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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生老病死

        对于陆茴和沈昊俩人这事儿,沈念倒是接受的毫无压力。

    穆青就更没压力了,毕竟他是最早发现苗头的。

    可是这事儿总归是瞒不住,沈念第二次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提到了。

    陈女士的反应才是最让沈念惊讶的。

    惊讶的点就在于她没反应。

    沈念说:“妈……那个,耗子和阿茴好像是在一起了。”

    “嗯,是在一起嘛,一个学校,怎么了?他又惹什么祸了?”

    “不是这个在一起,是那个在一起。”沈念费解的挠头。

    “……沈念,你给我说人话。”

    沈念窒息的看了眼穆青,“就是,他俩谈恋爱了。”

    “哦……谈恋爱了?”陈女士的语气真的称得上平淡,“比我预想的要早啊……不过没事儿,反正都二十来岁了。”

    沈念:“???”

    她的心脏都要震碎了,这……陈女士这句话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点?

    什么叫比她预想的要早?她都预想了些什么?

    沈念支支吾吾的问:“妈,你都不惊讶的吗?”

    “为什么要惊讶,当初你和小穆在一起才让我惊讶,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妈……”沈念扶额叹气,对面已经自顾自挂了电话。

    她妈但凡是约了小姐妹逛街,挂起电话来总是格外潇洒无情。

    果然她妈就还是她妈,没有骂人的意思。

    她算是想想明白了,合着这么多年,老沈和陈女士对阿茴那么好,有时候比她这个亲女儿都还好,都是有目的性的啊?

    她家原来养了十几年的童养媳啊?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穆青看她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还以为她胃疼,连忙过来扶她,“怎么了?”

    他本来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工作,这会儿干脆跪在了沙发上。

    沈念双手一合,捧住他的脸,穆青给她拍了一个激灵,眼镜都差点掉了。

    他伸手扶了下细边眼镜,修长素净的手指曲起,问:“到底怎么了,叔叔阿姨身体不好吗?”

    “不是。”沈念摇头,“穆老师,你敢信吗?20年了,我们家竟然养了个童养媳。阿茴原来是我家的童养媳……”

    说着说着她自己就笑了。

    穆青也笑,沈念问他笑什么,他摇头,轻轻抱着她啄了啄脸,说:“那要这么算,你也是我的童养媳,二十二岁开始养的。”

    “谁要你养了?”

    “我要养你。”

    “我不要你养。”

    ……

    ——

    沈念研二的十一假期,带爷爷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她抽空陪着穆青一起。

    她现在对上医院检查有点阴影,总觉得会出点什么毛病来。

    其实病这个东西,成了定局的东西,反而好接受,最怕的就是反复横跳,给了希望,又生生掐灭,才最让人无法释怀。

    相比一年多前第一次确诊时日无多之时,大家的情绪都平静了很多。

    这中间有一段日子,爷爷的病情好了很多,穆家的老小都格外的开心。

    可是一切终究是不可逆的,现在往回看起来,更像是回光返照的一段美好时光。

    穆青说这样就足够了,足够爷爷体面的老去,从容的跟孩子们打声最后的招呼,然后挺着脊梁,有尊严的面对生死。

    沈念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就落下泪来,可穆青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瞳里深深的看不出情绪。

    她想,他肯定是很难过的,爷爷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长辈,明里暗里为他做了那么多。

    口头上总是斥责他,不理解他,可真到底为他做的最多的,是爷爷。

    穆家所有的人都来了。

    连带着穆青那很少见的大伯妹妹一家都在。

    穆家的公司现在是他们在打理,那么大的公司就父女俩顶着,可想而知有多忙,但是他们依然抽空来这一趟。

    因为今天的检查很重要。

    医生会综合评估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也许会下病危通知书,谁也不知道。

    沈念走在穆青后面,紧紧的攥着他的手。

    他的手一向温热干燥,此刻却是僵硬冷凉,掌心全是冷汗。

    沈念抬目去看他,穆青没什么表情,默默的盯着爷爷被大伯送进病房,准备等待全身检查。

    穆韵深站在一旁,神色哀切,少见的穿的素净黑白。

    沈念很少见她,依稀记得她是个爱穿红色,身姿摇曳,活色生香的女人。

    很漂亮,也很讨喜,一点架子都没有。

    还有一个人是沈念没见过的,穆青来时介绍过,说也是他们胡同里一起长大的发小,叫阙泽。

    沈念觉得奇怪,若说是发小,肯定是江淼跟他们家更熟络。

    江淼都没来,这个男人凭什么来?以什么身份来?

    他神色肃冷的简直可以,一身熨帖的西装,眉目俊朗的尖锐锋利,活像是来收购医院的。

    穆青牵着她,走在家人最后,她也就没继续看那个显得突兀的漂亮男人。

    穆爸搂着穆妈妈,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没有吵闹,没有眼泪,甚至没有过分的悲切。

    过了两个小时,大伯推着老爷子出来了。

    老爷子其实精神已经十分不济,小小的一团缩在轮椅里,轮椅边上是便携的氧气机。

    花白的头发也不剩多少,戴着一顶帝都胡同老人常带的瓜皮小风帽。

    普通的像是门口唠嗑老大爷,只是他似乎再也没有力气唠嗑了。

    穆韵深和父亲对视了一眼,重重地抿了抿唇,抬头眨了眨眼,最终还是轻轻捂住了唇。

    穆爸接过病危通知书,沉声说:“接氧气机,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沈念一头雾水,却也没敢问,她明显感觉到穆青牵着她的手又凉了几分,可抬头去看,他的表情依旧宁静却掩不住底下深深的悲切。

    没有人多说一句话,气氛沉重的无法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奇怪的男人忽然开口,“我去叫飞机,让医院准备一下,现在去应该来得及。”

    大家像是一瞬间都做了短暂的梦醒来,穆爸穆妈推着老爷子去病房,大伯和穆韵深去找主治医生,穆青和阙泽去叫飞机。

    沈念从浑浑噩噩里回过神来,人就已经到了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