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梅开之立民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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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0 来者不善

    ,不闻梅开之立民太后

    虽然程振并不想回去为那所谓的岳母庆寿,但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他可借为其庆寿之由大办宴席,将那些个表态愿效犬马之劳的人聚集到一起,证明一下他们的真心到底有多真!

    衷心这东西,光是口头上说可不行,得实实在在摆在眼前拿在手里,才可信。

    另外,虽然现在没法调兵去麓湖城收网再撒下一张更大的网,但那姓郭的许诺过的好处,也是时候收回来了。

    程劲重新回道帐内,答程振方才的话道:“还有五日,也即三月廿九日,父亲您决定回去?那儿子这边让人给母亲回信!”

    不曾想程振会临时更改主意,程劲脸上露出欣悦,仿佛独守空闺盼不回丈夫日日悲戚的人是自己。

    “先别同你母亲说,不过寿宴的事,得要尽快准备,稍后我列一张名单给你,上面的人,都务必发帖请到!”

    听到前一句,程劲以为,程振是要给程葛氏一份惊喜,但当他后面的话出口,程劲立马明白过来,在他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的母亲,他看到的想要的,不过拉帮结派以壮大实力。

    讪讪应声是,再次破灭了希望的程劲更加坚定了要让程振也饱尝被心爱之人抛弃甚至众叛亲离之苦的想法。

    程劲如何想,程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管,对他脸上闪过的忧伤落寞浑不在意,只关注自己想问的事:“劲儿,十庚他近来可有正事在做?”

    “他?他除了照看覃叔叔的宝贝儿子能有甚么正事可做?”“那你把他叫来,我有事同他吩咐!”

    程劲不解,“父亲您找他做甚?”有什么话,直接同他讲他再酌情传达下去不是更简单,还让顾十庚特地来一趟东门,如此隐秘,连他都不能告诉?

    程振不耐烦,“让你叫你便叫,哪有恁多问题!老子做什么还得同你一一汇报不成?!”

    被程振打着骂着赶出来,程劲愤愤不悦,等在帐外的亲兵见他神色难看,也不敢多问,便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回营。

    骑马一边走,一边听程劲抱怨,亲兵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纠结痛苦得很不能找一口棺材躺进去装死。

    当快到得南门之际,程劲忽然停下牢骚,同亲兵吩咐,“去,把温先生找来!”

    温先生,是那个神秘人的自称,因不便暴露身份,他便让程劲如此唤他。

    “可是……少将军,我们并不知那温先生身在何处啊!”

    那姓温的,行踪隐秘,从来不说自己来历身份,每次也都是他主动来寻程劲,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说,更没有在他们面前开口说过话,一直都以纸笔代言,如此一无所知之人,偌大的京城,人海茫茫,竟要如何去寻!

    但程劲似乎没有这方面的苦恼,听到亲兵的问题,冷笑一声道:“本少将既让你去寻,自有可寻的方法去处,你只要将这东西,挂到城西焦乐街的支宅门口,他便会来见本少将了!”

    一边说,程劲一边取下腰间坠的玉佩头也不回地递给亲兵。

    玉佩是那姓温的交给他,以便他在情况紧急之时可以寻到他的信物。

    当然,挂在支府门口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如果程劲不怕他的身份暴露影响自己的前程,也可以直接往他的住所去寻。

    “城……城西焦乐街?”亲兵不可置信惊问,“少将军您,您的意思,是让属下入城里去寻?京城里全是卫军,属下,属下只怕还没进城,就已经被大卸八块了吧!”

    这哪是寻人,分明是送死!亲兵握住马缰的手一抖,脸色已经铁青,而且,如果他没记错,几日前将他们这少将军掳走威胁程将军退兵的那人,似乎也姓支……

    难不成,那个温先生,同那个侍卫存有关系?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人?

    亲兵摇摇头,没有心情深想,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说服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少将军改变主意。

    程振不管他的担心,听到亲兵说“卫军”,闪过一抹不悦,他们是卫军,那就是在说,他们是叛军?

    虽然他们确实是叛军,可哪有自己承认自己是叛臣贼子的人,“本少将的话,你敢不听?”

    你若敢不听,那你就可以去死了,程劲勒住马缰旋过身望,面色柔和,却看得亲兵差点坐不稳摔下马背。

    “小……属下岂敢!这便入城……”

    “回来!”看人揣好东西行礼催马便走,程劲没好气的将他唤住:“你是猪吗?就打算穿这一身去?”

    他不关心这亲兵是死是活,但若不能办成他交代的事情,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亲兵埋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灰黑色铠甲,反应过来,道声是,准备入城之前打劫一套平民的衣服来穿,程劲摇摇头,“用不着去偷抢,本少将帐中就有!”

    那衣服也系姓温的所备,若非他一切都思虑周全,程劲也不会对他如此信任。

    然而当亲兵随同程劲回至帐中,将那身衣物从箱子里拿出来与他看时,两人都有些傻眼。

    亲兵结结巴巴小心翼翼问道:“少将军,您……您确定这……是温先生为您准备的?”

    程劲手摸上那层如蝉翼薄细,如轻纱亮透的布料,不太确定地嗯了声,“应该是罢!”

    他从那姓温的手里拿到,便直接堆放在了床下,并为打开看过,若知道是这样一套女人的衣服,他一定当场给那姓温的砸回去。

    先不说扮个女人会丢尽他程劲的脸,单是他那副粗旷的样貌,也足够让人“记忆深刻”“过目不忘”,穿这一身出去,别说避人耳目,不被团团围住都是好的。

    轻咳一声,程劲将东西收起扔回床下,没过几息又撅着屁股趴到床边将它扒拉出来,“你还是就穿这一套去,姓温的特意送来,不可能没有玄机!”

    小兵张大的嘴闭上,想反驳又不敢,转着眼睛想一想,京城现在四大城门都紧闭戒严,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他若不穿这身女装,到了城门边,即便不被当成叛军杀死,怕也要被强行充作民壮,再也回不来的。

    虽然他本身也不是太想跟在这喜怒无常的两父子身边伺候,但路已经走成这样,再后悔也没有用,不若踏踏实实尽心尽力办程劲交代的事,将来,等程劲登上帝位,他可就一飞冲天了!

    “属下……遵命!”

    ……

    ……

    亲兵收收整整刮刮剔剔好一番折腾终于穿上女装、撑着纸伞竭力迈着婀娜多姿却处处难掩僵硬的步伐来到西城门边上之后,还没开口说想了一路入城要往哪里去做什么的说辞,城门便打开了。

    亲兵狐疑地迈步入内,不时地回头看越来越远、丝毫没有要将他拦下来盘问的守城兵们的身影,“这是甚么情况?!”

    他掏出临走前程劲特地给他找的一面巴掌大的铜镜看了看,心想,难不成他天生一副女相?穿上女装便跟真的一样?可问都不问就将门打开放他进来,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亲兵杵在原地,绞尽脑汁地想,或许那姓温的,其实是这西城门的守将?!已经吩咐交代过,只要看到穿上他这身衣服的女人便放进城来?

    可若果真如此,他又为何要叮嘱程劲将玉佩挂在城西焦乐街的支府门前?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想不通猜不透,亲兵摇着屁股继续沿着主街往里走,因雨势滂沱,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临街的商铺也都大门紧闭,若在平时自然不可能这样,但现在乃特殊时期,亲兵理解又惋惜地四下看几眼,他其实好久都没回来京城了。

    生于此长于此,却在应征入了军营之后,便离开故土,随将军程振到了常年驻扎在城外戍边的开国将军营。

    他没有妻子儿女,当他还在母亲的襁褓里时,便没了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几年,不待他成家立业,母亲也因经年之疾没了性命;

    再后来应征入伍被调走之后便没再回来,今次重新回京,却早已人物皆非,但他没有怀念,更没有惆怅,晃几眼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跟踪,便径直往焦乐街那边去。

    ……

    ……

    到得焦乐街,程劲的亲兵都没怎么打听,随便问个人便知道了支府所在。

    “沿着这条街巷一直走,横过一座桥,往左再走个百十来步,一眼便能望见……”

    亲兵顺着那人所说,没多会儿,果有一处门上灯笼上都印有大大的“支”字的宅院映入眼帘。

    宅院坐落在河边,门口无把守,门牌崭新,门墙上的金漆也属新刷而成。

    府宅四周没有扰人的邻居乡里,河边路旁,植有一排排已经冒出新芽的柳树。

    放眼而望,那院墙似乎似绵延到天际,没有尽头,堂皇富丽,气派森严。

    亲兵站在门边,站在雨里,闻着掺杂在风里的泥土和油漆的味道,瞠目结舌,“这就是大皇子的贴身侍卫所能享受到的待遇?”

    亲兵艳羡贪婪地看,毫不夸张地想,这一个支府,可比程振的三个将军府都要大……

    怪不得程振不惜一切地要争夺皇位,虽然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国将军,但将军和皇帝之间,差的可不止一两座宅院这么简单。

    将军再有本事,也只是臣子,是奴才,哪怕这奴才受再多赏,得再多敕封,那也是别人给的,是恩赐也是施舍,又怎能比得上自己坐拥天下……

    “不过,这么大座宅院,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亲兵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毫无压力地将程劲交给他的玉佩往大门边、缀满了金柿子红结绳的灯笼上挂,挂好后不放心,害怕被一眼看出不对劲,便将玉佩藏进了柿子堆里。

    走两步又怕被藏的太隐秘,难以发现,便又退回来重新倒腾。

    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方才满意地含着笑离开。

    可他笑着笑着,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迎面走近了一个身段面相虽不出众,但长得清秀气质如兰婉约不动人还有几分土气的女子——杨柳。

    杨柳手提竹篮,篮子里箍着一只母鸡,背上背着印泽,看到亲兵立马停下脚步,撑着伞站在原地一脸防备地将她望着,“姑……姑娘,你是?”

    她微微抬高伞面,以便看全眼前之人的脸。

    她的神情紧张又疑惑,害怕又坚定。

    入住焦乐街,不过近几日的事情,她很确定不会有人此时来拜访他们夫妇。

    何况她在京城,所识有限,除了萧立萧远,行水宫的个别太监、郡主白水和平安公主宋雯若,便只有自己的相公支越。

    能到他们府邸来的,几乎都是支越的相识,“莫非,这个女人也是来寻相公的?”

    杨柳在心中疑问,但她没有开口,只目不转睛地将亲兵望着,然后视线一寸寸移动,移到门前微有晃动的灯笼上,以及其下杂乱无章的鞋印上。

    亲兵感受到她的视线,握住伞柄的手微微有些出汗,可惜他这次扮作女子入城,没能带兵器,不然,在撞上杨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拔刀将她们二人的性命了结。

    杨柳不会武功,看不出感受不到他眼中的杀意,却知道这人来者不善,她身上还背着印泽,绝对不能同他正面冲突……

    “姑娘……你可是迷路了?”杨柳紧紧手中的竹篮,故作轻松地问,即便同为女子,单是身型上的差距,也让她不能掉以轻心。

    听到问话,亲兵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清清嗓子,尖着声音掩嘴略带忧伤地回答:“是呢姐姐,小女子姓耿名玲,头一回来京城探亲,不曾想一入城,兄长便被城里的官差抓了做民丁,说是要上战场杀叛军的……

    只怨我自己没记住亲戚家住何方,又人生地不熟,只能孤身在这城中随意漂泊……

    因两日不曾吃过饭,腹中辘辘,看到姐姐门前挂的小金柿子,便倍觉喜爱,所以凑近了些看……

    还望姐姐原谅妹妹的无礼冒犯……”

    亲兵心中得意,这可是他与少将军程劲以及另几个亲兵合编出来、不过分凄惨夸、最贴合实际让人信服的说辞,连程劲看着他,都忍不住动容落泪。

    先前入城的时候没用上,正觉遗憾,没想到这会儿还是派上了用场,也算不枉此行?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装出来的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女子是否一样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