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恐怖的人！”苏如锦蹙眉：“这个人是谁？”

    “我们都管他叫黑将军，只因此人每次出战，都是一身黑色战袍，手持黑色玄铁枪，带黑色狰狞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这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这世上竟有如此神秘之人。”

    “光是神秘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这个人极其嗜血，但凡跟他对阵，绝对是血流成河啊。”牟将军摇了摇头：“只可惜，此次南边挑事儿，这个黑将军没来。”

    “没来不是好事吗？”

    “对于眼前来说，是好事。他不来，咱们边城的将士以及无辜的老百姓能少死几个。可他若是来了，没准儿今日也就出现在这名单上了。”

    “原来你说的可惜是指这个。”

    苏如锦无奈的摇了摇头。

    牟将军眼睛用力一睁：“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好可惜的。若是那黑将军也被毒蛇给咬死，我怎么着都要混进滇城里去，看看这小子究竟长得什么丑陋模样。”

    “丑陋！牟将军为何会这样想？兴许这位黑将军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模样，利用面具的神秘感来给对手施加心理压力。”

    “就是长的丑，若是长得好看，直接来个美男计就行。”

    “可这普天之下，敢上战场的女子怕是也只有意婵一个，就算这黑将军长得再怎么俊俏，也都无济于事啊。”

    “王妃说着说着怎么就扯到意婵身上了。”孟意婵忍不住开口：“意婵不曾与这黑将军交过手，但是关于他的传闻，倒是听了不少。据说此人，来自山野，且无父无母，莫说是长相，就是姓甚名谁，如今的年纪有多大，都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不过，牟江军与王爷应该都是见过这位黑将军的吧？”

    “王爷见过？”

    苏如锦的目光飞快的落到萧云堇的身上，只见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从表情上，倒是看不出内心有什么情绪波动。牟将军则不同，他用手在桌面上重重的捶打了一下，忽得站了起来：“就是因为见过，才更巴不得他早点死。我们的那些弟兄，都是死在他的手里的。”

    牟将军说着，竟当众解开了自己的铠甲，并且脱下了左侧的外衣。一条陈年的疤痕自他的肩头一路向下，甚是狰狞。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在萧云堇的身上，也有类似的伤痕，只不过看起来没有这么恐怖罢了。

    “瞧见这道疤痕了没有，这就是当年那个黑将军给我留下的。我是亲眼看着他是如何用手中的玄铁长枪挑破了我兄弟的喉咙、肚皮，刺穿了我兄弟的心脏，最后还用战马生生的踏死了一个人。我虽然也被他给伤了，可命大，被大将军从死人堆儿里给抢了回来。”

    虽是简单的只言片语，牟将军也未曾对那个场面有过多的言语描述，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除了苏如锦之外，包括阿九都是亲身上过战场的人。战场究竟有多残酷，他们比谁都清楚。黑将军虽不是每个人都见过，但光是听着这样的描述，都让人觉得可怕。

    苏如锦显然想的更远，她盯着桌子上的那个名单，轻轻地问了句：“既黑将军还活着，那他就一定会回到边城的对不对？若是他回来了，我大梁与他们势必还会有一场厮杀对不对？”

    “虽然不知道他们国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来也是与皇权争夺有关的。这皇家动荡，朝局就会跟着动荡。黑将军此次未曾现身，一来或许是跟他们朝中的争斗有关，二来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此次行事还用不到黑将军。”

    “也是，毕竟我大梁这边是有人卖情报的。”

    “你说什么？”

    孟老将军原本一直低着头似在假寐，却在听见苏如锦的这句话时，猛然将头抬了起来。一双眼睛锐利地射向她的眸中。

    “敢问王妃，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将军难道不好奇这件事情吗？”苏如锦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封密函：“如锦方才就与王爷说过，如锦与一个人做了买卖，并且卖了一个王爷的人情给他。这个人，诸位将军或许听过，也或许未曾听过。他是一个江湖人，准确的说，他是一个杀手。名字叫做太极。”

    “杀手榜上排行第二的蝮蛇太极？”

    “孟将军知道此人？”

    “当然知道，我的一个老友就是死在他的手中。这些年，老夫也一直在找他。”

    “原来孟老将军与太极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孟老将军的故友，可也是朝中的将军？”

    “不，他是一个文臣。自古以来文臣武将，相辅相成，我孟获虽是一介莽夫，却也得了这么一位知己。”

    “江湖杀手，杀人从不为己，孟将军之所以找太极，应当不只是为了找他报仇这么简单吧？”

    “当然，老夫知道他是江湖杀手，杀人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可就算是任务，老夫也想要问他一句，为何要杀？老夫的那位故友，是我大梁难得的贤臣，他不该就那么死的。”

    “孟将军又何必执着，我大梁自开国以来，死的贤臣还少吗？”萧云堇插了一句嘴：“与其做贤臣，倒不如做个佞臣。看看我大梁的朝堂之上，贤臣还有几个，佞臣又有多少。太极是谁雇的，人是谁杀的，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老将军心里难道真的没有数吗？”

    孟将军握拳，扫了萧云堇一眼，将眼睛再次合上。

    “老夫心中当然清明，只是若没有听见那个人亲口说一说，心中仍是抱着一丝的希望。找太极，或许也是老夫给自己留有的余地。”

    “好了好了，咱们不是在说这个密函的事情嘛。”苏如锦瞧着气氛不对，忙得又将话题给扯了回来：“话说，若是如锦没有与太极做这个交易的话，这密函之中发生的事情，将不会是在滇城，而是在边城。”

    “你说什么？”牟将军一下子变了脸色：“王妃的意思是，这个太极原本是别人雇来杀我们的？”

    牟将军说着，还缩了一下脖子，顺带着往周边扫了一圈：“本将军不怕死，但最怕这种软乎乎的东西。这若是战死沙场也就罢了，平白无故的被个小东西给咬死，只怕魂归故里也没脸钻进自家的祖坟里。”

    “牟将军说的是，若是被这东西给咬死，我倒宁可堂堂正正的与敌搏杀，被敌杀死。”

    “说的就是，我等男儿，岂能有这般窝囊的下场。也亏得是王妃，否则，真是没脸见人了。”

    众将领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竟不约而同的站起，对着苏如锦作揖：“我等多谢王妃！”

    苏如锦呆住了，她完全没有料到，这话说着说着，竟说出这样一个场面来。若是客气，反倒显得自己该领着这份情，若是不客气，又显得她这个晋王妃“高高在上”了些。左右为难之时，只见身旁的萧云堇也站了起来，对着自己一拱手道：“本王也多谢王妃，没有让本王失了这皇家的颜面。若是本王被蛇给咬了，传到京城里头，还不知道要怎么给人议论呢。”

    “他们胡闹也就罢了，怎么王爷你也跟着胡闹。悄悄你们，倒是把咱们的晋王妃都给吓呆住了。”

    孟意婵适时解围，苏如锦满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四目相交，两个人的关系倒像是比以前更融洽了一些。

    萧云堇自然也察觉出了她们二人之间的微妙变化，只深扫了一眼，留着私下里再行询问。

    “有件事，我眼下还不好明说。可以告诉诸位将军的是，京中有人在设法打探我边城的布防图。京中留守的武将，多是虚职，避开这些事情尚且唯恐不及，必然不会想着主动来查。文官之中，倒是不乏血液沸腾之人，可这文官远在京城，打探边城的布防图又有何用？思来想去，这些人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我边城的军事布防情况透露给敌国。”

    “难怪我会觉得此次的行动有些奇怪。”牟江军皱了眉：“大将军回城之前，敌人是铆足了劲儿的猛攻，若非咱们在这边城经营多年，有了一些根基与防备，还真怕是撑不到大将军与孟老将军回防。这之后，敌人虽也有几次进攻，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佯攻，如今想来，他们是一边做着进攻的姿态，一边等着有人给他们送信儿，好让他们的攻击事半功倍，早早的拿下咱们这座城池。其心之毒，该当五马分尸！”

    “还有一件事情，王爷与爹爹也应当知道。”孟意婵说着，也起了身，指着身后的地形图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在我们途径的时候，发现这几座城池都在布防。一方面，他们在集中附近的优势兵力，而将城中的一些百姓尽量的疏散出去，另外一方面，他们还在广纳军粮，甚至私下铸造武器。”

    “他们想要做什么？”

    孟将军再次睁眼，看着孟意婵指下的那几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