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敌人一时半刻只怕也不会有所行动，但黑将军那边不能不防。”

    “孟将军说的是，依着黑将军的个性，只怕会按捺不住，前来寻仇。”

    “既如此，咱们就再多做一点事情吧。”

    “王妃又有什么鬼主意？”

    “不是鬼主意，而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馊主意。”

    苏如锦眨眨眼睛，将嘴凑到了萧云堇的耳前，低语了几句。待到离开时，才注意旁人的目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那个动作，似乎有些过于亲昵了。她红着脸，将头低了下来，然后悄声的问了句：“王爷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真不晓得你一个堂堂的尚书府小姐，怎么会想出这样奇巧的办法来。”

    “大概是因为妾身从未做过真正的尚书府小姐吧。”苏如锦浅浅一笑：“王爷若是觉得可行，就找人试试，总归也算是一个办法。若是有用，对我大梁自然是有好处的，若是无用，依着王爷与孟将军以及诸位将领的本事，妾身倒还不信那个黑将军当真敢来送死。”

    “王妃这句话我爱听。”

    牟将军竖起一个大拇指来，冲着苏如锦晃了晃。

    “多谢将军！”

    “王妃不用客气，我只是好奇，王妃刚刚与将军说的奇谋是什么？”

    “也没什么。这敌军的大部分将领，太极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除了那位黑将军之外，估摸着他们朝中也很难派出人来。黑将军行踪不定，我们想要再次下手，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剩下的，就只能是凭真功夫到战场上进行厮杀了。可这两军对战，除了人，还有马匹和兵器，若是将这两样也给毁了，诸位将军们认为这场仗，还能继续打吗？若是开打的话，胜负又会如何？”

    “毁掉兵器和马匹？”

    牟将军沉吟着与诸位将领对视了一眼。

    “是的，毁掉敌方的兵器和马匹，甚至是他们的粮草。”

    “这倒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只是做起来，怕是不大容易吧。”

    “若是往常，自然有些困难。像这些军需和物资，一定都是派重兵把守的。可眼下，倒是一个十分好的机会。滇城的大部分军官都死于非命，城中百姓，亦是心中慌乱。等消息传到他们的都城，皇帝再做出反应进行后续的安抚最快也要几日，这几日就是适合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群龙无首，军心涣散，毒蛇夜行，自顾不暇，诸位将军说，这个时候，又有谁还能想到那些马匹，兵器以及粮草呢？”

    “有！”萧云堇点了下苏如锦的鼻子：“不就是王妃你嘛！”

    “王爷……”

    “好了，不逗你了，做正事要紧。”萧云堇坐回到议事桌前：“孟将军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虽手段有些拙劣，但对方做的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我倒觉得可以按照王妃所说试一试。”

    “既然连孟将军都觉得可行，那么咱们就按照王妃所说的试一试吧。”萧云堇的手落在桌子上：“牟将军，这做事的人，由本王安排，接应的小队由你负责，人数不必太多，但必须是精选出来的。”

    “大将军放心，这个属下懂。”

    “还有一点。”苏如锦插了一句：“牟将军所选的这些人，五官长相请尽量接近普通，最好是那种让人看过之后也不容易会留下印象的。虽是暗中行事，但保不齐会出现什么意外。越是平庸的身高与长相，就越是容易潜伏和逃离。不管出身如何，这命就只有一条。”

    “是！”

    牟将军点头，退了下去。

    孟将军看着苏如锦，也点了点头，眸光里带了些许的赞赏。

    身为王妃，皇帝的儿媳妇，策划行动之前，竟还能考虑得这么周到，也难怪晋王爷会对他的这位新王妃有所不同了。

    “王爷。”目送着牟将军离去，苏如锦跟着福了福：“这挑选行动的人，自有王爷您亲自负责，那别的事情，就让妾身去办吧。”

    “辛苦王妃了！”

    “不辛苦，都是妾身应当做的。”

    “这里是边城，虽是咱们的地方，可城中难免也会有南边儿的人。乳娘和阿萝就暂时留在将军府吧，我让无双和阿九陪你出去。应付紧急的情况，他们两个更擅长一些。”

    “是！妾身也会乔装而行，尽量不惹人注意。”

    “买那么多的东西，只怕很难不引人注意啊。”萧云堇摇摇头：“不过没有关系，就算他们知道了，等反应过来，咱们的事情怕是也都做完了。”

    “王爷这是在打击妾身吗？”

    “没有！明显是在夸你。”

    孟将军轻轻咳了声，起身。“这事情也议的差不多了，咱们也都散了吧。”

    众位将领见状，也都一个个告辞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议事厅里就只剩下了苏如锦与萧云堇这夫妇二人。

    “虽是在城内，你自个儿也要小心些。”

    “王爷放心，妾身会注意的。”

    苏如锦福身，也退了出去。萧云堇站在原地，又看了苏如锦一会儿，这才走到地形图前，仔细地看着刚刚孟意婵所指的那几座城池。

    是皇后，还是齐王？倘若京城异变，他又该如何？是继续自保，还是……若是齐王上了位，他还能像现在这样自保吗？

    萧云堇心里很乱，但又没办法做出那个决定。

    “王妃，小的能问一句，咱们要去买什么吗？”

    更换了衣装，从将军府的后门悄悄地出来。阿九心中的那股心中的好奇就再也憋不住了。

    “巴豆！我们要去买一些巴豆。”

    “巴豆？”

    “对！就是巴豆。中医上说，巴豆性热、味辛，可治腹水肿胀，但却有小毒。”

    “小的还是不明白，这巴豆跟咱们下一步的行动有什么关系。”

    “买这巴豆是对付那些战马的。只需将巴豆掺在那些马匹的饲料中，就可以让马匹产生轻微的中毒症状。没有了战马，对方的骑兵就算是完了。若是再没有了兵器与粮草，阿九觉得，这场仗，对方还能打吗？即使那个领军的是神秘的黑将军，只怕他也无能为力了吧。”

    “高！王妃的这招真是高。”

    “行了，行了，你这心里怎么想的，我估摸着也能猜到一些。还有，出了门，就不要再叫我王妃了。爷说过的，隔墙有耳。”

    “是，夫人！”

    阿九低头，起身时，却与无双对视了一眼。

    说到出门，这好像是苏如锦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门。之前，在苏家的时候，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杜春羽又故意为难，所以她很少能够出去，大半的时间都只能待在苏家的那个小院子里。嫁到晋王府之后，虽也出过几回门，却都是有事情要做，逛街，买东西，这倒真是头一回，虽说买的是巴豆。

    为了不引人注意，苏如锦并没有逮着一个药店狠买，而且也不是直接领着阿九与无双去药店的。每一次，她都会现在附近寻个点儿，待确认街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才与阿九、无双轮流前去药店，且也不是只买巴豆这一味药，还掺和了些别的东西。这个主意是无双出的，她懂医理，更懂药材，知道哪些药材具有跟巴豆一样的功效，这样掺和着买，即便是药店老板，也不会生出什么疑心来。

    “咱们每次只买这么一点够用吗？”阿九拎着几包药材，回到小店中：“要不，小的再跑一回，就说家中病人比较严重，需要再多买几副药。”

    “不必，这些就够了！”无双暗中估算了一下：“敌人的骑兵虽然厉害，可此次并非是全力作战，留在滇城和兵营中的战马也都是有数的。巴豆虽是药材，却含有毒素，若是用量大了，只怕会毒死那些战马。”

    “毒死了岂不是更好，既让对方没有战马可以出征，又能够让他们损失钱财。这好的战马，可不便宜呢。”

    “做事还是不要太绝的好。说白了，我给爷出的这个主意也算是损招，本没有打算这么做的。只是眼下情势危急，为免再出意外，不得已而为之。”苏如锦说着，看了阿九一眼：“若只是让战马在短时间失去战斗力，算是谋略，可若是毒死了那些战马，就不是谋略，而是挑衅，是示威。依着那些南人的性子，怕会孤注一掷的复仇，倾一国之力而全力攻打我大梁。”

    “打就打，难不成咱们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是不怕，可眼下，不是时候。”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忘记了，京城里那些人谋划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咱们谋划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倘若将事情给做绝了，让南人倾巢而出，我边城就是他们将要攻破的第一道防线。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京城里还会派援兵来吗？”

    “当然不会，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最好爷能战死沙场，倒是省了他们的心。”无双的眼眸一冷：“世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在皇家，子也是可以食的。这些号称天下最尊贵的人，实际上却是比老虎更狠毒的人，比蛇更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