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姐，你下去干嘛的？”沈昊又冒出头来，歪着脑袋看她在门口地毯上换鞋。

    沈念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换好鞋，走过去道：“我亲爱的弟弟，你到我房间来，姐姐同你说点事情。”

    沈昊瞪着一双眼睛，表情夸张的看着她，摇头道：“我不去，我怕被你杀人灭口。”

    “那也由不得你。”沈念瞬间变脸，揪着他的头发，提溜进了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外头厨房里，沈爸拿着锅铲，朝着沈念房间喊：“念念，天天揪，可别真把你弟揪秃了！”

    “知道了。”沈念应了一嗓子，看着眼前缩在墙角的沈昊，还真的很像只过街老鼠。

    房间里出奇的沉默，沈念只是沉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他。

    过了好半晌，沈昊终于忍不住沈念堪比伽玛射线的目光，哆嗦着嘴皮子问道：“你跟班头吵架了？”

    沈念哼了一声，不冷不热的道：“你卖亲姐卖的开心吗？不知道我在你这里值几斤几两？”

    沈昊愣了一下，笑得有些欠揍，“那能叫卖吗，最多算是促进，推进，友好协作。”

    “那你拿我的电话号码跟穆老师换的什么好处？”沈念的神色缓和一些。

    沈昊想了想，决定和盘托出。

    “害，我就是上课传小纸条，被班头发现了，我就把你介绍给他了，不光给了电话，还给你说了很多好话呢。”

    沈昊没有看到沈念和颜悦色的表情下面的异样。

    接着说：“我看班头对你挺好的，他平时可就是只笑面虎。我给了你的电话，他就不罚我抄《出师表》了。你看看，姐，你真的很有用。”

    沈念挤出一丝笑，“敢情我就值一篇《出师表》？沈昊，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卖了呢？”

    “我一个糙汉子他也不值钱啊，你是怪我把你卖便宜了？下次卖贵一点？”沈昊眨巴着眼。

    他和沈念一样，遗传了陈女士的大眼睛和白皮肤。

    虽然皮实上天，但是完全不影响他仗着一副好皮囊，小时候没少骗得姐姐阿姨的宠爱。

    沈念差点被他绕进去，气也消了大半，只能故作愤然的说：“你还有下次……重点是你应该卖你姐的个人信息吗？”

    “不应该，我错了。”沈昊使劲儿的摇头，一副痛改前非的乖巧模样。

    沈念想想也是，要不是他这套认错卖乖的绝技傍身，早些时候天天跟同龄人掐架，欺负女同学，还跟爸妈对着干的时候，早就把他骨灰都给扬了。

    “还有糖，也是你出的主意吧？”沈念问道。

    沈昊扑闪着大眼睛，抬头问：“什么糖？”

    “不要对着我使这套，小心我忍不住，掐死你丫的。”沈念咬牙切齿，拳头都痒了。

    “哦……我知道了，我确实跟班头交流过这个问题，开学的时候，他忽然问我，如果惹女孩儿生气了，应该怎么办。我想着我每次把陆茴惹毛了，她不理我，我就买点糖啊巧克力什么的，她一准儿就好。所以就把我的宝贵经验传授给了他。”

    沈念气到脑子停摆，沉默了好一会儿，正准备说话，却看到沈昊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班头惹生气的女孩儿是你啊？他要了你的电话又一直没动静，我还以为他没看上你，有新人了呢，毕竟要是我，我也看不上你。那他今天肯定跟你说了什么，不是我说，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啊……等一下，我的班主任好像要变成我姐夫了？！”

    “耗子，你想变成一只死耗子吗？”

    “嗯……不是特别想……我有的选吗？”

    ——

    饭桌上碗筷响的叮叮当当。

    沈念黑着一张脸，埋头吃饭。

    沈昊头发又稀薄了一点，脸上有点红印子，满脸惆怅，咬着筷子。

    “你们俩多大了还打架？”陈女士一脸不悦。

    沈昊幽怨的看了看沈念，小声说：“不是打架，是她打我。”

    沈爸看着自己儿子一脸的衰样，狠狠的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在他碗里，“没事儿，多吃点，补补。”

    “念念，什么事儿啊，你又欺负你弟弟。”陈女士喝了口汤，不咸不淡的问。

    沈念看了沈昊一眼，故作轻快的开口：“他又偷我的精华液当雪花膏用在腿上。”

    陈女士本来还有点同情沈昊被修理的够呛，打算破天荒给他主持一下公道。

    可听了沈念这话，瞬间愤慨起来。

    “精华液那么贵，怎么能用在脸以外的地方？还有你一个大小伙子，用什么精华液？”母上大人倒戈骂起了沈昊。

    沈昊张了张嘴，有苦难言，扒了一口饭。

    咽下了沈爸夹的红烧肉……今天的红烧肉怎么这么难以下咽呢？

    ——

    好不容易吃完饭，沈念回到了房间，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她忽然想，穆老师现在在干什么呢？

    她没有开灯，手机忽然亮起的光线照亮了房间。

    【穆老师：吃饭了吗？】

    穆青端着一杯清茶，站在阳台上，夏夜的风微凉的恰到好处。

    他默默的看着隔壁楼上的那个黑暗的房间窗户。

    家访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沈念房间的方位。

    他住在11层，站在阳台上抬头看的话，恰好可以看见沈念房间的窗户。

    但是此刻那本该亮起暖黄色灯光的房间还是黑暗的。

    【念念：刚吃过了，你呢？】

    沈念脱了鞋，爬到窗前的榻榻米上坐下，抱着腿，看着窗外色彩各异的居民楼。

    她知道隔着十几米远，对面那栋就是12号楼。

    可她不知道穆青住在那一层，也不知道他住在面对她还是背对她的那一面。

    只是下意识的朝那边看，她知道穆老师就住在那栋楼的某一处。

    想到这一点，似乎连带着那栋楼都变得奇妙而温和起来。

    她无端的想到了一句话，“沙漠之所以很美，是因为在沙漠深处某个角落里藏着一口甘甜的井。”

    沈念无声的笑，她以前从未觉得对面那栋楼像现在这样可爱而温暖。

    穆青也看不见那处黑暗的窗户有什么异常，但觉得心底某处地方越来越柔软。

    他不是愣头青，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迫切的想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