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难过地问：“您对我并不信任吗？”

    那是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信任她？虽然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我道行太浅，如今只想平静地生活，还是不要搞这些事为妙。

    我说：“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我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任何野心，不需要任何同伙。”

    娃娃说：“我大哥的野心，也不过是复制婵璎的想法罢了。”

    “可婵璎后来已经改变了想法。”我说：“你大哥却仍没有。”

    娃娃不说话了，只是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我说：“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待我与你大哥他谈过再来决议。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是关于这个人。”我打开白皮书。

    宋佳音妈妈的灵魂显现了出来。

    娃娃一看便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这……您怎么知道她的也在这里？”

    我说：“我已经基本了解了你们的阴谋，只是对这女人有几分好奇而已。”

    娃娃问：“您好奇什么呢？”

    我说：“她对自己的女儿也下得去这么狠的手，我有些想不通。”

    娃娃说：“想必是为了永生吧，这件事几乎完全是大哥在安排。”

    我说：“是你大哥承诺她的永生么？”

    “是的。”娃娃说。

    我说：“既然是你大哥安排，你刚刚有什么可紧张的？”

    “因为我很希望您能够带我走，让我永远服侍在您左右，虽然您拒绝了我，但我还是这么期待着。”娃娃说：“我的确知道这件事，但并没有告诉您，我怕您因此对我有成见。”

    我说：“你把整件事说清楚，我就不会对你有成见。你们的大哥总是这样骗人，对么？”

    “大哥总是这样做，但并不是欺骗他们，而是一种公平的交易。”娃娃说：“大哥答应他们给他们永生，但并没有说是什么类型的永生。现在他们确实得到了永生。”

    我说：“但他们要的是这样的永生么？被封印在如此小的地方？”

    娃娃说：“这是他们的贪欲决定的。”

    我说：“贪欲？那现在我答应带你离开你大哥，也给你永生。你敢么？”

    如果我凭空说这话，娃娃肯定敢，但有着刚刚对话的内容，娃娃紧张了起来，“我不敢……”

    我说：“为什么不敢？你是怕我也给你这样的永生么？”

    娃娃不吭声了。

    我很愤怒，“人类有贪欲不假，但你们的利用也是真。何况，我记得你喜欢的是小孩子的身体，那些小孩子连利害也不懂得，甚至连你们对他们的伤害都未察觉，就被关在这里享受‘永生’，也是因为人类的贪欲么？”

    娃娃不吭声了。

    幸好我刚刚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否则，把这样心态的人留在身边，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一大祸。我虽然拥有比她强大的力量，但她比我多了几百年的记忆，我不可能撼动一个已经活了几百年的人的观念。

    我说：“你把事情仔细讲给我听，不要有疏漏。我记得你们在人间似乎有一个组织。”

    娃娃这才瓮声瓮气地开了口，“这个组织是当初婵璎创立的，组织中的顶尖人物就可得到神力的加持，我们都是由此而来。”

    我说：“你大哥不是吧？”

    娃娃说：“不是，大哥是我们的教主，婵璎创立神使教时，他就已经在婵璎的身边了。”

    我愕然问：“神使教不是警方给你们取的名字吗？”

    娃娃说：“警察之中有我们的人，这也是我们对警察开的一个玩笑，将组织过去的名字告诉他们。”

    我暗暗记下这个，打算出去后就告诉吴霁朗，让他们把这个提出话题的人找到控制起来。

    娃娃继续说：“婵璎在时，我们先后成为了教中有资格成为神的人，婵璎走后，便无人能够安排这事，我们不能使等级最高的人类成为神，即便是大哥，也无法像真正的神一样给其他人神力令此人永生，加之人人类的宗教日趋成熟，我们反而日益凋零，现在仍跟着我们的，都是家族传承下来的信徒。已无新人。”

    我说：“你的意思是，宋佳音的母亲，也是家族传承？”

    “是的。”娃娃说：“虽然是家族传承，他们却也已经不信任我们的能力，因此我们承诺他们，只要为我们做事，不分层级，一律永生。”

    我点头说：“但其实你们不能使人永生？甚至，不能永远地封存他们的灵魂？”

    娃娃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一部分人……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我点了点头，说：“出生就被传承进你们组织，的确是他们的运气不好。”

    娃娃激动地辩白，“只要女神不死，永生的确是存在的！我们不像人类那些宗教，他们甚至连真正的神也没有。”

    我说：“你忘了婵璎是怎么告诉你的了吗？要我再重复一遍你们对于婵璎的意义么？”

    娃娃无奈地垂下了头，悲戚道：“我们把她当做母亲……”

    我说：“你也不必太难过，即便她这样对你们，但比起普通人类，你们确实已经得到了太长的寿命。多少帝王将相梦寐以求的也不过是如此。”

    娃娃点了点头，但仍一脸悲戚。

    我说：“所以，宋佳音的母亲是由于家族传承，对你们组织的情感根深蒂固，在你们需要她牺牲家庭甚至孩子时，她才义无反顾？”

    娃娃说：“不是的，她先是婚内出轨，情夫为李昂做事，只是层阶很低，李昂本人料想也不知情。李昂下面的人追查这笔款子，没有要到，就决定杀他。这时，她仍在婚内，便决定拿了现任丈夫的钱逃走，大哥清楚个中缘由，明白她当时有这需求，便找到她，要她逃走，李昂的人当日去了，但只是搜查。后来……”

    我问：“你大哥补了刀？”

    “我们的组织里也有人在其他帮派做事。”娃娃说：“补刀后，他们带着偷情所生的孩子逃走，有组织里其他人员安排善后。”

    毫无疑问，在宋佳音的记忆中，那些明显是骗她的各种工作人员，如警察、老师都是这组织的人。我对他们的脸孔都有些印象。

    我说：“等一下，你先告诉我，那个告诉宋佳音她找错了弟弟的人去了哪里？”

    娃娃说：“她死了。”

    我问：“她的灵魂呢？”

    娃娃犹豫着说：“正是因为没了灵魂，她才会死。”

    我皱眉，“你们杀了她？只是为了要她的孩子骗宋佳音？”

    “不不不，”娃娃激动地说：“没有，我们为她的灵魂换了一具身体！”

    我说：“你们为什么这样做？”

    “那女人原本有着不错的生活，自从生了那孩子就落入了地狱。那孩子需要长期治疗，花费很多，她丈夫为此不停地加班，最后在公司猝死。”娃娃说：“她整日守着那孩子，同时兼了三分职业，其中一份是在我弟弟所经营的饭店。她在饭店捡到了对她来说数额不小的一笔钱，她却分文不取，她的坚韧不拔和高洁正是神所赞扬的品格。于是大哥安排在做这件事的同时，让她脱离苦海，换一具身体，两世为人。”

    我说：“难得知道你大哥做了一件让人舒心的事。”

    “大哥从来都不会伤害好人。”娃娃说：“若是有好人因他受伤，那一定是他没有发现那是一个好人的缘故。”

    听得出，他虽气吴景康伤害她，心中却仍在乎着他。

    我说：“善后之后，你们便开始等着宋佳音长大去杀死李虞？他俩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你们为何这样计划？”

    娃娃说：“因为李昂已经老了，他的身体并不好用，大哥喜欢年轻男人的身体。而且，当时大哥正潜伏在其他人的身体中，并不方便立即动手，所设宋佳音，也不过是所有计划中的一个。”

    我说：“你的意思是，如果宋佳音失败了，你们还有别的计划？她并不是唯一的？”

    “不错。”娃娃说：“其实当时，宋佳音这一步是最不可能成功的。”

    我无语半晌，说：“就为了这样一个最不可能成功的可能性，你们就害了她父母，害了她一生？”

    这次娃娃学聪明了，不跟我顶嘴，而是说：“这是大哥的安排。我们只能服从。虽然神本身不染世俗，但神在人类世界中活动是需要金钱的，何况保养女神躯体也是耗费巨大。所以，大哥以这种方法来赚钱，杀生最少，得到也比较多。”

    我问：“哪种方法？”

    “挑选一些有钱人的子女，拆分他们的灵魂，进入他们的身体，进而操控他的身体，这样就可以取走他们的钱财。”娃娃说：“也只需要死他一个人。”

    果然是这样，坦白说，他们这样害人，的确好过害很多人并偷走他们的钱。只是，他们原本就不应该害人。

    只是这种事讲道理无用，他们要活下去，便是不可理喻的。

    我说：“就没有其他目的么？李虞和宋佳音……可以说完全是被他的计划链接在一起的，间接地促成了两个人的苏醒，这太巧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