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受穿成名门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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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养伤之时

    “一……二……三……”池歆的声音不大,院子里的人却都能听清楚。

    秋意萧瑟,仆人们都被这阵仗吓的大气不敢出,稍有脑子的也都明白了,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要将姓池的赶走。就算过了今天家法这一关,池歆往后的日子也一定难熬。

    报数的声音与皮鞭打在人的肌肤上一声声的闷响交织,那孩子清瘦单薄的脊背上原本就有刚愈合的疤痕,包铁的皮鞭打上去,没几下皮开肉绽鲜血飞溅,实在是惨不忍睹。

    池歆并不懂得用内力卸去鞭打力道的法子,只下意识的任由体内暖流在经脉中加速游走,却比正经的内力抗刑差太远了。唯一能确保的只是内脏筋脉不会被震伤,皮肉的损伤却在所难免。

    冯老夫人看着池歆居然没有运功卸去鞭打的力道,不禁怀疑他不会武功,池家的儿子怎么能不懂武功呢?再不受宠,再是无法修炼绝学,那寻常的武功招式总该见识过的。所以这小子是故意示弱,演的是苦肉计?他以为真切的挨了打,皮开肉绽的风家人就会心软。还是以为她会喊停,免了责罚,怀了愧疚,不再赶他走么?

    真的是太天真了!看来要让他吃够了教训才行。

    火辣辣的痛从后背清晰的传来,池歆暗中庆幸院子干净,待会儿倒下了也不会弄的太脏,顶多是泥水血污,不会太难清洗。头有点晕,嘴上仍坚持数道:“……十五……十六……”

    挨到第二十鞭,池歆果然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老夫人,池歆晕过去了。”风重不忍心,低声请示道,“还继续么?”

    “把他泼醒,继续。”冯老夫人冷冷吩咐。

    几桶冷水劈头盖脸地泼下,池歆幽幽转醒,他挣扎着从血污泥水中支起身子,声音虚弱的应声:“可以继续了。”

    以前在圣教中挨打受罚,如果行刑过程中晕厥,不能及时醒来,等待他的会是更可怕的“叫醒”方式。而且风家的行刑者没有趁着他无法出声时继续打,给了他喘息的时间,可见心地善良。往后再挨罚如果像今天这样温和,池歆觉得自己肯定能支撑,没什么大不了。

    那执鞭的家仆不是铁石心肠,见池歆背上早已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还有十鞭没打,怕他撑不住,手下便减了几分力气。鞭身速度加快,沾身立即收回,反正他背上血肉模糊,轻重缓急在四散的血光中很难分辨。就算这样,池歆在挨到第二十五鞭的时候再度失去了知觉。

    一桶冷水泼下去,池歆的身体只抽搐了一下,没出声。

    “用盐水泼。不出声报数就继续打,报数才算。”冯老夫人咬牙道。

    盐水渗进伤口里,池歆痛得一阵痉挛,稍稍恢复了些意识,知道若不出声报数,那可能要白挨打,于是挣扎了一下又努力跪了起来。

    风重就站在院子里,对执鞭者使眼色,让那人暂停一下,他走到近前问:“池歆,还要继续么?”他知道后续那些折磨人的计划,就算池歆挨过了这顿家法,再往后怎么办?

    还差五鞭完事了,此时放弃,那之前的打不就白挨了?池歆咬牙答道:“是,继续吧。”看来想要包吃包住十年,付出代价是应该的,天下哪有免费吃的米粮。何况现在是他犯错,挨一顿家法理所当然。往后肯定还会挨打受罚,早点习惯了也好。反正走是不可能走的。

    冯老夫人不禁面上动容,连连冷笑道:“好,就看他能撑到几时!鞭子上加点力道,没吃饱饭么?”

    老夫人武功修为不俗,那家仆怕被老夫人看出放水,不敢再偷巧,只能是结结实实重重一鞭抽在池歆背上,怕连续这么下重手池歆受不住,打完了故意停下,等池歆的反应。

    然而众人听到的依然是池歆微弱报数声:“二十六。”

    那家丁又打了几鞭,池歆的声音越来越小,全凭多年挨打的意志力报数,数完最后一鞭便彻底陷入昏迷。

    “把他拖下去吧。每天送些吃的,不用找人治疗照顾,只要确保他活着就行。”冯老夫人向风重交待完,不觉暗中叹息,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坚强,竟能撑到最后也不求饶,看来要打发他回家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沧城已经是秋季,寒意随着冷雨自破窗中渗入,凄凉彻骨。

    有老夫人发话,风家下人自然不敢忤逆,至少明面上没人照顾池歆,任由他满身伤痕的趴在破屋子里,昏迷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早上,池歆终于醒了过来。

    额头的余热还没有消退,背上撕裂般的痛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池歆一开始并没有力气睁开眼,但能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游走渐渐缓解了痛,还好并未伤筋断骨。三十鞭家法也不过如此,他这个身体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

    比起熟悉的痛,饥饿更难熬,他微微睁眼,惊讶的看见床头旁边的矮柜上摆了一个粗瓷大碗,就在他伸手可以摸到的地方。里面隐约有白米粥,竟然真的有人送了饭食来?他还以为不出工做事,没有饭吃呢。

    他在风家尚未来得及认识其他人,冯老夫人痛恨池家人,理论上不会有仆人多事照顾他,那一定是风家有人点头默许,才能有人送吃的到他房内。这是管家风重特意照顾他么?他心中当然欢喜感动。

    只不过手臂微一用力,就会牵动背上伤口,想拿吃的并不容易。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攒足力气,适应了疼痛,左手肘拄在床上慢慢撑起身体,右手将那粗瓷大碗端了起来。

    那是一碗浓稠的白米粥,即使凉了,也让人很有食欲。他知道自己的体力维持不了多久的清醒,也不用筷子,一仰头将一碗粥悉数囫囵吞入肚里。放下碗,再次趴倒,昏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又到了早上,是晴天,日光穿过破窗子晒在他赤着的脊背上,暖暖的。

    他看到桌上的粥居然还冒着热气,有几丝咸菜飘在粥碗里面,甚至还有个小碟子放在碗边上,里面是一个拳头大的白面馒头。

    这么丰盛么?

    池歆略有点忐忑不安。他能感觉到一直有个人透过窗子看着他,会是监工么?的确,如果风家人对池家人有敌意,防着他图谋不轨,或者怕他故意寻死也是应该的。若他为奴十年死于非命,那责任在风家。但他活的好好的,饭都有人送到嘴边,十年后还有要做的事呢,干啥寻死?

    风家的家法虽然痛,比起在圣教无缘无故被打骂责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舒服多了。现在的他受伤了能在正经的床上趴着,获得这么多照顾,都不用自己去饭堂领吃食,也没人逼着他去上工,他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在池歆的意识中完全没有受伤就应该躺着休息,还应该有药物治疗的概念。

    他的包袱就放在这个矮柜里,有自己做的草药,也有黑衣人留下的上等金创药。他一是没力气翻找,二来也没觉得需要用。皮肉伤而已,用不用药都行。不必上工做活,有饭吃就挺好了。

    池歆闭上眼积攒力气,估摸着那碗粥应该凉透的时候,一咬牙撑起身体,把碗端到嘴边,像昨天那样迅速喝下,体力或许不够醒着吃完馒头,他便抓过馒头在倒下以前放到嘴边,想着再醒来一张嘴就能咬一口白馒头岂不是很惬意?

    房间外边果然是有人监视,他听到了那人呼吸声音一滞,大约是没想到他这般贪吃么?

    他忽然又想起包袱里那个瓷瓶上有圣教的标记,应该找机会藏好了,不能让人见到了,免得被人怀疑他与圣教有什么往来。

    而且如果是监工催他上工,就更不必敷药了。他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无法自己爬起来做事。在圣教,这种情况自然会有人将他拖出奴棚又一顿折磨白白浪费了好药。还不如先昏睡着,被人弄醒了再说吧。

    池歆迷迷糊糊又昏睡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梦,梦里似乎是原主的记忆。他被母亲拉着在荒野里玩耍,母亲的容貌已经看不清,他也就是两三岁的样子,努力抬头拨开半人高的长草,发现了漂亮的白色花瓣上落着一只七彩的蝴蝶。他高兴的伸出了稚嫩的小手,指尖几乎就要碰触到蝴蝶的翅膀,然后蝴蝶忽悠一下就飞走了。

    他的梦也醒了。毫不意外,嘴边的馒头没了踪影。

    也许早上喝了粥还看到了香喷喷的白面馒头,其实也是一场梦?伤痛使得他的思绪并不清晰,怀疑一切都只是他幻想的。如果真吃过东西,为什么他又饿了?大概是原主以前很少挨饿吧。

    天快黑的时候,他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在他嘴边放了什么,温热的香香的东西。稍稍睁眼,惊喜的发现竟然是热乎乎的白面馒头,他忍不住张嘴咬了一口。

    白面的馒头在圣教只有主子够资格吃,他如今真切的也尝到了,果然非常美味,仔细咀嚼还带着甜味。中原世家大族这等富庶,仆人都能有白面馒头吃么,还是照顾他受了伤,才给了这么好的吃食?那以后挨打受罚就更不怕了。

    往后的几天,依然每天都有吃的,偶尔还会得到白面馒头。池歆的伤势逐渐好转,能长时间维持清醒,用自制的止血草药敷在伤口上,总比完全没药能好的快一些。小瓷瓶则被他藏在了矮柜后面的墙缝里。

    池歆依然没有见到屋外那个监视的人,或者那个送馒头的人。只能等伤好了,开始做工之后慢慢再问风家下人打听了。

    挨鞭打之后的第七天早上,管家风重一早拿着身契来找他。

    “池歆,你要回池家么?”

    池歆摇摇头,诚恳的回答:“不,在风家挺好的。”

    风重于是递上了那张早已经写好的身契,池歆温顺的签字画押。

    风重看着这孩子仍旧苍白的脸,脊背上的狰狞伤口都没有结痂,不免叹了口气道:“那好吧,老夫人说如果你不想回去,从今天开始就要好好干活了,风家不养白吃白喝的米虫。”

    池歆本是坐在床上,听到这句话便站了起来,双脚落地又恭敬跪在地上:“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池歆不会偷懒的。”

    真的行跪礼啊,实在太委屈这孩子了,风重心虚的说:“老夫人想你身上的伤可能还没痊愈,今天就少派一些活计。杂院那边有一些柴要劈,你将那边柴劈好就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