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梅开之立民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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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9 岳母庆寿

    ,不闻梅开之立民太后

    萧进后面的话,没有再往下说,不用他说大家也都明白了过来,如果有人趁着低价囤粮,将来再趁着战乱以十倍甚至五十倍的高价卖出……

    若如此,那事情确实不太好办,老百姓们暂时停止了质问叫嚣愤怒,看看师爷又看看知府,再看看各自身边的人,脸上显露出惊慌无奈和害怕。

    就在大家都心神动摇的时候,有仆从因见形势不对,便偷偷跑进府里将郭茂麟请了出来。

    宣德宣威以及郭府上下几位老爷孙少爷都紧随其后。

    “你们少在郭老太爷门前危言耸听,伍仁!别以为你是知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这是造谣,是污蔑!危及城池民生,朝庭命官又如何,本守尉一样将你法办!”

    宣德气势汹汹指着伍仁的鼻子骂,他身为城守尉,没人敢反驳他拿他怎么样,伍仁扶着头上摇摇欲坠的乌纱帽没有应声,宣德再想喝骂,却被人群中突然冲将过来、一身着便衣头戴斗笠的男人以剑架住了脖子,一时间没敢再吭声。

    昨日萧远入城,宣德未来迎接,所以不认识他,待反应过来,口中大胆刁民几字还未说出,便被宣威小声制止:“爹,这人是孩儿跟您说过的那个左翼军统领萧远……”

    统领啊……那就不是刁民了,宣德面上显出惶恐,讷讷唤一声“统……统领大人,有……有话好说……”

    萧远不理他,同萧进微微颔首。

    萧进会意,立马命捕头廖谷同府衙里的其他差役将那些个打算干预他们的老爷少爷全都推挡到一旁,不让靠近。

    就因为料到会出现此种局面,萧进赵拓才命廖谷事先将衙门里的人全部都调过来,维持秩序。

    郭茂麟一众见城守尉都蔫了态度,自然不敢再反抗阻挠,只能憋着想骂爹喊娘的怒气乖乖听赵拓接下萧进先前的话,继续往后面讲别的后果:

    “没有粮,没有买粮的钱,届时这麓湖城便会饿殍遍地,这还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这些奸商们的目的必然远不止这点!”

    赵拓用折扇指着郭茂麟,大张挞伐:“他,他们,不仅想趁着乱世赚钱,还想要长长久久安安全全地活着赚更多的钱!

    这些富户豪商,为了活命为了自身的利益,甚么事情做不出来?

    只要粮食被他们握着,粮道被他们垄断,那便等同于握住了大家的命脉,不只百姓,官府也必将如此!

    命都被拿捏在手上,还不是他们要什么,大家就得给什么?

    如此结局,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就为了那么一两升米?

    如此小恩小惠,值得把命都搭进去吗?

    还是你们,当真是他们眼中那样,趋以蝇头小利,便可奋不顾身的轻贱无知之辈?!

    颀长今日,言尽于此,这粮当要不当要,你们自行斟酌考虑!”

    赵拓说完,便撑伞摇扇走了,该讲的不该讲的,他们都已经说了个明白,若不能使这城中的百姓认清现实,那也只能说明天要亡这麓湖城,他们单薄几许人力,又如何能够扭转。

    萧进扶着伍仁,也不再多留,在一众差役们的前后簇拥下往府衙回走,萧远直到他们都走远才将宣德放开。

    宣德捂着被剑刃划开一道口轻微渗血的脖子,望望萧远他们一行远去的方向,又看看脱离了衙差们的束缚,面色铁青、怒目鼓腮,气得发抖却仍旧清着嗓子理正衣襟,要同大家再行一番解释劝说不要相信他们惑众的妖言的郭茂麟,不禁莞尔,后自嘲一声,便领着宣威也离开了郭府。

    当淡出大家的视线,宣威不解地问宣德:“爹,咱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吗?”

    虽然,听完那师爷和赵拓的一席话,宣威也知道,他确实想得太过天真了些,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从天而降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但那些世家大族都已经捧到眼前的钱粮,再一文不取地推开,着实太过可惜了些!

    合作是指望不上了,但防御备战的工事还是要搞好的嘛,没有了可以宰杀的冤大头,他们又拿什么守好这座城?

    宣德听他一讲,不由乐出声道:“不用觉得可惜!如今他们的真实目的被揭穿,想借着财力物力屯私兵积粮自保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看着宣德比在跟前摇来摇去的手指,宣威懵懵懂懂猜不到,变得着急:“爹,孩儿自知愚笨,您就别卖关子了!”

    “这时候知道自己错了?昨日同赵贤侄争得脸红筋爆的底气去了哪里?不过……”宣德停下挖苦,顿了顿话头,“不得不说,赵贤侄果真人中龙凤,小小年纪,却能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连你爹我,都自愧不如啊!”

    宣威想了想,叹口气,“有那么一点点吧,毕竟是礼部侍郎赵恒赵大人的嫡子。

    不过爹,孩儿觉得,这一次,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见解。”

    “此话怎讲?”

    “那个师爷周弗,才是真人,昨日颀长兄曾同孩儿说,要刻一颗假印以防万一,若非他的解释无根无据模棱两可,孩儿也不会不信他。”

    想到周弗,宣威有些恍惚,总觉得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过比起回忆往昔,宣威更想听宣德说关于那些世家大族接下来要面临的事,宣德轻轻一嗯,托起手掌伸到伞外,让豆大的雨珠落进手心,“他们啊,要么老老实实将钱粮交出来,求得我们庇佑;要么,就滚出城,去求叛贼程振的庇佑!

    当然,他们如果选择后者,那便不是我麓湖城中的百姓,既非我管辖,那他们出不出得了城,是死是活,可就没人说得准了!”

    ……

    ……

    四平二十八年,三月廿四午时初一刻,程振端着碗筷方扒拉两口米饭入嘴,帐外响起急报的声音,还不等他嚼完,便见传讯兵匆匆入内,报说武都统那边偷袭未果,也被郭宁小败了一场,气得程振当场将手中的碗砸向讯兵,拍桌骂道:“一个两个,都他娘的是饭桶!”

    虽然还没接到顾覃那边亲自汇报战况的来信,但他那边的景况,全都在程振的掌握之中。

    一来顾覃军中,虽然都是由顾礼民新征的十万民兵,但让去传达命令的使者还留在那里;二来,让顾覃安排几万兵假扮民众开山垦路去的麓湖城里也有他的眼线兵力,想要摸清战况,简直易如反掌。

    当听得顾覃兵败得一塌糊涂,他气得当场提刀要冲去芜云城砍掉顾覃的脑袋,若非手下的人拦住,更那个为他出谋划策的徐少君好言相劝,只怕顾覃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想杀顾覃,至少,在他即位登基之前,都会且应该留着他的命。

    否则谁来帮他打天下?所以他极力地耐住火爆的性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营帐里等待,等顾覃自己同他来信说明,好顺势给他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借用徐煌劝慰他的那些话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顾覃还活着,芜云城还在他手上,便还有转盘的机会,这一次,是他们低估了那名叫“萧立”的军师的本事,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有了这次的教训,便能在以后,更好更漂亮地赢回来!

    最主要,顾覃还把三皇子宋凛抓在了手心,也不是一无所得,宋凛的卫军没有了将领,面对他程振压境的大军,便只能是一群毫无招架之力的乌合之众!

    他们现在两败俱伤,只要他程振趁着这时一声令下,往麓湖城那边再派部分人马,便能和已经安插在城里的人里应外合,一举攻占麓湖城,届时再同顾覃两面夹击,定能打得那甚么狗屁军师满地找牙!

    程振承认,他们所有人都小瞧了敌人,顾覃此次大败,他们也要负一定的责,所以气归气,程振更多的还是想如何扳回一局,若不是有宋澄在此牵制,不敢轻易调兵离开,只怕他早就亲自往麓湖城去了!

    思来想去,好容易睡一夜心情得些平静,待午饭过后还要再找徐煌商量破敌之计来着,正吃着饭,顾武那边又传来战败的消息,“他娘的,气煞本将军也!饭桶饭桶!”

    一边摔砸东西,程振一边破口大骂,好容易忍下去的对顾覃的怒火腾地一下全部冒出来,还越燃越猛,几乎要将人烧焦烤熟。

    传讯兵跪在地上颤颤发抖,不停地想要起身逃开,可他已经被程振无边无尽的怒火给吓软了腿,哪怕来两个三个人将他扶着抬着,都不一定能把他弄走。

    传讯兵正咕咚咕咚地咽着口水,一直在帐外等的,等他禀报完消息,等程振的火也发得差不多之后才撩开帐门的程劲唤着“父亲”走进来。

    程劲看着程振怒发冲冠气的绯红的脸孔不以为意笑道:“父亲,为他两个何必这般大动肝火!我们的主战地,在京城,只要我们不败,并一举夺下京城,他们打赢了打输了,又有什么关系?

    您当初将他们派出去,不就是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只要那宋老三和郭宁不在京城,咱们便有极大的几率获胜!

    要儿子说,他们打输了才更好,那样宋老大听到消息,才会得意忘形放松警惕,他们若不露出缝隙破绽,咱们又哪儿来的可趁之机?”

    程振听他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脸色稍有缓和坐下来,嘴上却不依不饶:“你从哪里听来的歪谈乱道,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被掳被关的耻辱了?你覃叔叔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不以为教训,还敢这般轻敌?!”

    “父亲,儿子可不是轻敌,是他宋澄,就只有这么点斤两!况且,咱们有徐少君相助,您究竟有甚可担心的!”

    程劲心中的话没有说完,他们不只有徐煌相助,其实还有另一人在暗中帮他。

    不过,那人帮的,只有他,可不是他们整个程家。

    他答应过那人,在达成双方的目的之前,他绝不会将他的身份泄漏半分,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也不例外。

    程振不满程劲把话说得那么轻松,怒声怒气:“你知道个屁!你以为那姓徐的当真那么好心?帮是在帮,但你也不想想,事成之后,你爹我要付出多少代价!”

    “哎呀父亲,您还真是,有句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而且……”

    而且,同那徐煌有交易往来的是您不是我,您放心,儿子一定不会把您,把我们的心血拱手让人!

    “而且什么?”程振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后文,也忘了自己正在生气的事,程劲摇摇头打个马虎眼儿,转口问道:“父亲,皇帝已经死了好几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应该尽快攻下京城,您也好尽快即帝登基!”

    “攻城的事急不得,还得从长计议!待今日同徐少君商议过后再说,对了,你不好好地在南门那边守着,来这儿做甚?”

    折了刘升之后,程振行事越来越胆小谨慎,当初若不是他失察轻信易怒,刘升也不会死得那么冤,折他一个已经够了,程振不想再折更多的人。

    否则,不等他真的攻下京城,身边的得力助手便会所剩无几,所以他再要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会先听听别人比如徐煌的意见。

    虽然对徐煌他也不能完全信任,但他相信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只要徐煌还想靠着他完成自己的目标,那么他就可以对他加以利用。

    听程振问,程劲也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哦,是这样父亲,再过几日,便是外祖母的八十寿诞,母亲差了人来问,您可能回府一趟!”

    程振已经许久不曾归家,程劲之母程葛氏从不敢多问一句多管一点,但自家岳母庆八十大寿,他这个做女婿的不出现,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程葛氏不想程振因为自己的家人被人诟病,惹他更不高兴,这才大着胆子差人来问。

    程振闻言烦从心起,想都不想便恶声拒绝。

    程振会拒绝,乃程劲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得了答案没有再多说,直接出帐要回南门,刚走几步,程振的声音传来:“等等!再过几日,是哪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