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受穿成名门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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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他叫池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依然灰蒙蒙的,不见日头,分辨不出是早上还是傍晚。

    一场大雨刚刚停歇,他这身体被淋得湿透,侧躺在草丛中。他能看到浅绿色的草叶很长,晶亮的露珠凝在上面,如散落的珍珠一般。从他这个角度,草叶的缝隙中,还能隐约望见一座砖石修葺的坟冢。

    这应该就是在坟地。他定了定神,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惊恐或忧伤。

    圣教之中如他这样名姓都不配有的药奴,死了之后就会被丢弃在乱葬岗。只不过他的衣物为何如此齐整?

    药奴生时衣不蔽体,死了全身剥光扔在乱葬岗,他亲眼见过的。如今他不仅上下衣装整齐,甚至穿着合脚的麻鞋。虽然是粗布麻衣,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并不舒服,却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周遭的景致也不太像圣教后山的乱葬岗。

    头痛欲裂,他脑中翻涌着陌生的记忆。那不是他,不是一个小小的药奴能理解的事。他慢慢明白了,或许是他的魂魄占据了这个叫池歆的人的身体。他已经死了,却没有变成孤魂野鬼,而是变成了池歆?

    稍稍侧身,能在积水的泥洼之中看到“自己”的容貌,池歆与原本的他长得竟极为相似,年龄也相仿,都是苍白消瘦的少年。他们两个宛若双生,也许是因此,他才能进入池歆的躯壳。

    更让他惊喜的是这里并不是魔教的地盘,而是遥远的江南。

    他听人讲过江南。那是一位被关押在圣教药庐,来自江南的名医,每逢年节思念家乡和亲人,名医会给他们这些在药庐出入的奴仆们讲讲江南风光。在那名医的描述中,江南之地烟雨朦胧,鱼米之乡,很少下雪,气候温润,遍地都是吃的。

    怪不得这里没有皑皑白雪,怪不得这里的雨都是暖的。

    池歆这个名字真好听,只是不知正主魂飞何处?他寄居在这人身躯之中,又能否长久?旁边的坟冢是池歆的母亲,模糊的记忆片段里似乎还有他的父亲和兄弟姐妹的身影。那他为何现在会孤身一个?

    不过,从未体会过正常家庭生活、无父无母的药奴,此时此刻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在地上又躺了一会儿,体内自然循环的暖流缓解了头痛。他慢慢站起来,走回了坟冢后面的一间茅草屋。这是身体自己的记忆,其他的思绪纷乱,他也没顾上理清,熟悉的饥饿感觉促使他要找一些吃的东西。

    他幸运的在屋子旁边发现了可以充饥的野菜,顺手□□带回了茅草屋内。江南,果然遍地都是吃食,与西北塞外戈壁、动不动就寸草不生的荒凉完全不同,四处都充满了生机。

    这间茅草屋看着很结实,夯土墙有门有窗,茅草的顶子厚实,应该不会如他以前住的奴棚那样漏雨。奴棚没有门,冬天挂个布帘子挡风雪,睡在门边的人晚上会冻僵。这间茅草屋的门则是厚实的木门,能关的很严,窗户上还糊了新的窗纸。

    屋内有一张竹床,铺了被褥,有一叠干净的衣物放在床头。

    屋中燃着一个小炭炉,让斗室内比屋外又暖了几许。炉上有陶罐,正温着半罐热水,炉边有一个瘪瘪的米袋子。袋子里还剩下一小撮金黄色的小米。这是没有掺杂麸皮砂砾,干净的一粒粒饱满的小米,足够熬满满一罐子粥。

    他惊喜万分。顾不得换下湿衣服,就先从门边水缸里取了清水,洗干净野菜,掰碎了扔进陶罐,把小米也一并放入了罐子里。他渴望了许久的菜粥,今天终于能喝一顿了。

    不,这么多米这么多野菜熬成了粥,只他一个人吃,能吃好几顿。每天吃一顿,不饿就不吃,也能支撑三五天。这几天他再去外边找些野菜野果,运气好能抓到一些虫蛇鼠蚁加个菜,想来不会饿肚子。屋子里的干柴木炭都不少,还有引火之物。甚至小陶罐里有一点盐和糖。

    他要不要先放一点糖在粥里?长这么大喝了太多苦药,他还没喝过甜粥呢。要不还是放盐?吃了盐会有力气。江南的盐这样白,像雪一样,一定很好吃,或许会比糖还好吃?

    犹豫片刻,他最终还是熬了甜粥。下次就没有米了,如果以后只能吃煮野菜,放点盐味道也不错。

    煮好了粥,他赶紧熄灭了炭火。屋子里不算冷,还有被褥,完全没必要浪费木炭。等天冷下雪的时候再说吧,他很禁冻的。

    忙完了这些,他才想起来洗自己身上的泥水。这才发现身上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了,四肢百骸自行游走着一股暖流,原本周身的不适缓解了许多。这情形很像那位名医提起的,修炼了上乘内功的样子。池歆的记忆中天生筋脉与常人不同,无法习练池家的内功绝学,那他体内的真气是怎么修来的呢?

    他想不通,索性不去想。有了内力,冬天更不怕冷了,或许也会更禁饿。这是多好的事啊,可惜原主没福气。他难免更加自责,占了旁人的好运气,总要为原主做点事,也不能随便一走了之。

    他脱掉身上沾了泥水的衣物,找到木盆,简单擦洗了身体,又用清水洗干净了脏衣物,晾晒在门外的绳子上。有一些生活的习惯,他不用去想,身体已经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这倒是免得他自己思索做错了什么。

    晾好衣服,外边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换上干净的衣物躺回竹床上,一时间舍不得盖那么干净的被子,反复确认自己从头到脚都洗干净没有泥水了,这才小心翼翼将被子覆在身上。后来想想不对,主子们盖被子是露出头脸的。他又将被子往下拽了拽,拽到脖子下边。

    他反复对自己说,现在他已经不是圣教里的低贱药奴了。天上的神仙回应了他临死时的乞求,让他有机会变成了另一个人。从今天开始,他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以池歆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吃饱喝足,什么事都不做,有干净齐整的衣服穿,能躺在床上,盖着温暖的被子,他居然高兴的有点睡不着了。

    他只好闭上眼,努力梳理脑海中关于池歆的凌乱记忆,好半天才理出来一些头绪。

    原来池歆不是普通人,是江南久负盛名的武林世家池家的四公子。父亲池越,人送外号江南第一剑。他的生母名唤许宓儿,并不住在池家的大宅内,是另有一处院子离群索居。在池歆的认知中,母亲或许是父亲的外室,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

    池家大宅那边,池越另有三个儿子,池歆排行第四,在生母死后才被记入池家族谱带回大宅居住。怪不得父亲并不喜欢池歆,他是外室子又不能继承家学的武艺,这在池家绝对是污点。

    不过再怎么说,池歆仍然是池家的四公子。

    昨日擦洗的时候,他摸到这身体的后背上有些新愈合的伤疤,脑海中闪现出父亲手持血淋淋的藤条家法一脸阴霾的模样。是被父亲责打落下的伤疤么?不过,这比起圣教惩罚折磨药奴的法子而言,太过稀松平常。

    以前的池歆或许将那场景当成梦魇,现在的池歆并不在意这些,他的关注点是父亲,父亲责打他时说的话。

    记忆慢慢清晰起来。

    事情的起因是南北武林五年一度的大比,代表江南出战的父亲池越战败。按照事先的约定,必须要将一个儿子送去北方武林世家风家为奴十年。

    池歆的三个哥哥,父亲自然舍不得。大哥池斐是父亲早逝的原配王氏所生,又是习武天资最好的那个,一直是父亲的心头肉,肯定要继承父亲的武学衣钵以及大部分家业。

    二哥池斌、三哥池斓虽然武艺上不及大哥,却各有所长。池斌能言善道,一直协助父亲打理庶务,人缘很好。池斓则精于诗书文墨,常舞剑吟诗,风流潇洒,在江南素有文武双全的美誉,想将女儿嫁给他的武林前辈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他们都是续弦卢氏所生。而卢氏出自洛州名门,嫁妆丰厚,至今掌管池家内宅,经营有方,父亲有了这等贤内助,才能吃穿不愁专心习武。

    只有池歆的生母早亡,无依无靠,身份本就上不得台面,他这个四公子人微言轻,也不曾与哪家订亲,往好了说无牵无挂,往坏了讲没人惦记。这样的他送去死对头家里为奴,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记忆中原主单独被父亲叫入祠堂宣告这件事时,他并未拒绝,反而很平静的接受了。不过他坚持想让父亲给母亲一个名份,结果被父亲严厉训斥,还说他也本不该姓池。惹恼父亲被家法责打几十鞭,他见父亲依然不肯,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临行前在生母坟前尽孝一个月。

    父亲终于还是让步,放他在埋葬母亲的孤坟旁住一个月。

    怪不得池歆如今孤身一个住在荒山野岭的茅草屋里。算算日子,到今晚,一个月已经期满。明天父亲会派人来山上接他,他也无需回家拜别亲人,就会直接被送去码头,交给风家路过的货船,一路向北。

    时辰不等人,错过风家的货船,他就只能搭别的船辗转去北方了。

    他本来还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伪装成池家的四公子,唯恐行差走错露出破绽,现在倒也不用担心了。都不用回去池家,直接坐船去风家当仆人。当奴仆这事对他而言比当少爷简单多了。

    他当下决定按照原主本该做的行事,安份的代替原主去风家为奴十年,等十年后销了奴籍,也算是报答了原主父母生养之恩。至于再往后怎么过活,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想,也或许他根本活不了十年那么久,更无需烦恼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弱小,求收藏,尽量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