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雯便说：“佳音，你是不是怀孕了？”

    “啊？”我不由得看向李虞。

    李虞点头，说：“还不到四个月。”

    “都这么大了！难怪我觉得她的肚子不太对劲。”她说着忽然脸色一变，“怀孕会影响你的神力吗？你之前用神力救我们，有没有伤到孩子？”

    李昂闻言也紧张地看过来。

    我忙说：“没关系的，孩子挺好的。”

    虞雯和李昂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在传达什么暗语。随后虞雯笑着说：“你快坐下，别站着。”她走过来扶我，我连忙坐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坐下，虞雯问李虞，“问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李虞说：“还没问。”

    岂止是没问，我们连产检都还没做过。

    没想到虞雯立刻变了脸色，问李虞，“你们不会连产检都还没有开始做吧？”

    我忙说：“那是因为之前我的身体被另一个宋佳音占了，刚刚才拿回来……还没想到这个。”

    “这事本来就不需要你想。”虞雯看向李虞，神情颇为严厉，“之前是之前，这个月你怎么没有安排产检？”

    李虞说：“我今天就安排。”

    虞雯不悦道：“现在就去。”

    李虞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我觉得他很无辜，“妈妈，爸爸，我不需要产检的。我的身体会自愈，如果孩子有事，那也是寻常医生治不了的。”

    显然虞雯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也不需要么？”

    我说：“当然了，即便我现在被砍一刀，也会立刻不药而愈的。”

    虞雯说：“原来如此……看我这脑子……”

    我看了看李昂，又看了看虞雯，说：“现在孩子已经这么大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生，你们……”

    虞雯看向李昂，神色有些忧虑，李昂倒是笑呵呵的，说：“我这身体应该是撑不到那时候。”

    我说：“我可以一直给你们神力。就算你们想出去走走，我也可以跟上。”

    李昂说：“你怀孕了，神力不会受影响么？”

    我说：“但我比之前更加强大了，你们看，我的脸之所以变了，就是因为我的神力已经足够强大了。”

    李昂笑道：“所以是会受影响的吧？”

    他还真是犀利啊……

    我有些尴尬，“当然会，但很轻微的。”

    李昂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好意，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以孩子为重，不要再管我了。”

    我也不跟他绕弯子，“但你会死的。”

    李昂和虞雯对视了一眼，虞雯显得很平静，脸上带着微笑。

    李昂笑道：“这我明白，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说：“只要我帮你，你就不会死了……虽然不是永生，但只要我不弄错，就可一直持续下去。”

    李昂摆手道：“你这孩子真是看不开，是我这老头子的命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孩子重要？”

    我说：“我……我现在是倾向于你的。我对这孩子还没什么感情。”

    虞雯皱眉道：“别这样说，孩子是最好的礼物，等你生下了他，你会后悔自己说过这种话的。”

    我不敢吭声了……

    李昂说：“我的命当然没有孩子重要，孩子永远是最重要的。我已经活了七十多年，孩子还一天都没有来过，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我知道他说得没错，可我心里还是难受。

    李昂又道：“我知道你心里觉得自己之前给我们神力是害了我们，心里愧疚想要弥补。但我今天告诉你，当初你说要给我们神力为我们减轻病痛时，我们就已经与讨论过了，我们知道这世上不可能有白来的东西，这件事一定会有后果。我们是在了解这一点，觉得可以承担这后果的基础上，同意了你的提议。”

    我说：“你们……是在安慰我吧？”

    “你不要犯固执。”虞雯笑着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我们这把年纪了，早已学会了不存侥幸之心。”

    我说：“可我是神啊。”

    李昂说：“虽然我不太懂你们神的事，但显然神也有禁忌，百无禁忌的话，神早就一家独大，怎么回事少数？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所以，你要小心，不要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动用你的神力，以免造成不好的后果。记住了吗？”

    我点头，说：“记住了。”

    李昂很是慈爱地笑了一下，又道：“其实，我认为有神力或许是一件好事，但它在你的身上或许并不见得是好事，你聪明乖巧，但想法单纯，耳根子又软，容易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我对这评价有些不解。

    李昂显然看出了我的意思，说：“譬如繁音这件事，你帮他的忙是做善事，但你却暴露了自己，你有没有想过，对他而言，你意味着什么？”

    我说：“世界上只有很小一部分人是神。”

    李昂说：“是他这辈子活到死都难得一见的奇人异士。而你却贸贸然暴露了自己去帮助他，虽然这件事到现在为止的结果不糟，但你的做法是不够聪明的。”

    我说：“这我当时也考虑了，但我后来觉得繁音不敢把我怎么样，才决定帮他的。”

    李昂摇头，说：“他当时不敢把你怎么样，不代表他在漫长的人生里，在他突然有机会的时候，同样‘不敢把你怎么样’，你暴露了自己特别的身份，对他的诱惑远大于把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石展示在别人的面前，别人偷不偷，全看人家的意思，而我希望你干脆不要展示，因为人心不可靠，诱惑越大，越不可靠。”

    李虞早就说过，李昂和繁音他们家有些不和，而且繁音风评极差，但他们家和苏灵雨家又沾些亲，且苏家还曾帮过他们大忙。

    李昂对我们的事了解不多，他这么叮嘱我，分明表示他很在乎我的安危，因为他完全可以利用我，叫我帮帮他的各类亲朋合作伙伴，甚至把我抬出去解决李暖暖的事，但他们全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样要求。

    我点头称是，李昂又道：“虽然到目前为止，繁音仍没有做出背叛你的事，算是他比较聪明，苏家那边也提过，但最终也没有答应，可你要记得，这只是他，换一个人，对方只要把你的情况散播出去，就会把你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中。你现在太有价值了，要提防着别人摆布你。”

    我说：“我明白了。我不是谁都帮忙的，有事我也会问李虞，他比我聪明，让他帮我做主肯定就没错了。”

    李昂却摇了摇头，说：“不要让他帮你做主。”

    这下不只是我，虞雯也看向了李昂。

    李昂看了看虞雯，说：“虽然他是我的儿子，但他也是一个人，人有人性。我不想偏向你们哪一个，所以要说，你凡事要跟他商量，但不要把自己的主完全交给他，人要自己为自己做主，这对你们的关系也有益无害。”

    我想了想，说：“其实……李虞……”我想告诉他们，李虞也是一个神。

    但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进来了。

    是李虞。

    他一进来便说：“爸爸，妈妈，产检安排好了，她现在就可以过去。”

    我忙说：“那我这就去了。”

    李虞还没说话，虞雯便有些严厉地说：“让鲤鱼陪你去。”

    我顿时有点紧张，李虞看看虞雯，又看看李昂，说：“那我们这就去了。”

    虞雯说：“快去。都有孩子了，时刻都要想着自己的妻子。”

    我和李虞一起出了病房，我问：“你妈妈怎么这么生气？”

    李虞笑了笑，说：“明显是觉得我忽略你了。”

    我说：“那你想解释一下么？”

    李虞摇头，说：“我确实忽略你了，产检应该早点安排的。”

    我说：“咱们的孩子本来就没必要产检，他不可能有问题。”

    李虞笑了，“但至少能让你看看他在你肚子里的样子。”

    产检的医生是一位年轻的女医生，模样漂亮，气质温柔。

    她很快就准备好了仪器，一边操作着，一边指着屏幕笑着说：“你们看，这就是宝宝。”

    屏幕上的超声波图像上，一团小小的东西蜷缩着，可以清晰地看到身体四肢，正慢慢地动弹着。

    我和李虞均看着屏幕，谁都没有说话。

    虽然我来到这具身体里已经有些时日，这期间也难免受到怀孕的影响，但我心里一直对这孩子很陌生。

    此刻这样看着它，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当妈妈了，也不知它生下来后是人还是神，我们的生活会不会因此而变得好一点。

    检查过后，医生先告诉我们一切都好，又问：“少爷和少奶奶想知道性别吗？”

    李虞看向我，意思是让我做主了。

    我想了想，说：“想。”

    “是位千金。”医生笑着说。

    我对性别没有要求，想要提前知道主要还是为了虞雯和李昂。虽然知道应当尊重他们的选择，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改变主意留下来。

    出来时，李虞问：“你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