在华人会里认识的，因为都是南城人的关系，所以走得比较近。”
我问他：“那他以前在日本是做什么的呀？”
其实这些小事之前齐修宇都和我聊过了。我拿这个问周深，一方面是兜一兜圈子，让他摸不准我的目的，另一方面就是检验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和我说实话。
达到目的之后，我又循序渐进地问了点齐修宇在日本的情况，谁知周深却没有回答了，反而问我：“小雨，我怎么听着像是你对齐修宇有点意思？”
我心里一动，觉得这个借口挺不错，就含糊地应了：“呵呵，深哥，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可别多想啊！”
“看来是了，”我这样‘欲盖弥彰’的答案让周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忽然提议道：“小雨，我们交换一下怎么样？”
我‘啊’了一声，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重新解释了一遍：“我帮你追齐修宇，你也帮我一个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