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远远的看着她，沉默着想了很久。
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得知我幸，失之我命；什么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最后，他说：“沈念，我想尝尝你做的菜。”
沈念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心里蹦出一句话：深井冰？
可她没说出来，毕竟此刻温情脉脉的暧昧氛围太难得了。
她含含糊糊的道：“行……啊，有机会做给你吃。”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吃很久很久你做的菜。”穆老师轻轻道。
沈念挠挠头，“你都还没尝过呢，万一不喜欢你还吃？”
她听到那头的声音淡淡的，却格外的笃定。“一定会喜欢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她的一切。
穆青本来有满腹的话想说，到头来却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像只兔子的小朋友是什么时候叩开他的心的。
半个月的忙碌，他没来得及探寻自己的本心，可在看到她微红的眼睛那一刻，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就决堤了。
当他坐在陈女士面前，面色如常的讲话的时候，背后那道目光却灼的他生疼。
“千万不要哭出来。”他当时这样想。
如果哭出来的话，难道他要把家访和见家长一块儿做了么？
这是很大胆，很荒诞的想法，但是他那时候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他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不会扭扭捏捏，也不会糊里糊涂。
如果确定那就是爱，他会伸手，努力去抓住她的手。
“你愿意做饭给我吃吗？”他抽回思绪，缓缓的又问了一遍。
沈念低头踢着花坛边的小石子，心想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连表白都是这么含蓄的么？
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小声逼逼道：“愿意是愿意……可我总不能上你家里给你做饭吧？或者你来我家里蹭饭？”
那边低低的笑了起来，沈念鼓着腮帮子，抬头看着凉亭里那个笑的阳光灿烂的男人。
“这……总是要循序渐进的，明天你先陪我去看看夕阳吧。”穆青止住笑声。
沈念隔着老远羞红了脸，她是那个意思吗？这位瞧上去一本正经的人民教师，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夕阳有什么好看的。”沈念心中有点小情绪。
“那看我也成，你明天能来看我么？”
穆青说的坦然，沈念听的悚然。
她忽然觉得一向温文尔雅的穆老师有点无赖的潜质，哪有人求着别人去看的？他又不是在蹲监狱。
穆青顿了顿，微微皱眉，心想还是高看了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他又补充道：“做什么都好，只是我明天想见到你。”
沈念嗫嚅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我也想见你”。
唉，他怎么就那么坦然呢，好像不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穆青见她久久没有应答，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道：“回去吧，外面热，还有，明天见。”
沈念愣愣的应下，挂了电话，在穆青远远的注视下，走进了楼里。
她的心跳总算是回落了，脑袋里反反复复的浮现刚才的一切，却觉得越来越不明朗。
她发微信给了路宛白。
【念念：小白，一个人没有给你正式表白，我也没有正式答应，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路宛白放下手里的画笔，满手颜料的解锁了手机。
程晔瘪了瘪嘴，一看就是沈念来信息了，她可从来没有这么紧着赶着回自己的信息。
【小白：穆老师跟你表白了？！】
【念念：我不知道，他半个月不理我，今天忽然……】
【小白：这有什么，没准是双向暗恋呢？他怎么跟你表白的？】
【念念：他……就说想吃我做的菜，想见到我，还说什么正当关系……】
【小白：我去，这穆老师挺有一套的啊，不像程晔那个木头，当初请吃顿饭就算在一起了】
程晔收拾好画具，站了起来，瞟了一眼她的屏幕，委委屈屈的道：“你跟沈念聊天能不能不要总是带上我？我很无辜的好吗？”
路宛白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说：“因为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代表。我也是遇见了你，才算知道什么是标准直男，你当初难道不是请我吃顿饭就算好了吗？”
程晔弱弱的道：“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
“精心挑选的大排档，我知道，我谢谢你，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路宛白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思索了一下，道：“我觉得这个穆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可最多也就算四分之一个你吧。”
“什么叫四分之一个我？”程晔脑袋都大了一圈。
路宛白同情的看着他，“我把你做成了直男单位，用来衡量一个男人的直男程度，鉴于穆老师之前送两张电影票的骚操作，我暂时评定他为四分之个你。”
程晔：“？？？”
——
【念念：这算表白吗？】
路宛白跟在程晔后头，走出了画室，看到沈念发来的问句，有些哭笑不得。
这沈念，平日里挺机灵一姑娘，她和程晔吵架的时候，还会有理有据的帮她分析，怎么一到自己的事儿上，就迷糊的跟个弱智？
【小白：难道你还想听听更露骨的？看不出来啊，念念，你那点可怜的恋爱经历，受得了刺激的吗？我觉得穆老师这种温和老干部风很适合你】
【念念：我怀疑你在无中生有……我只是担心，万一我会错了意怎么办，我觉得我在他这里消耗的心力好像太多了，如果他想的和我不一样……】
【小白：你就是想太多了，恋爱新手都这样。你管它那么多干嘛，跟着感觉走不好吗？】
【念念：唉，你说的对。可是今天这一出，我都不知道再用什么姿态面对他了】
【小白：你就把他当成预备役男友，可以约会了解下去嘛】
沈念想了想明天的约定，觉得也是，反正他那么好看，她多看两眼赚回来，也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