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猪。”我不知道赵启明这股气是从哪冒出来的，就给顶了回去：“我手机掉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赵启明脸色很古怪，既没有继续骂我，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挟了几筷子菜按在我碗里：“秦时雨，以后离齐修宇远一点。他玩的都是阴招，你只有吃亏的份。”
这话他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但是怎么做，我自己决定。
赵启明看了我一眼，知道我没把他的话放心上，脸色十分难看。
我没给他继续教训我的机会，反过来问他：“……我心里有数，反倒是你，你是属马桶塞子的吗？怎么谁都能抓到你的把柄？”
唐敏也抓到他把柄，齐修宇也抓到他把柄，就连我手上还有乐瑞的陈年旧案做威胁。我怀疑就是他平时太嚣张任性，所以才会一落难处处是漏洞。
赵启明难得吃瘪，闷声拒绝道：“……这个和你无关，你用不着多问。”
“你以为我想问吗？”这人，都落难了还嘴硬。我想讽刺他两句，又想到他现在正在低谷期，话到嘴边又绕了个弯：“……你现在离开乐瑞，有什么打算吗？”
他挑着眉来看我，语气夹枪带棒：“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我了？不是和齐修宇在日本玩得很开心吗？”
他没好气地哼了哼，阴阳怪气：“放心吧，我再落魄，也饿不死你赵太太。”
“赵启明！”我的好意全被他这几句话抹杀了，只想拍桌子走人：“我要是怕你落魄，我现在就该和你离婚。我再爱钱也只拿我该得的，什么时候指望你养我了？”
“你不想离婚了？”明明在吵架，赵启明眼珠一转，突然又缓和了脸色。他的一双深邃眼眸紧紧锁在我身上，唇角也弯了弯：“算你还有点良心。”
“……”这是重点吗？我们明明争论的是他的后续安排！我气得要死，偏偏不能随心吼出一句“现在就离”。
他现在没了经济来源，也不知道赵家的宅子还能住多久，坏事接二连三地发生，我不离婚是为了给他一点缓冲时间。
毕竟，他没在金钱上亏待过我，这会儿我能帮他一点就帮一帮，全当补偿之前出卖他的损失了。
想通这一点。我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下来：“赵启明，你之前打给我的钱，我都存着。趁着资产没被冻结，你赶紧把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等风头过去，你再投资点小项目吧。”
赵启明不肯：“都是你的钱了，还给我做什么。”
“不让还，就算我借给你的吧。”我知道他心高气傲，乍然摔了跟头，没接受现实，还是以往的少爷做派。就说：“我相信你的经商天赋，只要有钱，你总能东山再起的。”
赵启明相信了我的说法，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亮晶晶的眼眸里盛着星光：“你就这么信任我？”
“嗯。”我点头。都是你的钱，有什么信任不信任的。
“好！”赵启明伸手揽住我的腰，往他怀里一捞。没等我躲开，他就在我唇上亲了一口：“有你这句话，我拼死也要斗过齐修宇，再造一个乐瑞出来。”
还行，狂劲还在，他的状态比我想象中的好得多。我难得没有打击他的自尊心，配合着点了下头：“加油，相信自己，就能成功。”
乐瑞是什么？经营范围辐射全国的大公司。赵文远经营了一辈子才做到这个水平，赵启明空手就要打天下，得打到何年何月去？
我给他钱，只是想让他和他妈妈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以他的本事和人脉，航母大公司做不了，至少也能做个小公司，生活水平和以往差不了太多。
不过他这么有信心，我的这些想法就没必要和他说了。我笑了笑，转移话题道：“齐修宇拿到乐瑞控制权，很有可能会查你的账。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申请法院冻结你的账户，你最好早点做准备。”
资产冻结，他名下的所有产业都会被扣押。就算他是干净的，几个月没房子住、没车开，只有最低资金维持生活的日子，也够他受的了。
赵启明知道我在说什么，神色跟着正经起来：“……我知道。”
他看着我，眼神一闪，有些别扭地说道：“我的房子都已经不让住了。”
我想了一下：“那你搬回你爸妈家吧。”
“我爸妈房子买在郊外，进城工作不方便。”
“你的朋友呢？他们不都是有钱人吗，借你一套闲置房子没问题吧？”
“有问题。”赵启明眼神一黯，声音也低了下去：“那些都是狐朋狗友，我出事之后都和我断了联系了。”
这……患难见真情，也鉴假意。没想到，他那一堆称兄道弟的朋友，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谁有钱跟谁玩。
“那贾绪呢？他不像这种人啊？”
“他倒是不嫌我，”赵启明苦笑了一下：“贾叔叔嫌，已经勒令他不许和我来往了。”
“……那就租一套吧。”我没想到树倒猢狲散，高高在上的赵启明居然沦落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不由捏了捏眉心，仔细回忆了一下：“你家附近好像有套小户型在出租，你可以打电话问问，租出去没有。”
赵启明说：“我没钱了。”
“我打给你。”我是他妻子，资产盘查时也会查到我。他打我的钱留在我这里也不安全：“你想办法处理一下。”
赵启明不干：“这钱是你给我东山再起的，不能挪作它用。”
有钱，怎么花都不嫌多。没钱，怎么用都嫌少。看到赵启明这个大少爷也知道挣钱不易了，我心情十分复杂，又心疼又唏嘘，心一软，就说：“……实在不行，我和梁婉说说，你住我那间屋子，我和她一起住吧。”
赵启明还是不干：“你是我老婆，干嘛和她睡一起啊？我们睡一间就行了。”
这人，给他房子住，还挑三拣四。我又不靠着他了，凭什么让他占我便宜？我瞥了他一眼：“爱住不住，不住拉倒。”
“我住。”赵启明一下子怂了：“那你赶紧打电话问问梁婉吧，我什么时候能搬进去。”
他低声嘀咕道：“我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了。”
虎落平阳实在是太惨了。我无限唏嘘：“……我知道了，下午下班前给你答复。”
“嗯，早点答复我。”赵启明说：“要是能住，我今晚先搬点东西过去。”
“知道了。”
看他过得这么惨，这顿饭说什么也不好让他掏钱了。我拿着钱包起身去付账，被赵启明一把拉住：“你做什么？”
我说：“这顿饭我来请吧。”
赵启明眸光闪了闪，松开了手：“下次我请。”
“好，下次你请。”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穷酸没底气的样子，心酸得一塌糊涂，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什么都不重要，钱最重要，手里有钱，心里才不慌。
赵启明虽然人穷了，但是大少爷做派不改。选的餐馆看着一般，每道菜都不下一百块，我们一共就两个人，他点了十多道菜。
这顿饭一下子就花掉我两千多，刷卡刷得我牙疼。回去的时候，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以后花钱别再这么大手大脚了，那么点钱，还不够你吃两顿饭，你拿什么创业？”
赵启明窒了一下，才微微点头：“好。”
我只是担心他不及时调整心态，不学会节约过日子，以后的收入撑不住他的消费，并不是嘲笑他的意思。看他神色落寞，就有些后悔说那些话，干脆闭上嘴巴。
回律所之后，我先给梁婉打了个电话，和她讲了赵启明现在的状况，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起把房间借给赵启明的事。
梁婉果然不同意：“小雨，你是不是傻了？这个时候你不和他离婚，还要把他接到家里住？你这叫引狼入室，你懂不懂？”
“我懂。”我说：“可他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就让他借住两个月，调整状态吧，两个月他还找到新工作，我们就把他的行李全扔出去。”
“……”梁婉也不是什么硬心肠的人，听我说了赵启明的近况之后动摇了：“那好吧，只准他住两个月，超过两个月我就把他行李扔出去，你敢拦，我连你一块儿扔。”
赵启明的动作特别快，得知他可以住进我家了，一到六点就来律所等我：“你能早点下班吗？我还要搬家呢。”
我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把资料收拾好带回家处理。
赵启明的行李其实很少，几套西装皮鞋，还有一台surface就没了。他一进房间，就把我按在床上亲了一口：“秦时雨，你想去哪度蜜月？”
我不想他自作多情，以为我还是他的小猎物，就拿手推他：“赵启明，我们本来就不是真结婚。现在不离婚，只是因为我不想当落井下石的小人，你放尊重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这话又捅到了马蜂窝，赵启明嘴角几乎沉到地上：“该做的都做了，证也领了。你不和我结婚，想和谁结？”
他仔细盯着我，一字一句问道：“那个刘劲？还是齐修宇？还是张志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