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连国门都没走出的小律师，能帮跨国公司副总什么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在打梁婉的主意。

    他当初为了拿到驻外经理的职位，一声不吭地踹了梁婉，娶了他们公司老板的女儿。现在功成名就了，又想吃回头草。

    他凭什么觉得梁婉会等他啊，印度飞饼都甩不出他这么大的脸，美得他的！

    我忍住冷笑，淡淡道：“好啊，只要不是关于大婉的，我都愿意帮忙。”

    “小雨……”周深果然无奈了，不甘心地给我洗脑：“我和婉婉当年是因为误会才分开的。”

    他说：“你把她的电话给我吧，我就是想向她道个歉。”

    “深哥，”我还有求于他，不好直接撕破脸。只能绵里藏针地拒绝道：“这都多少年了，你真要想道歉，早就道了。大婉现在过得这么好，你跳出来打扰她，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你是见不得她过得好呢。”

    “我觉得，你们还是别联系了，分都分了，还是给彼此留点好印象吧。”我在心里补了一句：合格的前男友，就该像死了一样安静！

    周深听不懂我的潜台词，还要来纠缠。

    我只好说：“深哥，这个忙我真的没办法帮。我的事也不要你帮忙了，行吗？”

    挂断电话，我有点生气。

    周深这个伪君子和张仁彪那种混混完全不一样，但不要脸的程度却是不分伯仲的。

    当初梁婉为了他差点死了，到他这里就变成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婉婉’。简直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气闷，端了杯子去茶水间接水喝。谁知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人坐在和我办公室正对的格子间里。

    公司的格子间虽然叫格子间，但隔断并不太高，我很轻松就和那人来了个四眼相对。那人捋了捋头发，朝我点头：“小雨妹妹。”

    我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就想去找顾晓。

    回都城的时候有一个很小的插曲，我当时没有当回事，这会儿人杀到我面前了，我才意识到大伯是铁了心要让他的女儿压我一头。

    之前，因为妈妈不喜欢赵启明，我在医院照顾妈妈的时候，赵启明一般都是在病房外或者楼下小花园里等我。

    那几天，大伯的女儿张仁慧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天天拉着我叫妹妹，还给顿顿都来妈妈送煲汤。

    最初我以为是大伯看我现在发达了，想让张仁慧来和我套近乎、打秋风。

    直到有一回，我吃饭时临时出病房接了个电话，才发现张仁慧每天送完汤急急忙忙要赶回去是假，借着机会找在外面等我的赵启明搭话才是真。

    大伯居然看上了赵启明的身家，想让他的女儿嫁进豪门当贵夫人。

    不过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赵启明在公司就是张扑克脸，没有员工敢和他搭话。这会儿张仁慧像苍蝇一样绕着他飞，他一点面子都不留，直接把张仁慧当成了空气。

    张仁慧问一百句，他一句话也不答，气氛再尴尬他也不在意。张仁慧来送了四五回饭，就碰了四五回壁。

    我以为张仁慧会知难而退，结果大伯后面大着脸来找我，让我把张仁慧带去南城发展，还拿长辈身份压我，说什么姐妹间就应该相互帮助。

    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们家算哪门子亲戚？嫌贫爱富，谁有钱和谁玩，他凭什么觉得我会像个傻子一样帮着他的女儿撬我自己的男朋友？

    我顾忌妈妈和张叔还在都城生活，没和他撕破脸，谁知他居然想方设法让张仁慧自己来南城了。

    我气归气，脑子还在：南城那么大，她怎么可能好巧不巧地就进了乐瑞？更何况，她一个大专毕业、没有任何企业工作经验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拿到乐瑞的职位？

    我忍不住要去找顾晓问问，到底是谁安排她进来的。

    张仁慧见我不理她，起身就来追我，还一面叫我的名字：“小雨，你等等我啊。”

    赵启明的妈妈才和我谈过，公司里的八卦‘狗仔’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这会儿有个土里土气的新员工大张旗鼓地叫我，立刻都伸长了脖子偷看。

    我不由拧眉，转身瞪她：“有事吗？”

    “小雨，”张仁慧像是看不见别人看戏的目光，还过来拉我的胳膊：“你干嘛不接我电话？”

    明知道她是来抢我男朋友的，我干嘛要接她电话？我冷着脸没答话，而是反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今天。”她脸上闪过一丝不高兴：“你不接我电话，楼下前台都不许我进来。”

    “那你后来怎么进来的？”

    “有个唐律师带我进来的，”提起这个，她脸上有了一丝得意：“我通过面试，已经入职了，月薪四千。”

    她似乎还想和我攀比一下，问我：“你现在工资多少？”

    她还不知道，四千块放在都城算不错的工资，可是放在南城，就只比饭店洗碗工的工资高一点而已。

    我没兴趣打击她，就直接略过了她的问题：“你和唐律师说什么了，她为什么会带你进来，还好心帮你安排职位？”

    她脸色一下变得不高兴了，觉得我看不起她，梗着脖子说：“她为什么不能带我进来？你也就是高考看得比我好一点而已，你会的我也能做！”

    她说的一点是一百多分。

    我怀疑是大伯平时的盲目吹嘘蒙蔽了张仁慧的双眼，以为自己真的上天入地独一份了。她也不想想，她真要厉害，怎么可能快三十岁了还在自家爸妈的超市当个收银员。

    我懒得理她，又问：“唐律师人呢？”

    “在这儿呢。”我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回应声。

    扭头一看，就看见唐敏穿着一双白色系带的高跟凉鞋优雅地走到我面前：“帮了一点小忙而已，秦律师不用太谢谢我。”

    她今天走的复古风，宽大的牛仔衬衫在腰的位置用衣角绑了个蝴蝶结，浅色的短裤下是两条又直又长的白大腿。

    和我这个一身职业装的‘老古董’一比，简直青春动人。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女人挺坚强的。前几天才哭得那么惨，今天就又斗志昂扬地来找我的茬。

    她把张仁慧的位置安在我办公室对面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肯定是知道我和张仁慧的关系的，故意来恶心我。

    我之前那点小小的同情一下就蒸发了，当即毫不心软地戳了回去：“那怎么好意思呢，唐律师自己都顾不好自己，还不忘帮助他人，这种精神值得我为您拍张照，挂在墙上天天学习。”

    我拿出手机调了黑白特效要给唐敏拍照，唐敏脸一下垮了，伸手打掉我的手机：“秦时雨，别以为有启明哥哥撑腰，就能骑在我头上拉屎。”

    公司的地板铺了假地毯，手机摔在上面并没有多大声音，但公司本来就有许多人盯着我，这会儿我手机掉地，立刻有人偷偷拍照。

    我知道不该在这种地方和唐敏发生争执，于是默默捡起手机放回包里：“唐律师好像有点被害妄想症，这属于心理有病。唐家那么有钱，别省这一点半点的，赶紧回去治吧。”

    我没想恋战，撂下这句话就要走。谁知唐敏却突然发了疯，伸手抓住了我的头发：“臭女表子，连你都敢笑话我？”“我要杀了你！”

    这个状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不小心被她抓了个正着，盘在后脑勺的发髻被她一把扯掉，痛得我差点以为头皮没了。

    她扯掉我的发髻又来抓我头发，我来不及挡，一大把头发被攥在她手里。我赶紧用两只手按住她的手，防止她再次扯掉我的头发。

    我痛得眼皮抽筋，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抬脚踢她。

    张仁慧本来就对我不满，看见我和唐敏厮打在一起，干脆让到了路边看热闹。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都拿着手机拍照。还有几个女员工假惺惺地在一旁拉偏架，扯着我的胳膊，让唐敏尽情打我。

    唐敏打得很用力，美甲都打掉了几个，我被她挠了一爪子，脸颊火辣辣的疼。到了这一步，我完全没有还手的力气，只能努力合拢胳膊护住自己的脸。

    好在没过多久，市场部的人听到了消息跟着刘姐跑了过来。

    “看什么看！”刘姐十分有魄力地吼了一嗓子，骂退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她指挥几个女同事把唐敏架开，伸手把我拉起来：“唐律师，乐瑞还没有姓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乐瑞闹事，算怎么回事？”

    她找人叫来顾晓，把情况全都说了，让顾晓拿个解决方案。

    顾晓为难地搓手不敢接锅，表示要打电话向高层请示，刘姐这才得空把我拉到卫生间整理伤口。

    唐敏打出心得之后，后面几下全都是照我脸招呼的，我胳膊被人拉住，根本防不住。这会儿一照镜子，才发现，我的脸上左边两道右边三道，全是唐敏指甲划出的伤口。

    双氧水一涂上去，立刻‘嘶嘶’冒小气泡，痛得我直抽冷气。

    “打人不打脸，这死丫头，下手太狠了。”刘姐一边帮我清理伤口，一边叹气：“时雨，你和刘姐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在和赵总交往？”

    我眼皮跳了一下，还想混过去：“刘姐……你怎么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