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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帕安伦娜

    晚风轻轻地吹过自己的发梢。帕安伦娜走到村外的小溪边,看着流水潺潺。刚才的晚餐其实……傻子都知道,除了尤娜别的人都很难吃下去。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帕安伦娜出来放松一下。

    她轻轻在河边坐下,将靴子和袜子脱下去,让自己的脚在水里轻轻地泡着。这脚闷在覆着一层板的靴子里,还裹着锁子甲护腿,那真是想想就觉得难受啊。

    流水冲击着她的脚丫,凉飕飕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她轻轻地,让自己的双脚互相摩挲着,同时轻轻地哼着家乡的小曲。她似乎回到了东域她长大的黑林堡,密密麻麻的,如同长戟兵一样的高大的树木,以及黑林堡雄伟的城墙以及冬天覆盖的皑皑白雪,还有高大的藏书阁……这都是很久的回忆了罢。

    就在她想伸个懒腰的时候,身体往后她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啊——”帕安伦娜一瞬间是毛骨悚然,浑身发冷,她下意识地想去拔剑,然后想到自己的佩剑并没有带来……这个时候,她被那个人按住了肩膀。“伦娜,冷静,是我,是我!铎纲!”

    “哦……啊?”帕安伦娜一愣,半晌之后才发现……是……是铎纲。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无法抑制住嗔怪的眼神,她看向铎纲,然后说,“你干嘛啊,鬼鬼祟祟的……很吓人知道吗?”

    “看着你在这里挺清闲的,还有心情哼着小曲。”铎纲尴尬地笑着说,把一件斗篷披在了帕安伦娜的肩膀上,“你真是的,晚上也不怕冷。披上吧。”

    “谢谢啊。”帕安伦娜笑了笑说。

    “我说……你这一声得亏在外面喊的,要是在别的地方,比如说……什么角落里,我估计……哎,我估计他们还得以为……”铎纲有些尴尬地说,“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你还知道啊……”帕安伦娜无奈地说,想了想,便索性和铎纲开个玩笑,便笑道,“怎么,这——这又是哪个大家族的什么事情不知道,然后在这里问我啊?哎,我说,平时我让你背,哎,你这就是背不过。来,我再来考考你啊……”

    “哎得得得得。”铎纲说,“那么多家族让我背,我背的下来吗我?”

    “谁不是这时候过来的,嗯,大人?”

    “行了,伦娜,我一直就觉得你有事儿。哎,你心里在想什么,说吧。”铎纲也不知道说就是为这个来的,还是有意转移话题,但是这个事情其实正说在帕安伦娜的心坎上。

    事实上,刚才她之所以出来,也是因为这刚才在屋子里,她收集到的消息真的有点太多了。

    “哎……”帕安伦娜秀眉微皱,低声说,“铎纲爵士……”

    “哎,这个时候不用这么正式吧。”铎纲笑着说,“又没有外人。”

    “言归正传,帕里希特,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我是说……”

    “岂止是奇怪,简直是相当的奇怪。”铎纲哼了一声说,“还记得那个女人说的话吗,尸体是沿着水漂下来的。但是你看,这么小一条小溪,沿途还有那么多石块,这人要是飘下来的话肯定会撞到石块等留下伤痕,但是他身上却没有瘀伤,只有战斗中留下的伤口。还有,你注意到没有,这个人的身上竟然连一根儿水草都没有。从河里漂下来身上没有水草,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吧。”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帕安伦娜说,“而且,你看沿河走的话,这条河直入深山,不走大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一个佣兵,没听说这里有活儿让他接啊……这真是奇哉怪也啊……”

    “是啊……这真是奇哉怪也。”铎纲低声说,“要么,就是山里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是在上游被水冲到这里的。”

    “我同意。”帕安伦娜说。

    “另外,你觉得这个人遇袭,真的和萨兰德人有关系吗?”铎纲问。

    “我不这么觉得,我想你也不这么觉得。”帕安伦娜其实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情。其实,一开始她就在怀疑。她和铎纲都认定此人是一位骑兵,甚至可能是一位骑兵军官或者是骑士。而在刚铎,这样的一位骑兵很难单独行动,要么是扈从伴随领主,要么是领主率领扈从,总之其必然是有一队人马与之同行。而海间的重装枪骑兵战斗力天下皆知,能够袭击一队人马……这样的军队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的通过绝望城的关卡的。

    这究竟会是谁呢……

    “你看这个。”铎纲笑着将一条带着血迹的布条递给了帕安伦娜。

    “这是……这不是那个人身上武装衣的布条。”帕安伦娜说。

    “我在现场发现的。”铎纲说,“还有一点,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说着,他取出来那枚金德兰,紧接着说,“你再看看这个钱袋子,好大一个豁口,这怎么可能会……我是说,怎么可能会保留一枚小小的金德兰呢?我印象里,金龙比金德兰要大了一圈……”

    “这确实是一个疑点。”帕安伦娜低声说。就在这个时候,帕安伦娜发现这水里有一点金光,确切地说,是很多金闪闪的东西。她低下头一看,紧接着发出来一声惊呼。“帕里希特,你看这里……”

    “什么……嗯?”铎纲一低头,紧接着吓了一跳。

    帕安伦娜刚才看到,这水中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金币和银币。她低下头去一看,捞起来放在手里,这才发现这些金币都是金龙,而且是来自澜流城的金龙。

    “澜流城是海间地唯一一个有金矿的城市。”帕安伦娜低声说,“但是产量很小。可能……只有澜流城的人才会用这种金龙,等等,那个女人说……”

    “你看下面,那个地方,”帕安伦娜指了指下游不远处,低声对铎纲说,“那个地方那两块石头平的都可以煎牛排了。我估计啊,这就算洗衣服的地方。那个人就是在那个地方,早上发现的这个骑士。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骑士是深夜里在这里被抛下去的,然后漂到了那里被石头给卡住。然后……昨天晚上我记得没有月光吧。因此他们没有发现这些金龙,金龙落入水中吗,水中是泥沙,也为我们创造了契机……不过……”

    帕安伦娜想着,突然间觉得后背发凉。她看了铎纲一眼,紧接着说,“这一路上我们……”

    “我们来到这里,这件事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铎纲接下帕安伦娜的话说,“我们的行程是绝密的,除了我和你,还有尤娜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不可能。”帕安伦娜说,“你我都清楚,尤娜、达乌斯两个人是没有疑点的,或者是说,他们不存在参与这件事情的动机。那么问题也就只可能处在狄安弥娜和兰马洛克身上了。狄安弥娜……”

    “狄安弥娜的确很可疑,毕竟和我们相遇的太巧了,而且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缺乏直接的指证。”铎纲说,“还有兰马洛克,他似乎也很奇怪……但是我也说不清楚奇怪在哪里……”

    “全当没说。”帕安伦娜哼了一声说,“不过你说的也对……”

    “不说了,”铎纲打了个哈欠说,“这戏啊,越唱角儿会越多,我反正是不想接着看了……睡觉,回去睡觉去……哎……看来,我们想捞到这馆驿之中的高床软枕,还得等几天啊……叶莲娜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劳碌命……不说了……睡觉,回去睡觉咯……”

    “还睡觉呢。”帕安伦娜哼了一声说,“这现在睡觉,到时候我看你睡不睡得着!”说着,便一个人往回走。

    刚刚进了屋子,接着夜晚的微光她打量着屋子里。屋子里,那个女人和孩子睡在屋角,将大部分空间留给前来借宿的一行人。她可以看到,达乌斯和兰马洛克两个人躺在屋角呼呼大睡,尤娜则躺在另一侧。而距离尤娜不愿的地方,铎纲靠着叶莲娜……你别说啊,嘿……这俩人真够毫无禁忌的,睡的死气沉沉,但是……

    突然间,这背后刮起来一阵风。夜晚的山风还真不小,如同鬼叫一样。而且挺冷的,以至于让帕安伦娜一颤抖。而且同时,还帕安伦娜吓了一跳。因为刚才,她这边还没想着什么呢,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狄安弥娜呢?

    帕安伦娜心中一惊,手下意识地搭在了剑柄上……自己的长剑是不合适在这种场合用了……用短剑把。心说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难道这狄安弥娜……

    但是就在这时候,身后响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帕安伦娜心道不妙,一下子短剑就抽了出来。这人转过身去,正要摆开架势,却听到了狄安弥娜的声音。

    “是我,是我。”狄安弥娜平静地说。

    “是你——”帕安伦娜皱着眉头,一点都没有放松。她看着狄安弥娜,后者穿着一身简单的武装衣,没有穿铠甲。

    狄安弥娜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那把被她叫做“海神之怒”的家传反曲剑,同时微笑着看着帕安伦娜。

    “哎,我就是出去上个厕所。”她说。

    帕安伦娜可以看出来,狄安弥娜很明显是在撒谎。同时,狄安弥娜这个理由找的实在是有点牵强。谁出去上个厕所还拿上剑啊……她并不相信,但是狄安弥娜似乎并不想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声晚安,紧接着她就到尤娜身边睡着了。帕安伦娜坐在屋角,看着这一屋子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