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将军不必过于担忧，他们只是想要防守。”

    苏如锦也站了起来，走到那张地形图跟前，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些标记。

    “虽有人不惜采取与敌方合作的这种方式来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但这个成功必须建立在我大梁尚未覆灭的基础上。那些人，就算再怎么想赢，也绝对不会拿覆灭整个大梁来作为交换。所以，一方面他们出卖情报，出卖边城，而另外一方面，他们也在积极的防守。若如锦猜测不错，守着这些城池的人，也一定换成了朝中相对还有战斗力的将军。”

    “没错，虽然这些守城的官员未变，但真正主导这些事情的人却不是这些官员。”

    阿九说着，又递上来一样东西。打开，是一张名单，上面简单的记录着几个人名。

    “想不到，竟连他们都被请出来了。看来晋王妃说的没错，他们是在防守。”

    孟将军只淡淡的扫了几眼，便沉默了下去。

    “他们？他们是谁？难不成咱们大梁除了大将军与孟将军之外，还有别的擅长打仗的将军。”

    牟将军也往名单上扫了一眼，只可惜，那些人名在他看来，都是极为陌生，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过的。

    “牟将军不认得也是正常，因为这些人都已经远离朝堂多年，但在他们领兵作战的时候，牟将军你大概还未曾出生。”

    “这……这么老？”

    牟将军才将这几个字说出来，就被孟将军给狠狠地瞪了一眼。

    “是老，但老并不意味着不中用。他们当年之所以远离朝堂，是因为诸多迫不得已的原因，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就算人不在战场，心也在战场。不管是兵法、谋略、对战，他们比起老夫来，没有丝毫逊色，甚至有两位，还要高于老夫不少。”

    “这么厉害！”牟将军不解地看着对方：“既有这么厉害的人，朝廷为什么不用，而留他们在家里赋闲。”

    “战场上的事情你懂，但这朝中的事情，你却是丝毫不懂。也幸好你不懂，否则依着你的这个脾气，脑袋早就搬家了。”孟将军摇摇头：“能盘算这些事情的，自然不会是京城中的那些阿猫阿狗。事情盘算的如此精细，只怕京城里也少不得要生出些事端。晋王爷心中，可有打算？”

    “老将军是知道的，本王从未惦记那些。只是身在皇家，有些身不由己罢了。如今正好躲过了京城中的那些风波，留在边城，倒是一身轻松。”

    “怕只怕事情不会像晋王爷你想的那么简单。”

    “父亲。”孟意婵突然对着孟将军跪了下来：“女儿正好有件事情想要与父亲说。”

    “你想回京。”孟将军只看了女儿一眼，就明白她心中所想。“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意婵，若是回去了，就再也由不得你了。”

    “女儿明白。可是父亲，女儿不能不回去。”

    “如果你想清楚了，为父尊重你的决定。只是边城战事多，为父怕是要在这边多留一些日子。你一个人，为父心中难免牵挂。”

    “意婵是父亲的女儿，自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况且，不管是皇上，皇后还是颜妃亦或者是旁的什么人，都是不敢轻易动女儿的。”孟意婵笑笑：“只要父亲与王爷一日还在边城，只要父亲与王爷手上还握有兵权，女儿在京城就绝对不会出事。同样的，只要女儿在京城，父亲与王爷，也就能好好的，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难为你了。”

    孟将军叹了口气，走到孟意婵跟前，将她扶起后，又在她的手上轻拍了两下。

    “算不得为难。其实父亲心里清楚，皇上为意婵选的也是好的。普天之下，父亲也没有了更好的选择不是吗？若非如此，依着父亲的脾气，就算是皇上动怒，也是会为意婵争取的。”

    “是！你是我的女儿，而我是皇上的臣子。在你娘怀着你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的未来不是我或者你娘能够决定的。因此，当皇上要求我把你留在京中的时候，我答应了。因为知道，与其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倒不如让你留在皇后的身边。待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总比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要安全。

    你虽不是公主，但你的婚事，也要由皇上的金口来决定。若是不合适，为父即便是死，也会帮你搏一搏。可皇上，又岂会不知道为父这一番琢磨，所以他挑的，也都是好的。为父纵然想要为你争一争，也都没了理由。意婵，你明白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和我要顾着的，终究不只是我们二人的性命。”

    “父亲说的，女儿都懂。”孟意婵点点头，又福了一福：“趁着边城的消息还未曾传到京里，女儿也要尽早上路了。越早回到京城，形势就会对我们越有利。父亲保重！王爷王妃保重！诸位将军保重！”

    “孟小姐这是……”

    牟将军疑惑的挠挠头，却看见旁边其他的将领都已经拱手相送，于是忙低下头，也随着说了句：“小姐一路珍重。”

    苏如锦在一旁看着没有插嘴，也知道自己与萧云堇在孟意婵的事情上是不便插嘴的。只是，她总觉得方才孟将军所讲的事情里头似乎还藏着别的什么讯息。她轻轻扯了扯萧云堇的衣角，问了句：“关于孟意婵的婚事，皇上私下里是不是也做了什么？”

    萧云堇点了点头：“你可知道齐王他为何一直没有正妃吗？”

    “齐王自个儿说的，是因为没有找到那个适合做正妃位子的人。”

    “他找到过，只是由不得他自己的心罢了。”

    萧云堇看着苏如锦的眼睛，特意咬重了前面那四个字。

    苏如锦忽然想到了之前齐王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她撇过脸，小声了嘀咕了句：“那些都是齐王乱说的，王爷你竟然还当真了。”

    “倒不是本王当真，而是本王知道，那个时候的齐王是认真的。”萧云堇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续说道：“父皇妃嫔众多，但目前数得着的成年皇子也只有我们六个。所谓知子莫如父，这些年，父皇对我们的明察暗访，丝毫不亚于那些臣子们。孟将军在朝中又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身上，既牵扯着我大梁与南边儿的关系，又是早年间与父皇并肩作战，共同打江山的老将军，更是目前唯一待在朝中，颇得父皇信任的臣子，他的女儿，注定了是我们萧家的媳妇。”

    “我明白了。皇上既打算将孟意婵留在皇家，那么必然就要为她物色一个合适的，至少是在孟将军看来也是无可挑剔的女婿。自己的六个皇儿，更是首选。王爷就不说了，自小身份尴尬，怕是到了如今，在皇上的心中对于王爷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所以王爷您，是被皇上最早放弃，也是被孟将军最早放弃的人。

    蜀王殿下与魏王殿下的母亲虽也在嫔位，可这两个人，一个难成大器，一个大器难成，而他们的母亲，在宫中又是几乎可以被忽略的人，所以在皇上眼中，也一定不是最佳的人选。”

    “没错！其实在众位兄弟当中，瑞王，也就是我的五哥是最合适意婵的人。他虽是皇后娘娘所生，但性情疏阔爽直，对于那个位置，同样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反过来，因为他是皇后嫡出的皇子，父皇才更加纠结。”

    “若妾身记得没错，瑞王殿下很早便立了正妃。”

    “十六岁！准确的说，在他十三岁的时候，皇后娘娘就已经为他择选了一门亲事。十六岁正式大婚。两年后，也就是在瑞王妃十八岁的时候，因为难产，母女两个都没能活下来。那件事之后，他也消沉了一阵子，而府中除了原本就有的两名侧妃之外，便再也没有纳娶过新人。”

    苏如锦先是沉默了一阵子，随后抬眼望着萧云堇：“瑞王妃的死，莫非也是另有蹊跷？”

    “事情真相如何，这世上怕是没有人知道。只是坊间传言，瑞王妃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瑞王虽也是皇子，但因为是皇后娘娘所生，这皇子的身份自然也就多了一些分量。瑞王妃不是我的那些晋王妃，皇后挑选，也不是另有目的，而是真正的在为自己的儿子谋划。所以在得知瑞王妃有喜之后，皇后娘娘便钦点了御医留在王府之中照看。按说，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可意外偏偏就发生了。”

    “是皇上！”

    苏如锦低叫出声，身子跟着晃了一晃。

    “就因为皇上后悔了，觉得瑞王其实也是个最好的人选，所以瑞王妃绝对不能留下，就连她腹中的孩子也不能留下对不对？御医是皇后亲选，就算瑞王妃难产，他拼死也会保下其中的一个。否则，单是皇后娘娘那边，他就没有办法交差。除非，那个给他施加压力的人权力更大。这世上，还有谁，能比皇后娘娘的权力更大。当然是皇上！”

    “此事，不可随意揣测！”萧云堇说着，握住了苏如锦的手：“齐王殿下的情形也差不多。那个时候，他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又恰好遇见了你。所以便借着机会，去向当时还是颜贵妃的母妃求情，希望可以纳娶你为正妃。颜贵妃这些年所以圣宠不衰，靠的并非只是她的美貌，也跟她善于揣测圣意有关。她既知道皇上的心思，便断然不会同意齐王的请求，也恰恰因为这个，本王才有机会捡到你这颗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