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收了手，朝小花眨眨眼，“小孩儿，叫哥哥。”
小花胆怯的看了穆青一眼，小嘴儿轻启，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叔叔好。”
江淼顿时无语，剜了一眼穆青，“不是吧，我可比你小呢，再怎么着也不能跟你一个辈分吧？”
小花见他没有笑，还大剌剌的吐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求助似的望向沈念。
沈念笑着握紧她的手，笑眯眯地说：“对，没叫错。”
“嫂子。”江淼喊了她一声。
沈念似笑非笑的，坦荡的应了一声。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谁能欺负得了江总？”沈念和善的笑。
“那也是。”江淼很受用，掀起眼皮，狭长的眼睛眯起，咧嘴揶揄，“小嫂子，你还上学呢，是不是一毕业就得跟穆青结婚？”
八卦果然是不分国界的。
沈念哑然，低头喝了口饮料，顾左右而言他，“我觉得你跟我弟有点儿像。”
江淼也乐了，探身过去，颇为玩味的刁难，“小嫂子，这可就不对了，我再怎么比你也大不少呢，你弟还是个小屁孩儿吧，你说说哪里像了？”
穆青不轻不重的逮住他的衣领，强迫他坐回来，“是很像，一样嘴碎嘴欠。”
江淼幽怨的看了看穆青，消停了许多，菜上来，他看着小花颇为乖巧省心的自己吃饭喝水，还会给沈念夹菜。
“啧啧啧。”他不禁叹气，撞了撞坐在他身侧的穆青。
“就这小姑娘，长得个洋娃娃似的，又乖又听话，还愁找不到人领养，这得一堆人抢着要吧？”
穆青伸筷，夹了一大片蔬菜到他碗里，没说话，眼神示意他少说话，多吃素。
一顿饭吃过了，沈念带着小花去上厕所。
眼看着一大一小进了厕所，穆青转身对着江淼，神色浅淡又带着暗藏的压迫。
“你既然叫一声嫂子，就不要欺负你嫂子，知道吗？”
他说完，江淼就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穆青……穆老师，你果然是变了。”
每次但凡涉及到沈念，他总能得到穆青一点儿意外的反应。
上次接风宴是，这次也是。
谁说女人恋爱脑来着，坠入爱河的男人同样可怕。
笑着笑着，他就觉得不对，对面的眼神越来越冷，都快赶上小时候胡同里屋檐下挂着的冰凌了。
后背有点儿凉飕飕的，江淼止住了笑，觉得还是不惹这个衣冠禽兽的好。
“嗯，知道了，我就开开玩笑。”他略略正色。
“玩笑也少开。”
穆青不咸不淡的又补了一句，“小花虽然是孩子，但是心性敏感，什么事儿都听的懂一些，你不要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当面讨论她。对孩子，不论多大，也要尊重。”
“啊……”江淼很少接触过四五岁的孩子，听他这么说，还很惊讶。
他挠头，表情有点儿愧疚，“这我真不是故意说的，以后肯定注意。”
穆青瞥了一眼厕所方向，人还没出来。
他缓缓说：“小花有一点儿心理性格上的问题，家庭情况也复杂，一般领养家庭可能会有点儿吃力，我们想着要一定要找到最合适的，才能放心。”
“嗯……我明白你说的。”江淼诧异的看着他，“可照你这么说，最合适的领养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穆青搁了筷子，微微发愣。
江淼摇头，继续分析，“你想啊，你们都带着她一两个月了，感情都培养好了，再送出去不是也很伤感情？而且，以你的条件和性格，不是最适合领养孩子的吗？”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穆青叹气。
“只是领养一个孩子意味的东西太多，影响太大。孩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小猫小狗，我不敢说我做好了抚养一个孩子长大的准备。”
他又看了看厕所方向，目光里都是缱绻暖意，“而且，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往一个人的时候，想怎样想去哪儿，其实都没太大所谓，但是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我想尽可能考虑到念念。”
江淼见他出奇的郑重，虽然腹诽，可也不好再开玩笑。
这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穆青收回目光，“我想先等等看，有合适的家庭愿意领养，我们就去看看，你也帮着留意留意吧。”
江淼还要说话，沈念已经牵着小花坐回了餐桌。
吃完饭，江淼回了公司，穆青和沈念商量着去帝都胡同看爷爷。
可小花太小，总不能一个人放在家里，只能一同带去。
去胡同的路上，沈念有点儿紧张，倒不是见爷爷紧张，都去过那么多次，她打心眼里喜欢表面威严，实际慈祥和蔼的穆老爷子。
就是……带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孩子去，会不会太诡异了点儿？
穆青开着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别担心，爷爷很喜欢小孩儿。我们小花这么乖，爷爷肯定喜欢。”
他这话一半说给沈念听，一半说给小花听。
小花坐在临时买的儿童座椅上，看起来比沈念忐忑多了。
——
穆老爷子很高兴孙子带女友过来看他，尤其是这都三个多月了，这期间一次都没来过。
想到这点，老爷子本来想去胡同口接的心思就给掐没了。
算了，他是老人，是一家之主，接小辈儿，不像话。
他没能提早见到小花，直到沈念牵着小花走进厅堂里，才愣得一时失语，甚至忘记了招呼沈念坐下。
不过老爷子脑子还灵光，知道自己不可能天上忽然就砸了个大馅饼，冒出这么个水汪汪的女娃娃做重孙女。
“这是？”他竭力维持住了自己的威严气态。
穆青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几句，彻底打消了老爷子的疑虑。
老爷子失望的点点头，可看到乖巧女娃娃，又忍不住要去看，嘴上还似是而非的问：“小姑娘几岁了？上学了吗？”
小花咬着唇，低垂着眸，白嫩的双手手指扣得紧紧的，僵硬的站在堂下，不知所措。
“四岁半，还没上过学。”穆青替她回答了。
老爷子责备的睨他一眼，转头乐呵呵的一脸慈祥，看着小花，“该上学前班了吧？现在的孩子读书得趁早。”
穆青微哂，没想到老爷子比江淼还热心，操心上孩子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