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权宦强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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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温疏眉不及躲闪,啪地一掌...)

    船驶起来,谢小梅很是开心。这种开心甚至盖过了谢无带来的恐惧,她坐在床上,一直拉着温疏眉问洛京是什么样子的。

    不出半个时辰,谢无就一脸厌烦地出了船舱。谢小梅过了半晌才发现爹爹不见了,又拉着温疏眉一道往外走,走到船舷一侧,发现谢无在钓鱼。

    “爹爹!”谢小梅跑去找他,谢无落在水中的视线没抬一下,右手一抬,在她还有两步远时按住她的脸,把她推远。

    谢小梅好似这一瞬才想起爹爹并不太喜欢她,还曾想把她扔到江里喂鱼,往后缩了缩,拽住温疏眉的裙摆。

    温疏眉揽着她就地坐下,小声央谢无:“既然收了当女儿,督主待她好些吧,她……”

    她原想说谢小梅从前就过得苦,没人爱,却被他呵的一声冷笑打断。

    他头都没回一下:“还待她不好?缺衣少食了还是让人欺负她了?”

    你自己就在欺负她。

    温疏眉这样想着,但不敢说,眼眸低下去,帮谢小梅整理衣衫。

    谢无回眸一睃她:“这么喜欢小孩,回京再给你添一个啊,你养着玩。”

    他当是养宠物呢!

    温疏眉听得不乐,恰见谢无目光又转回水中,暗自瞪他一眼,搂搂谢小梅:“走,我们回屋翻花绳去,不搅扰你爹。”

    说罢便拎裙起身,和谢小梅手拉手地走了。

    谢无斜眼,瞟在她的背影上。

    怎么还不带他玩了呢?

    他也可以学翻花绳啊!

    .

    水路走完,又是陆路。谢小梅很是乖巧,与温疏眉坐在马车里,路上再颠簸也不哭闹。

    倒是温疏眉,在颠簸间偶有反胃厉害的时候,谢小梅便拉开车中的小柜,取出水囊,倒水来给她喝。

    这般几日过下来,二人不免亲近起来。倒是谢无,还是看谢小梅横竖不顺眼。尤其晚上睡觉时,哪怕是睡在驿站地方也很有限,谢小梅只得与他们同处一屋,谢无时时仰面躺在床上自言自语:“要不找个人牙子给卖了吧——”

    万幸温疏眉还能找些下棋品茶一类的闲事与他打一打岔。但在离洛京尚有两日时,他还是早早写了信着人送回去,让府中收拾好住处给谢小梅,再找两个乳母,不许她日后再这样缠着温疏眉了。

    温疏眉对此倒没什么意见,深宅大院里的孩子原也都是要由乳母照看的。只是细想起来,她当真有些心疼谢小梅。先前摊上那么一户人家当童养媳,可见原本的爹娘待她也不会太好。如今好不容易进了高门显户,却又碰上这么个邪乎的爹。

    如此这般,两日后入京之时,尚未抵达谢府,温疏眉便揭开车帘,与谢无打起了商量:“过两日若督主不在,我带梅儿出去走走,好不好?”

    谢无骑在马上,斜眼瞥过来,眼中含着冷光。

    温疏眉忙道:“保准在督主回府前便赶回来,什么也不耽搁!”

    “随你。”谢无的目光挪回去,“让阿井跟着你。”

    “诺。”温疏眉应下,搁下车帘,缩回车中,抚着谢小梅的额头道,“听见了吗?回头得空带你出去玩哦!”

    “好!”谢小梅扬音应声,谢无嘴角轻扯,终是没说什么。

    又过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谢府门口。下了马车,温疏眉便见掌管内宅的息玫已候在了门口。

    她先前与息玫不过几面之缘,几乎只在领月钱时才会相见。两个人不算相熟,亦无纠葛,见了面便客客气气地相对一福。

    息玫美眸含笑,看了眼乖乖跟在温疏眉身边的谢小梅,朝谢无颔首道:“乳母已挑好了,共是两人,夫家都是督主名下田庄的佃户,家世清白干净。”

    谢无没什么话,点了下头,便入了府门。温疏眉与息玫一并随着他进去,谢小梅初时还有些胆怯,紧紧地拉着温疏眉的手,不敢说话。待得穿过两道院门,便再也抑不住惊异,拽了拽温疏眉的手,小声:“娘!”

    “嗯?”

    “这里好大哦!”谢小梅吸着凉气,“这是娘的家?”

    “这是你爹……”

    “对,这是爹娘的家。”谢无回过头,温疏眉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息玫抿着笑静听,听罢又言:“督主吩咐给温姑娘新制的冬衣也尽数制好了,其余各处也都分了下去。我瞧着衣料还有剩,便让针线房又裁了几身小孩子的出来,但因没有尺寸,也不知合不合梅姐儿的身量。”

    谢无忽而驻足回身,招手:“小小梅。”

    谢小梅几步跑到他跟前,他蹲身,打着整齐褶子的银灰披风曳地,苍白的手指在她鼻梁上一触:“跟你息玫姑姑试衣裳去,明日好出门。”

    “好——”谢小梅点点头,便不再缠着温疏眉,乖乖地往息玫那边去了。息玫闻言,自然知晓谢无的意思,便干脆利索地一福身,带着谢小梅离开。

    温疏眉看得出,他这是又嫌谢小梅在跟前碍事了。还好回了府,有足够的人手可以带孩子,不然他怕是要琢磨着将谢小梅扔去飞花触水喂锦鲤。

    翌日天明,温疏眉起床的时候,谢无已不见踪影。

    这样的时候,于她而言还是最轻松啦!

    温疏眉便让乳母将谢小梅带来一道用了早膳,而后就托阿井套了车,带谢小梅逛集去。

    白日里的集市没有傍晚时分热闹拥挤,摊位倒也齐全。眼下已入腊月,集上多了许多平日见不着的年货。温疏眉带谢小梅一道吃了糖葫芦,又买了糖画、糖人,图吉利的平安结挑了几枚现成的,又多选了几种丝线,打算自己编来玩一玩。

    临近晌午,二人一道寻了家酒楼用膳。集市上的人仍是不多,但正值饭点,酒楼里已人满为患,二楼雅间均已坐满,温疏眉只得在一楼厅里的僻静处寻了张案桌。

    她原想唤阿井一道坐下来用,阿井却不肯,恪尽职守地在旁边守着。这样倒也有些好处,他从衣着到容貌均一看就是宦官,寻常百姓无不退避三舍,就连几个喝高了的醉汉途经她们时,瞧见阿井都忙避得远了。

    温疏眉安然与谢小梅吃着菜,旁边衣着读书人的话却飘进耳中,头一句就叹着气:“可怜呐——听闻安家就这两个儿子,如今算是灭了门了!”

    “也未必就是灭了门吧。”有人不赞同,摇着头道,“文人墨客游历四方也常见,指不准只是出去走走呢?”

    “你这是不知细由。”前头那人苦笑一声,“那安远之已经近两个月没有动静了,前些日子身在宁州的安辽之也没了行踪。若只是这样都罢了,我却听说,安远之消失无踪的那晚,有邻里瞧见西厂的人深夜围了院子,安辽之那边也一样。”

    说着,他喝了口酒,瓷盏重重落在木案上:“自此之后,兄弟两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听说吗?西厂很有些神药,能让人骨肉消弭,什么都留不下。”

    一口青菜在温疏眉口中滞住,她吸着凉气回头,看向那一桌读书人。

    这几人她都不识得,远之、辽之两兄弟她却熟悉。

    这兄弟二人都是她父亲的门生,安远之更是才学出众,睿德太子在位时他便是东宫官。倘若现下身在皇位的是睿德太子,安远之必定已是不折不扣的朝中新贵了。

    她也还记得她小的时候,他们登门拜访父亲,总会给她买些糖吃的事情。

    爹娘怕她吃坏了牙,平日不肯她多碰这些东西。但他们送来,爹娘出于情面也要许她吃上一些。

    安远之还曾蹲在她面前小声跟她说:“今日给你多买了一份,别告诉你爹啊。”

    他们死了?

    温疏眉眼中漫开一片酸涩,阿井见状也睃过去,咳了一声。

    那几人瞧出阿井是个宦官,便忙止了音。温疏眉勉强缓和情绪:“阿井,我一会儿想去普众寺上柱香。”

    阿井蹙眉,沉声:“温姑娘。”

    “你若觉得不方便,在外面等我就好。”温疏眉口吻生硬,那张在阿井印象中一贯柔弱胆怯的脸上,竟透出几许冷意来。

    阿井哑了哑,终是没敢再说什么,待用完膳,便驱车载她与谢小梅同去。

    温疏眉心怀悲戚,为安家兄弟二人敬了香,又添了钱给他们供灯,祝他们早登极乐。

    供灯时听得旁边的小师父叹息:“近来好多人为他们供灯,贫僧与他们虽不相识,却也知他们必是善人了。施主安心,佛祖在上,自会庇佑的。”

    会吗?

    温疏眉低着眼,没说话。

    其实自睿德太子殒命、今上登基、温家落难之始,她就已难再信这些了。会来敬香,实是在图自己心下安宁。

    谢无杀了他们,而她跟在谢无身边。

    如若她有足够的胆识,她或许也会像书中那些女中豪杰一样,瞧准时机,一刀取他性命。可她不能,她活得自私,她只想活下去,等爹娘回来。

    她甚至并未因朝中的乌烟瘴气而对谢无生出多少恨意,

    她觉得自己愧对曾经读过的那些圣贤书。

    回谢府的路上,温疏眉一路不言。谢小梅不懂个中缘故,却瞧出她心情不佳,乖巧地依偎在她身边,陪着她安静。

    待马车在府门口停稳,温疏眉搭着阿井的手下了马车,刚回身将谢小梅也抱下来,另一驾刚听闻的马车中跃下个人,足下生风地冲过来,拽住她便往府门里去。

    “贱|人!”来者忿忿地骂着。

    温疏眉定睛,蹙眉:“明娟?”

    说着她便定住脚,不肯任由她拉扯。

    明娟因而向后一跌,回过身,怒而扬手,一掌掴下来。

    温疏眉不及躲闪,啪地一掌落得响亮。

    周围陡然一静,谢小梅吓得发不出声,连阿井都回不过神。温疏眉半张脸都发了麻,贝齿轻咬,冷脸看过去:“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明娟冷笑,指着她的鼻子斥道,“贱|人!你适才去普众寺给何人上了香、供了灯,我可都瞧见了!可真不愧是窑子里出来的姐儿,吃里扒外,顶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