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柔声说：“婵璎从前也是备受宠爱，只是出生在帝王之家，她没有选择。想必她的父母也是非常难过的。”

    我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李虞点头，并握住了我的手。

    我说：“我倒不是为了这个难过，只是心里空荡荡的。”

    见李虞目光心疼，忙说：“你继续说，快乐来之后怎么样了？”

    “我不想与婵璎面对，就给恐惧施加了一个可以令我随时可以传神力给他的封印，让他自己去救快乐。”李虞说：“中间我突然感觉到封印震动得很厉害，但对方只探了一下就消失了。后来恐惧成功救出了快乐，但快乐已经被婵璎吸干了，他只拿回了她的核心。”

    我问：“然后你就帮快乐报仇了吗？”

    李虞摇头。

    我一阵失望，“你怎么这样？”

    李虞也显得很无奈，“当时我……我心里仍爱着婵璎，至于恐惧、快乐，他们虽跟我是同族，但关系也仅止于此。我怎么可能轻易对她动手？”

    我问：“那你后来为什么出手？”

    李虞说：“快乐的核心很快也离开了，恐惧也在不久之后散了。”

    我插嘴问：“他为什么会散？”

    “因为他不再恐惧了。”李虞说：“不再恐惧，就不再有力量了。”

    我想了想，说：“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李虞点头，说：“他们散了之后，我又平静地过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来找我。”

    我问：“男人？”

    李虞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说：“不是男人吧？”

    “她使用了男人的身体，但那就是她。”李虞说：“我知道她轻易不会来招惹我，只是她很在意我的存在。”

    我说：“她觉得你会插手管理这件事，而你比她强很多。你之前从恐惧的封印中感觉到的震动也是这样吧？”

    李虞说：“没错。恐惧说那天她原本也想杀了恐惧，但中途放弃了，显然是她发现了我的封印。我既然不想跟她作对，就没有戳穿她，但她却一直折腾我。”

    我说：“折腾这个词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李虞摇了摇头，说：“她的确换过几具美女的身体来引诱我。”

    我问：“那你……”

    李虞露出了讪讪的神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骗你。”

    我很不高兴，“你都碰了？”

    李虞回避了我的目光，说：“你知道的，我的力量来源于**。比起杀人，**至少更文明吧？”

    我问：“可你在深山老林里隐居，哪有那么多女人来满足**？”

    李虞说：“我有情人啊。”

    我愕然问：“你刚刚怎么不说？”

    李虞说：“你又没有问我。”

    我说：“你明知道我最关心这个，交待一下吧。”

    李虞神色尴尬，说：“我总不能去青楼吧。”

    我说：“我要听你的情人。”

    李虞道：“我讲也行，你不要生气。”

    我说：“我不生气，毕竟不是这辈子了，只要你不骗我。”

    李虞瞅瞅我，大概也明白自己今天在劫难逃，说：“我一直都没有结婚，情人们来处不同，有的是我从青楼赎回来的清倌，有的是买来的穷苦人家的姑娘。”

    我问：“你干嘛不娶她们？”

    李虞微微皱眉，“我为什么要娶她们？我只是需要她们滋养神力。”

    我问：“那她们在乎呢？”

    李虞说：“那我不在乎，她们只能在我身边待上几年，然后我就给他们一笔钱，叫她们离开。”

    我愕然问：“那她们岂不是很悲惨？”

    李虞说：“这就是我从那些地方挑选女人的原因，她们从我这里离开之后，可以用手中的钱作为陪嫁嫁人，也可以置办房田自己过日子。但如果没有遇到我，她们多半不是沦落为真正的女支女，就是被卖去做丫鬟。”

    我说：“可这样跟着你，也不比做女支女好多少吧？你又不喜欢她们，还要跟她们……”其实我知道这做法没什么错，他需要滋养神力，而对方的命运也的确因他变好了，但我心里还是别扭。我不喜欢没有爱情的关系。

    李虞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虽然我记得这些事，但是宝宝呀……你得明白这是上辈子了。你上辈子可不比我清白。”

    我瞪他一眼，问：“婵璎可不是我的上辈子。”

    李虞没吭声。

    我说：“我也没有批判你……你的情人里，有让你觉得印象深刻的么？”

    李虞点头，说：“很多。”又看看我，说：“你说的只是印象深刻，不是说有感情。她们每一个人都想在我的身边呆的更久，因此都使出浑身解数揣摩我的心思，有一个甚至发现了我的秘密。”

    我问：“那一个怎么样了？”

    李虞说：“我把她留下了，让她陪了我十四年。”

    我问：“十四年后呢？”

    “她死了。”李虞说：“她不仅聪慧，也是把我照料得最好的人，比任何女人都要贴心，我也十分信任她，与她分享了许多有关我的事。”

    我说：“难怪你不主动把这段记忆告诉我，这么特别的女人还真是令人难忘呢。”

    李虞又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我说：“你继续说吧，你是神，又这么喜欢她，怎么短短十四年她就死了？”

    李虞笑了一下，看得出他并不是真的紧张，继而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我虽然在隐居，但也难免走漏风声，渐渐的，坊间开始有了我的传闻，而且把我传成了妖魔鬼怪。他们发现了我的位置，开始纠集人们打上来，所以我决定搬走避开，那段日子我到外地去安排这件事。那时不比现在，出门一次动辄就要十几天，等我回来时，她已经被打死，灵魂也已离开了。我回天乏术。”

    虽然这是李虞的情史，但听到这里，我也不由得叹息，“她是不是挺惨的？”

    李虞说：“早在那些人上山时，她就已经遣了仆人，叫他们去逃命，自己悬梁自尽了。那些人将她的尸首挂在了城门上，说她就是他们抓到的妖怪。”

    我问：“当时的官府不管么？难道他们看不出那是一具人的尸体么？”

    李虞道：“民众都说那是妖怪，官府要稳定，何况她家也没有人来闹，这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不过我后来杀了所有的参与者以及当地的官员，用的当然是咱们神的方式，幸存者们只知道他们做过这事而后一夜暴毙，就又说他们找到的女人其实是神的化身，并不是妖怪，他们触怒了神，又在我的原住址修了祠堂，一度香火还挺繁盛，我见他们知错，也就没有再做什么，去了新的地方居住。后来这祠堂也在战争中被焚毁了。”

    我说：“这个故事真是让人心里难过。”

    李虞说：“这话也许会让你生气，但既然说到这里，我不想隐瞒。出事之前，她告诉我，她想让我娶她，她保证不会给我添麻烦，但我拒绝了，毕竟她是特别的，所以我不隐瞒，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并非她不好，而是因为我心中爱着婵璎，除了她，我不想娶任何人。但她死后，我觉得自己对她万分亏欠，甚至想如果人类也能有来生，不管她变成什么样的人，我都一定娶她。”

    我说：“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知道人类没有来生。”

    李虞点头，笑道：“你真是懂我。”

    我捉摸了一会儿，问：“你说人类真的没有来生么？”

    李虞说：“我想是的。”

    “那吴霁朗那个一直跟他分分合合的女人怎么算？”我问：“他每一世都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李虞说：“那女人是不是同一个还有待商榷。毕竟神都是坎坷的，爱情的坎坷只是其中一部分。”

    我问：“怎么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李虞说：“想必和分辨神是一样的，看他们的核心。”

    我说：“那我得问问吴霁朗。也许你姐姐就是他的人类女人呢。如果这一点得到证实，或许你可以找到这个女人呢。”

    从我说第一句开始，李虞就皱起了眉头，待我全部说完，他已经是一副按捺不住的神情，“你怎么三句话不离他？”

    我赶紧闭嘴。

    最近李虞对吴霁朗的敌意越来越重，不过碍于后者在李暖暖的事件中还有用，所以他只是不停的在我这里表达他的不爽。

    我闭嘴了也没用，李虞继续说：“我以后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我没说话。

    这我做不到。

    李虞眉头皱得更紧，“听到没有？”

    我说：“说点别的吧。”

    李虞的目光中有了怒气，“我问你听到没有？”

    我说：“听到什么啊？最近我不想跟你吵架，希望你能明白。我知道你只是心情不好拿我开刀，我让你开，但是你也不能无度吧。”

    李虞问：“什么叫我心情不好拿你开刀？我是第一天开始让你跟他保持距离的么？”

    我真的不想现在跟他吵架，便不吭声了。

    李虞见状又问：“能做到不提他么？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