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只猜对了一半。

    这一架子的书确实属于某位忠实粉丝，不过并不属于这个房间的主人。

    那天听见五条业对他尊敬的先祖的质疑之后，管事就给五条业搬来了这一架子书，誓要通过这种方式转变五条业那种狂妄自大的态度。

    只不过效果甚微。

    ——五条业这几天一心想着自己的事，压根没靠近过书架。

    至于五条悟因为这一架子书产生的误会，他就更不清楚了。

    等五条业从隐之里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深夜。

    因为不打算和隐之里的妖怪起冲突，他没有在那里待太久，处理完黑色字符的力量逸散后就离开了那里。

    但这样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还是得再想办法。

    好在短时间内是不用太担心了。

    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时，五条业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

    他对周围的环境变化非常敏感，哪怕是院落里的杂草稍微长高了一些他都能感受得到，更别提房间被人进来过，以及和自己相邻的房间忽然住进了一个人这种事。

    五条业稍微想了想，就意识到应该是那盆花的缘故，不然的话，对方没道理搬到这里来住。他因为体质原因才特地选了这个没什么阳光的阴冷位置，其他人来这里多半都是会住不惯的。

    魂体状态下，五条业不会感到困倦，自然也就不用睡觉。想着反正总是要见面的，不如去瞧瞧这位五条家的下任家主。

    虽然五条业通过家主寄来的信充分了解了对方的情况之后，就觉得五条家给年轻一代安排指导的流程放在对方身上实在是没有任何必要，甚至有点多此一举。

    而且五条业也不觉得自己能教对方什么东西。

    就算是继承同等术式的情况下，人与人之间的天赋也是有差距的。他在现世轮回得越久，见过的事情越多，对这一点的感受就越深。

    五条业当时会选择舍弃术式来交换在现世与灵界自由活动的能力，某种意义上也是因为他很清楚以他的天赋大概率是无法将术式应用到极限的。

    那对他来说不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所以五条业打算去看看五条悟，确实也只是为了走个流程而已，之后再说点对方已经完全没有教导的余地之类的话，就可以向那些人交差了。

    反正他也没说假话。

    但等五条业走进房间，他才陡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自己已经习惯了不分白天黑夜的行动，但对正常人类来说，现在毫无疑问是最佳睡眠期。

    尽管五条业全程都没有发出任何声息，但他当走到床边的那一刻，感知敏锐的五条悟还是立刻就被惊醒了。

    五条悟条件反射地便向五条业的方向发起了攻击。

    奇异的圆月升至窗角，薄冷的月光穿过五条业近乎半透明的身体，印出他脚边全无阴影的地面。

    五条悟看见了对方身上和那盆反季节开放的花如出一辙的黑色字符。

    不同的是，相比缠绕花叶的黑色字符，如同黑色雾气一样浮在青年周围的字符上的戾气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在月光下显得极为黯淡。

    凶戾与温和在他身上奇妙地统一起来。

    五条悟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术式。

    咒术师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他们所使用的术式，从他们的术式上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一点对方的来路。并且因为大部分咒术师都会通过术士公开来增强术式的威力，咒术界已经很少有那种完全未知的术式出现了。

    而五条作为咒术界御三家之一，在这方面的情报更是一般咒术师没法比的。

    更何况，如果对方是那位他还尚未见面的家主代行，身为五条家的一员，他身上的术式怎么会没有任何五条家的影子。而且对方身上的那种非人感实在太重了，但六眼的判断下，对方也无法和咒灵或是妖怪沦为一类。

    简直就像是避开了现世黄泉，游走在彼岸夹缝间的异类。

    但不管怎么样——

    只要抓住对方研究一下就好了。

    不过一个呼吸的间隙，五条悟就已经来到了对方的面前。

    下一秒，五条悟却极其少见地发怔了一刻。

    他伸手穿过了幽灵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