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警告，张仁慧眼神缩了一下，很快又嚣张起来：“秦时雨，你别得意。”
她狰狞地笑着：“你嚣张不就是因为赵启明给你撑腰么？等你知道他为什么给你撑腰之后，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张仁慧这话准确地戳中了我最大的心事，一抹阴云从我的心上飘过。
我按捺住心慌，装作淡定的样子，冷笑道：“我嚣张是因为我有资本嚣张，用不着谁给我撑腰。”
张仁慧挑了挑眉梢：“哦，真的吗？”
她笑得有些恶毒：“昨天唐小姐让我转告你，她那里有一些关于赵启明的有趣故事，想听可以去找她。”
我说：“哦，她猜错了，我没兴趣。”
张仁慧愣了一下，有些着急：“你不想知道赵启明为什么要选你吗？”
难怪她昨天那么嚣张地挂断我电话，原来是因为有唐敏当靠山了。我心里了然，没有再接她的话，抱着纸箱进了市场部。
虽然赵启明没有明讲他和唐敏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也隐约能猜到一部分真相。
而剩下的那部分我想知道，但我清楚：那些不过是唐敏诱惑我落进陷阱的诱饵，我就算去找她了，也不见得能得到真相。
因为这个原因，我直接把张仁慧的话抛在了脑后，没有再去想。直到下午被人带去见了唐敏，我才重新把整件事串在一起。
因为脸上有伤，我下午没有着急去蓝天事务所报到，而是跑去逛了下街。
当我拎着大包小包东西要去开车门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拉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回头却发现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生冲着我笑：“姐姐，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摸了一包卫生巾出来，说他女朋友意外来例假了，这会儿正在卫生间等他送卫生巾，他是男孩子不好进去，想拜托我送一下。
我看他年纪那么小，又是一个人，理由和东西都充分，就没起疑，接了卫生巾，问他女朋友在哪个卫生间。他就领着我从车辆里穿行。
经过一辆面包车的时候，面包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了，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拖进了车厢，嘴巴也被捂住了。
小男生也跟着上了车，说：“姐姐，不要紧张，我们不是绑架。”
他说：“唐小姐想见你，不过她现在不方便出来，只好请你去她家做客。”
他们没有绑我，只是叫了两个人坐在我左右两边按住我。等车子进了一个高级小区，张仁慧也跟着上车了。
她上车就要来踢我：“臭杂种，你厉害呢，把老娘的腿都踢青了一块。”
却被车里的人制止了：“唐小姐要见她，你别多事。”
张仁慧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到我身边，拿胳膊架住我：“一会儿进门的时候懂事点，敢乱来，饶不了你。”
之前骗我的小男生瞪了她一眼：“你干嘛威胁她？”
他笑眯眯地摇了摇我的胳膊，说：“姐姐，你别理她，唐小姐真的只是找你聊天。你是我请来的，她要是打你，你尽管来打我撒气。”
我相信小男生说的是真话。
毕竟，我们现在进的是专供富人居住的高级小区。带个稍微大点的包裹都要被盘查不说，小区里更是恨不得五步一个监控，这样的地方干什么都行，杀人埋尸肯定不合适。
人身安全有保障之后，我心理比较稳，就想去看看唐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于是我点头答应了：“好，我配合。”
最后车子在一户独立带大花园的别墅门口停了下来，张仁慧带着我下车按了门铃，没一会儿就有个佣人打扮的中年女人过来开了门：“秦律师吗？快请进。”
我没看懂唐敏的套路，不由愣了一下，还是被张仁慧推着进去的。
佣人把我们一直领进客厅里才退下：“唐先生，秦律师来了。”
我这才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妻，男的稍稍有些富态，女的保养得挺好的，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男的我刚好见过照片，是唐氏金融的董事长、乐瑞的主要股东唐正东。他看见我来，就笑着朝我招了下手：“秦律师，请坐。”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的伤痕上逗留了一下，才礼貌地移开：“我教女不严，给唐律师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实在抱歉。”
我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张仁慧扯了一把。
她特积极地替我应道：“没事，我妹已经原谅唐小姐了。其实两个人起冲突，她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她这次登门拜访，就是想当面向唐小姐道个歉。”
唐正东笑了一下：“秦律师心胸挺宽广的，这一点很好，能容人才能成大事。”
张仁慧估计怕我乱说话，暴露了唐敏，什么话都抢着替我答。但是唐正东一个大集团老总能和她一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女人谈不到一块儿，没聊多少唐正东就没话了：“敏敏就在楼上，你们上去找她吧。”
张仁慧就等着他这句话，立刻道了谢，拉着我跟在佣人后面往楼上走。
唐正东这个爸爸还挺严的，把唐敏的手机没收了，房间的网络也断了，只准她在家里活动。
我们进房间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没说话，光看身影特别恬静。
但是一开口，整个氛围一下就破灭了：“秦时雨，都怪你。”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这么惨？”
张仁慧总算没有再抢话，我不屑地看着唐敏说：“你都到这份上了，还不检讨自我呢？”
我说：“你要不撒泼，不挠我脸，你能被关禁闭吗？你有这结果，都是你自找的。”
“……”唐敏的眼神暗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开口：“何妈，把张仁慧带出去，谁都不许靠近。”
等到人都撤光，她才说：“我被送去国外十多年年，说是念书，其实是在接受心理治疗。”
一个人，如果主动剥开自己苦心隐瞒的伤口，只能说明一件事，她已经破釜沉舟，即将进行最终的战斗。
我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紧张和不自在，忍不住调整了一下坐姿，做好防御的准备：“然后呢？”
“没有然后。”唐敏自嘲地笑了一下，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需要心理治疗吗？”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原因，可是这个不光彩的事情只能让她自己来揭开，所以我抿紧唇没说话。
“我上初中的时候，启明哥和南城一个官二代结了仇，两人带着小弟械斗了很多回。”她眼神渐渐走远，回忆着过去：“谁也斗不过谁，直到后来，有人给官二代出了个不怎么光彩的主意。”
“他买通了启明哥身边的一个兄弟，哄着启明哥一个人去水库。启明哥哥不会游泳，他们打算把他推下去。我知道这事之后，就跑去救启明哥哥。谁知道，启明哥那天有事根本没有去水库，等了个空的官二代抓到了我。”
“他们知道我是启明哥的小尾巴，就拿我泄愤……十几个人强了我。”
唐敏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十分漠然的表情，就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好在，她也没有继续描述细节，而是收回视线凉凉地看着我：“秦时雨，你信不信，我们两个出事了，赵启明一定会救我？”
她下巴抬得特别高：“这是他欠我的！”
原来梁婉听来的饭桌闲谈都是真的，我静静望着唐敏，想象着一个小女孩被人按倒在荒凉的水库边，哭哑嗓子也没人救她的场景。
赵启明这份罪说轻很轻，说重却太重了。一个小姑娘因为他经历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没有变成神经病已经算幸运了。这份债，是一个道德十字架，他必然背负一辈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
唐敏得意地笑了一下：“离开启明哥，我可以不再找你麻烦。”
“唐敏，你威胁不到我。”我没有让她得逞：“我和赵启明的事只能由我和他来决定，别的谁也没资格管。”
我说：“我知道如果我们两个同时出事，赵启明会救你，我还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会陪着我一起死。”
我说：“我很爱他，不想他陪我一起死，所以我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如果避无可避地出现了，我会抢先一步杀了你。世上没有后悔药，你最好不要做这个实验。”
唐敏原本恬静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你撒谎。”
她说：“我了解启明哥，他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他不会为你去死！”
我笑了：“他只是不会为你而已。”
我谨慎地关注着唐敏的反应，飞快地说了我的想法：“唐敏，被强是你的伤口，但是你要知道，这不代表你不能开启新的生活。你还年轻，你可以有更多选择，何必去强迫一个不爱你的人呢？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为什么不是你退一步呢？”唐敏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明明是我先遇上启明哥的，为什么最后得到他的人是你？”
她说：“你大概还不了解，我喜欢启明哥已经十多年了。我就想要他，他也只能是我的，如果我得不到他，我就会毁了他。”
“京城的投资人是我放出的假消息，”她对我下了最后通牒：“你想害死他，就继续和他黏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