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
我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他回来做什么？还是在梁婉公司的盛典上？
我怕他找梁婉的不痛快，就拉着小豪一起从人群里朝他挤过去。可是等我挤到他之前站的位置时，他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小豪被我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低声问我：“时雨，你在找谁？”
我伸着脖子张望了一周，都没找到周深的影子，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就朝小豪摇头：“没什么，我看错了。”
因为疑似周深的人影出现，我的心情有些忐忑。想提前警告一下梁婉，又怕是个假情报，白白惹梁婉伤心。什么都不做，又不放心。
想来想去只好重新挂上员工证：“小豪，想走的话，你先回去吧。”
小豪奇怪：“那你呢？”
我说我还有点别的事，等着梁婉一起走。
小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从我手上抽走员工证，道：“那我陪你吧。”
他阳光乖巧地朝我笑了笑：“我身手不错，万一有什么事，还能帮你打架呢。”
我知道他有分寸，就没拒绝他。他拿了员工证之后，跑去外面买了一套应急的衣服让我换上，然后才陪着我坐在员工席上。
员工席的位置并不好，都是在会场的最后几排。往前望去，黑鸦鸦的一片脑袋。我挺犯贱的，这么多人脑袋里，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赵启明。
他就坐在第一排靠中间的位置，身旁陪着他的是之前负气跑走的唐敏。
我在心底冷笑了一下，刚才那出戏果然是小两口故意演给外人看的把戏，还好这一回我没有上当。
小豪看我盯着一个方向发呆，也跟着望过去：“时雨，我不好看吗？”
“嗯？”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由愣了一下。
小豪咧开白牙，摆出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道：“现在我这一款的男人才吃香，不开心就多看看我，免费的。”
知道他是故意开解我，我这才从赵启明身上收回视线：“好，趁着免费，我多看两眼。”
晚会前半截准备了一些暖场表演，以及一些官方演讲贺词，大家看得还算认真。到了后半场，就是一些慈善拍卖之类的活动，大家就纷纷起身各自活动应酬起来。
梁婉和她的老板自然也在应酬的人群之中，我老远就看见她挽着老板，在人前赔笑、服务。
这个社会是男人主导的，虽然会场里也有一些女企业家，但是更多的女性都是作为女伴出现在这里的。两个男人相遇，第一件事就是打量对方的女伴，比比谁带的花瓶更长脸。
梁婉今晚打扮得特别美，一身大地色系的紧身长裙，及小腿的裙尾追着一串串金色流苏珠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好几个老板聊天时眼睛都黏在她身上扯不开。
在她的助力下，她的老板似乎谈成了不少生意，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本来情况还算顺畅，谁知临近晚会末尾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意外。一个四十来岁的谢顶老男人居然色心不死看中了梁婉，腆着脸找梁婉老板要人。
梁婉的脸色有些尴尬，像是想拒绝。可是她的混蛋老板居然抢先一步同意了，伸着胳膊就把梁婉的手交到了老男人手上。
那一刻，我特别气愤。
梁婉所在的那家公司别看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往前数十年，那混蛋老板连自行车都买不起。
那时候梁婉就跟着他干活了，每天挤着公交到处拉业务，好不容易打拼到这个位置，他丫居然敢拿梁婉换生意？
看着老男人色、眯眯地盯着梁婉的胸口看，手还悄悄地往梁婉屁、股前进，我气得撸着袖子就要过去抢人。
谁知一道身影比我还快，直接冲过去给了那老男人一拳。
那老男人没防着这事，下巴都被打脱臼了，托着流口水的下巴跳脚：“你特么什么东西？”
“哼，”周深一拳得手，没再追击，冷着脸扔了一张名片给老男人：“生意不想做了？”
老男人看了名片之后脸色一下变了，飞快地把梁婉往周深身边送：“原来是周老板，都是误会。”
他一面托着下巴，一面赔笑：“原来周老板喜欢这一款，我那有不少美女，改天来喝茶啊。”
他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人就倒退着跑了，留下周深和梁婉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我本来想过去把周深赶走，却被小豪拉住了：“见都见了，这会儿拆开也没用。”
他眼睛毒一下，就猜到了梁婉和周深的关系，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就在这边等着，他们说话听得见，万一情况不对，反应也来得及。”
他说的不无道理，我之前是怕梁婉见到周深伤心，这会儿两人见都见到了，再去阻拦已经晚了。倒不如先看看梁婉的反应，说不定还能解开她的心结。
我纠结的这一会儿里，梁婉转身要走，又被周深给拉住了。
周深这混蛋和赵启明一样会演戏，明明是他几年不回南城，这会儿倒演得像被迫流浪的浪子，深情地望着梁婉：“婉婉，你越来越美了。”
他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气也该消了吧？”
“我当初娶小馨只是权宜之计，我爱的人始终是你。我说过，只要我在日本站稳脚跟就会和她离婚再娶你，现在就是回来兑现承诺的，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放你、妈的屁！”梁婉张口就是一句粗口，她用力甩开周深的手，骂道：“凭什么你想娶，老娘就要等着嫁？你们周家的户口本更金贵不成？”
“你的爱值几个钱？别说得好像是给我的多大恩惠似的，老娘早八百年就不爱你这只土鸡了。”
梁婉穿得再优雅高贵也不影响她的战斗力，骂起人来简单有力，周深连还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张着嘴巴受着。
我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不愧是我的姐妹，够牛气。
“婉婉。”等梁婉骂得差不多的时候，周深才重新开口：“过去是我亏欠了你，我知道你有怨气，我可以让着你。”
大概是被梁婉骂狠了，他的语气有些不好，说出的话臭不可闻：“你看看你现在过的什么生活？你年纪也不小了，靠出卖色相拉生意，还能拉几年？我娶你，是想补偿你。”
这话太特么可笑了，句句是槽点，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一句。
还好梁婉比我战斗力高，想也不想就反驳回去了：“我现在生活怎么了？漂亮也是一种本事，我凭本事凭手腕挣钱，谁看不惯自己抠了眼珠子别看。”
“老娘舍得往脸上花钱，能美一辈子，又怎么了？没花你家钱，你逼逼什么？”
“周深，你听好了，我欠你最大的人情就是你当年的‘不娶之恩’。”梁婉勾起唇角嘲讽地笑着：“这恩不好报，我只能每年清明烧纸时替你多烧两刀。要是不够，你尽管说话，老娘有钱，还能捎带着送你一对童男童女呢。”
梁婉今晚的妆容十分华丽，精致的红嘴唇撇出的弧度格外嘲弄人。
周深终于受不了她的羞辱，恼羞成怒地再次捉住她的手腕：“梁婉，我让着你。你何必得寸进尺把关系弄得这么难看？”
这一次他估计用了全力，梁婉挣了好几下都没挣开，想抬手打他，又被他捉住了另一只手：“你放开我。”
眼看梁婉落了下风，我身旁的小豪没等我指挥，已经冲了上去。
小豪虽然还是少年的体格，但实际上力气并不小，身上的肌肉一块是一块，壁垒分明。他一出击，周深嘴角立刻青了一块。
周深吐了一口血水，眼神阴鸷地盯着小豪：“你是谁？”
“深哥，”趁着小豪揍周深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了梁婉身边：“你已经看到了，大婉没你过得更好。”
看刚才那老男人的表现，周深现在今非昔比，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工资低得要靠女朋友补助才能过活的穷吊丝了。
我怕关系闹僵影响梁婉，就在中间打圆场：“你要是念着大婉的好，就别再来找她了。错都错过了，留个底线，别破坏了过去的美好。”
之前远远看着，梁婉好像还挺坚强。这会儿我牵着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指尖一直在发抖。我心疼得一塌糊涂，赶紧拉着她往会场外面走：“深哥你住哪？我让小豪送你吧。”
小豪知道我的意图，机灵地拦住了周深：“深哥，兄弟刚才着急了，你别见怪。”
他笑嘻嘻地推着周深往我们反方向走：“兄弟请你吃个夜宵，赔不是。”
我拉着梁婉从人群里穿过，等到坐进车里，我才发现她已经满脸泪水：“大婉，这里没人，你难受就哭吧。”
“我不难受。”梁婉抽了纸巾沾干脸上的水痕，勾着唇角使劲笑：“我就是恨自己当初眼瞎爱上这么个烂泥玩意儿。”
她看着我，自嘲地笑着：“小雨，你说我当年是不是被屎糊了心？”
她傻，我又何尝不傻呢？在这个问题上，我真是半点发言权也没有，只能引着她靠在我肩膀上，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长发：“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清醒了，大婉，咱们往前看，日子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