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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梦境

    临时拍摄持续了四十分钟。结束后,虞婵向石川道别。石川便匆匆赶去03棚,为季澹拍摄写真。

    虞婵甚至没来得及卸妆,人还站在走廊里,就立刻从包里取出手机和耳机,打开《跳!跳!跳!》的直播。

    谢天谢地,寇萱才刚上台。

    她穿着一件车厘子色的露脐装,肩膀上垂下一小串黑色流苏。腿上是一件黑色热裤,裤筒空落落的,露出两条修长又纤细的筷子腿。

    舞台灯光暗下,她低垂着头,气场沉静而强大。

    窈窕的身段里,压缩着炸弹般的爆发力。

    一段猛烈的鼓点前奏响起,现场立刻爆发出小波的骚动。这是一首众所周知的高难曲。

    舞台上的寇萱,却满身都是自信且嚣张的无所畏惧。

    气氛突变,最激烈的一串鼓点响起,如冰雹般噼里啪啦地砸在舞台上。寇萱从一枚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变成一朵爆炸的绚丽花火。

    数不清颜色的细碎灯光恣意流动,如同被砸在霓虹招牌上碎片飞溅的酒瓶,五光十色的酒液喷涌而出。

    炫目的灯光中,醇醉的酒液里,寇萱冶丽而张扬,狂气且放肆,耀眼如一朵燃烧的玫瑰花。

    ……

    直到舞蹈结束,虞婵仍看得心潮澎湃,如痴如醉。

    稳了稳了!我姐妹必能晋级!

    虞婵激动的心砰砰狂跳,颤抖的手打出大片安利弹幕,又点开微信,给寇萱发出一长串闺蜜滤镜的彩虹屁。

    她正忙着打字,视频小窗上,镜头转向三位导师。画面上的柯意之赞许地点点头,正打算开始点评。

    就在此刻,虞婵的手机忽然一黑。

    她心怀侥幸地按了几下锁屏键和开机键,手机毫无反应。

    没电了。

    03棚里被布置得一片雪白,大片雪晶和冰棱铺天盖地,令人一看就心生寒意。

    镜头正中的那个人影,金发碧眸,笑意温润,正如同极寒下一抹春意的暖。

    名副其实的雪国之春。

    棚里拍得热火朝天,侧门门缝里探出一枚小小的头。虞婵正小心翼翼往里张望,结果被满眼冰霜冻到眼睛,邪门地在其实一点都不冷的棚里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这个小声的喷嚏,惊动了场边坐着的一只大灰狼。

    莫成规还以为又来一个偷看季澹的小粉丝,乱闯工作场合给别人添麻烦,于是幽幽回过头,冰冷地朝侧门扫了一眼。

    结果发现是虞婵,他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和风细雨般的真挚表情,眉眼间闪烁着无微不至的关怀。

    虞婵心里想:……您搁这跟我装啥呢?当我不知道您是个黑切黑?

    莫成规亲切地走向虞婵:“怎么啦,找季澹有事?那在这等一会,他马上就结束了。”

    虞婵:“也没什么大事,我手机没电了,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多余的充电宝和充电线?”

    莫成规从容地看了一眼旁边座位上,自己那只黑色的公文包。

    这是个神奇口袋,里面装的除了便签本、笔、季澹的剧本等正经东西,还有春游桌布、暖手宝、速食海带汤……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然,也有两只超大容量的充电宝,配备着市面上常见的所有型号充电线。

    莫成规向虞婵露出一个稳重且诚恳的笑容:“不巧,我这还真没有。这样吧,你先在这坐一会,我去给你借一个。”

    虞婵赶紧摆摆手:“不麻烦你啦,我自己去借一个就行。”

    莫成规拍拍身旁那个离季澹最近的空座位:“这有什么麻烦的?棚里的人我几乎全认识,借东西也比较方便。你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在这等我吧。”

    “哦……”

    虞婵点点头,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乖乖坐下。

    这么一拢,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卸妆,也没换造型,身上甚至还穿着季澹的那件衬衫。

    那正好,现在就把衣服叠好放这,省得他一会要用的时候,还得再跑一趟造型间。

    虞婵脱下衬衫,小心翼翼地叠成一个横平竖直的长方形。

    高定不愧是高定,材质柔若无物,垂坠感惊人的好。纹理细节精细讲究,藤蔓郁郁生长,花瓣栩栩如生。

    虞婵在皇舞时没少穿高定舞裙,也曾被几位追求者送过高定礼服。最夸张的一位追求者,曾一口气给她送来三条裙子,清雅玉兰、冶艳玫瑰、仙意云缠,三种风格各一件,每件都美得如梦似幻。

    可惜她不喜欢那个人,自然也不能收他的东西。裙子连包装都没打开,又被她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以喻承泽当年的身家,她不是买不起高定,但总觉得不算太值。喻承泽买过的高定倒是不少,却都送进风月场讨欢心去了。

    虞婵将衣服叠好,又担心座椅不够干净,于是放在自己腿上。

    手机没电,她便有些无所事事。抬起头往前方望去,镜头下的那人正熠熠生光。温柔轻笑、冷漠颦眉,每个定点都恰到好处。

    雪地冰天,银装素裹。他孑然独立,气息清远,像一位不染纤尘的九天谪仙。

    虞婵一边看,一边暗暗在心里感叹,季澹不愧被称作天赐神颜,不流于俗的发色和瞳色,身姿气度如巍巍玉山,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旁观这么高规格的拍摄过程,模特又是这么好看的异性。闪光灯亮成一片,迷幻的光影,他从容有余的定点姿态,全都炫目至极。

    不知不觉中,她忽然有点不太想离开了。

    她暗自希望,莫成规能回来得再晚一点。

    镜头下的季澹显得那么完美无瑕,当真应了《红楼梦》里的那句“任是无情也动人”。哪怕在虞婵心里,所有的演员都无情,却依然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她遥遥地看着他,沉醉在美感的汪洋大海里。

    不知过去多久,季澹往虞婵这里看了一眼,而后和石川说了几句话,便径自朝虞婵走来。

    看着他从容的脚步,虞婵心里忽然七上八下,喉间一哽,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

    她慌里慌张地低下头,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在意过他。

    他的身影越来越近,若有似无的木质调清香在空气中荡开,轻盈地掠过虞婵的鼻尖,撩得她心头发痒。

    “怎么还没回去?”季澹朝她低下头。

    “我……我手机没电了,等莫哥借个充电宝。”虞婵的声音比平常小了一些。

    季澹扬了扬唇角,碧色湖泊般的眼睛盈盈发亮,仿佛泛起涟漪。

    他朝她俯下身来,那阵清寒的香气也越来越近。

    虞婵的脸颊瞬间发烫,无所适从地闭上眼。

    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甚至连个以前那种炽烈又真挚的眼神都没有。

    季澹小心翼翼地从她腿上拿起衬衫,说了句:“莫哥应该很快就回来,别着急。有事的话,随时来找我。”说完就径自离开了。

    他还沉浸高度集中的工作状态里,满脑子都是拍摄时应该注意的细节,以及一会可以在气质和动作上发散的创新点,根本没注意到虞婵红透的面颊。

    虞婵默默地坐在原地,回想起自己刚才紧张如鼓点般的心跳,忽然有点生自己的气。

    你瞎紧张什么呀,笨蛋!

    虞婵暗暗教训自己。

    别被美色迷昏头脑,否则你跟喻承泽有什么区别?

    她瘪瘪嘴,打算站起身,去棚外走走,看看莫成规借个东西到底借到哪里去了。

    结果刚直起腰,季澹又脚步匆匆地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件西装外套。

    他关切地问:“坐在这里会不会冷?冷的话就把这个披上。”

    虞婵一声不吭地点点头,接过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季澹在她身旁坐下,也不说话,就笑着看她,眸光深深。

    “拍摄暂停了?”虞婵问。

    “嗯。石川老师好像有其他想法,让我先过来休息。”季澹若有所思。

    他拍电影的经历在同龄人中非常丰富,对镜头超乎寻常的敏感。

    此刻,他察觉到什么,又将目光投向石川所在之处。

    果然,一个黑漆漆的镜头正对着他们。

    见他看着自己,石川腾出右手,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季澹笑得有点无奈,收回目光,专心地凝视着面前的虞婵。

    她娇小的身躯装进大了几码的西装里,垂下的袖口遮住一半手掌,只露出精致纤瘦的指尖。

    被抓乱的头发和灵动的妆容,更让她显得俏皮可爱。

    “女孩子总希望自己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镜头之下。”季澹想起自己曾在粉丝微博里看到的一句话,叫住一位走过的补妆助理,从她的化妆包里借来一只草莓色唇釉。

    虞婵有点迷惑,歪了歪头,表示疑问。

    季澹旋开盖子:“石川老师还在拍照,我帮你重新补一下这个图案。”

    他话音沉沉,悦耳如初雪天的晚钟,语调仿佛散发出某种无形的魔力,轻柔而不容置疑地将虞婵困在原地。

    虞婵被那副嗓音锢住,乖乖坐着,一动不动。

    唇釉湿黏的触感在脸颊上化开,散发出草莓的香气。唇刷柔软如羽毛,季澹的手势轻柔至极。

    在这个极近的距离下,他的手占据了虞婵的大部分视野。

    手指素白,骨节清瘦纤长,形态优美,如同林间翠竹。

    他专心描摹那个图案时,清冽、温热的鼻息,轻轻地拂过她的面颊。

    光影从他疏密错落的睫毛间漏下,落在她的嘴唇上,将她樱桃色的镜面唇彩微微照亮。

    此时此刻,不相干的人和事,都被排除到虞婵的意识之外。

    她听不见嘈杂纷乱的人声,看不到匆匆来去的人群,视野中只剩下那只好看得像大理石雕塑一般的手。

    在自己面颊上轻柔起舞的唇釉刷,酥麻之余微微发痒。

    五感如堕云端,晕乎乎地漂浮不定。昏沉沉的意识里,看见的,听见的,嗅到的,感受到的,全都是他。

    他清冽的鼻息,他睫毛间漏下的光影,他轻柔而沉稳的手势。

    他柔软的发梢,他星海般的眼眸,仅仅只注视着她一人的目光。

    就像一个梦境。短暂而又永恒。

    不远处,石川的摄像机咔嚓咔嚓,抓拍得停不下来,满意地连连点头。

    翻译递上樱纹手巾,小声搭话:“我在您身边跟了十年多,从没见过您这么开心的样子。”

    石川用手巾擦了擦前额,暗光涌动的高定和服大袖遮住半幅面庞,语气无悲无喜:“是啊。能见到故人之女,自然开心。”

    故人已逝,但女儿却出落得亭亭玉立,姿容清艳,气质馥雅,又继承了她的姓氏,一颦一笑都让人想起当年的她。

    “铃木,帮我订一束花,要春寒兰和白菊,用白缎带包起来,再带一瓶大吟酿。结束后,我想去一趟明城墓园。”

    石川遥遥望着虞婵和季澹,神色温柔如水,轻声嘱咐道。

    石兰,你若能看到这一切,应当也会十分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