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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霍伊特

    比武大会是一种非常热闹的盛会。在城墙外,护城河边的空地上,百余座帐篷已然搭起,数以千计的平民百姓前来观赏,形形色色的武士来这里大放异彩。

    东域西领、南滨北境和卡尔迪亚次大陆上的贵族和骑士,还有雇佣骑士、骑马佣兵,还有各地贵族的继承人与小儿子,以及骑士和贵族们的扈从。

    到处都是闪亮的铠甲,到处都是披金挂银的高大战马,耳中充盈着观众们的高声吆喝,眼中占据的是风中飘荡的鲜明旗帜,以及上面绘画着的各种风格的家徽……

    霍伊特站在那里,尽管有假面的外号,但是这次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准备这样的一次比武大会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况且是在这种事出仓皇的情况下。但是就是不过是几天而已,却已经让这次的比武大会足够热烈。

    远远地可以看到铎纲爵士的白马。这个小队伍除了最后的尤娜修女——霍伊特更喜欢这么称呼她——因为简朴的衣着而比较平淡外,所有的人都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三匹白马。一匹白马的铁护面上雕刻着海间地杨家的飞鹰纹章,铎纲爵士则骑在马背上。他穿的还是那身板甲衣,胸前的钉泡反着耀眼的光芒。板甲衣的皮面上是一只昂首展翅的飞鹰,金属的护肩擦的如同镜子一样闪亮。帕安伦娜学士则和他同行,也是一匹美丽的白色骏马,胸甲的甲片反射阳光,流光溢彩引人注目。最后一匹全身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属于的兰马洛克爵士,他的一身鳞甲同样洁白如同初雪,罩袍是如同大海一样的蓝色。

    高壮健美的黑色战马上的是出身于卡兰蒂斯帝国卫队的达乌斯爵士,胸口那的金色胸甲上的浮雕引人关注,头顶的盔缨则如同一团火焰。而狄安弥娜小姐,或者叫她女爵,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那一身黑色的鳞甲则有一种神秘的美感,而且衬托她的脸更加的白皙。叶莲娜女爵骑着一匹棕栗色的战马,她穿的仅仅是一身锁子甲,罩着海间地飞鹰纹章的罩袍,但是她却有一种神秘的,不可描述的美丽。

    霍伊特冷冷地一笑——排场不小,品味也挺不错的。知道的是出席比武大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结婚呢。

    兰马洛克的战马跃过了铎纲和帕安伦娜的战马,向前跑来。

    “啊,兰马洛克爵士啊,”霍伊特说,“昨晚休息的可好啊?铎纲爵士呢?”

    “啊,我很好,只是昨天,铎纲爵士的房间里失火了。”兰马洛克微笑着说,“不过他还是不错的。”

    “啊?我很抱歉听到这件事情。”

    “大人无需记挂。对了,铎纲爵士让我来向霍伊特大人表示感谢。”兰马洛克下马来,鞠躬的同时优雅地说,“他感到受宠若惊。”

    “为少鹰王的血脉举行的比武大会,应当比这隆重一百倍。”霍伊特笑着说,“当爵士回到刚铎城或望海城,那里应当举办更加热烈的比武大会,到时候,就可以目睹您,”看着兰马洛克身上的一身闪着银光的鳞甲,霍伊特说,“在几次战争中居功至伟的兰马洛克爵士在比武场上的英姿了。”

    “哪里哪里。”兰马洛克笑着说。霍伊特也和兰马洛克一起笑。笑归笑,但是霍伊特非常的清楚,事实上两个人应该是都知道,在这笑容之下,其实暗藏着深深的杀机……

    铎纲早已入座,坐在霍伊特的旁边,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比武上。“这一次比赛很费钱吧,霍伊特大人。”铎纲揉了揉脑袋上不怎么突出的几根毛,说。

    “还好。”霍伊特笑着说,“头等胜利者,一千金龙,次等八百,我们没有设弓箭的项目——铎纲爵士的箭法可是从龙嘴城传遍了整个东岩地。”

    “那当然!”狄安弥娜笑着说,身上的铠甲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动听的金属交击之声。霍伊特注意到,在狄安弥娜正想讲铎纲和她的两次对决的时候,被铎纲用眼神制止了。紧接着铎纲拍了一下狄安弥娜的肩甲,低声说,“呃……无意冒犯,您是否参加过这……”

    “在刚铎和月海,男女都可以参加这样的比赛。”狄安弥娜笑着说,“大人,我十五岁那年就参加了艾瑞斯在庆典……好像还是霍伊特大人三十五岁的生日庆典。很遗憾,当时我不是冠军……”

    “但是你成功的把格雷格·克里夫大人挑下马去,同样的还有雷尔·拉林顿爵士、拉斯特·莱维特爵士、罗伊斯·特尔斯特伯爵以及巴伦·斯蒂斯子爵,这已经很出色了。”霍伊特笑着说。是的,他对这个姑娘记忆犹新。别的不说,能放倒格雷格·克里夫的,基本上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

    此时,兰马洛克跑过来,在铎纲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霍伊特看到铎纲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是在发作的边缘。

    “这样吧,”深吸了口气,铎纲说,“今天大赛结束,我自然会去莱林思爵士那里探望。对了,就说我祝他能摘得桂冠。”

    气氛沉闷了一些……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上校,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叶莲娜笑着说,“那个穿着黑色板甲衣,戴着尖顶盔的是来自西领的,远道而来的梅洛·昂格莱尔爵士;那个穿着黑色长摆锁子甲的是来自东域的莱斯特莱克·拉尔洛夫爵士,是斯文瑟斯基波耶的次子;那个穿着蓝白色罩袍,带着骑兵盔的板甲骑士是来自长刀城的罗尔斯特·拉瓦林伯爵,那个穿着带着银色滚边的蓝色披风的……对,就是那个板甲上带着波浪纹的是拉瓦克·艾兰伯爵,而他身边的则是卧狼屿的乔尔斯·莱尔夫爵士,他的那身板链甲据说有几片是色利亚钢制造的,价格不菲……”

    “哦……那……”

    “那个穿着长摆板甲衣的是来自船长寓的巴特勒·迈尔斯通爵士……”

    “叶莲娜……”铎纲似乎是听不下去了,阴恻恻地说,“你知道……”

    “爵士请看……这次来的……看到那个穿着黄铜色铠甲,却戴着一顶黑色的头盔的姑娘了吗?那个垂下长马尾辫的黑发姑娘?那是凯瑟琳·叶娜殿下,卡兰蒂斯王国的公主,她似乎是在找人……”

    “听说她还有一个扈从,只知道外号叫‘剑饰’,据说骑枪精准,剑术灵活,马上骑射更是百发百中,而且功夫了得……据说连战马都跑不过她。”霍伊特笑着给铎纲介绍道

    “哦?有这等事?”铎纲面色略变,然后说。

    这有什么啊?这脸色略变被霍斯特察觉到了,他有些奇怪。

    “旁边那个穿着同样的铠甲,但是没有裙甲的银发姑娘就是她的扈从,霍莉·卡尔斯蒂娜小姐。听说……”不去想这些,霍斯特开始介绍旁边的人,然后压低了声音,坏笑着对铎纲说,“她俩经常同床共寝……”

    “你看到那个在蓝色旗帜下的金发女子了吗?”叶莲娜此时打断了霍伊特,指向另外一边。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包含金属板裙甲、金色肩甲的棉甲——或者是板甲衣。

    她在衣服外面罩着用银色搭扣固定的对襟锁子甲,护心镜清亮如水。这姑娘的腰带上悬着一把略带弧度的马刀。

    “这是伊丽莎白·艾莉耶芙娜小姐,据说她是东域瓦莲莉雅·诺索夫殿下的闺中密友。很奇怪,为什么瓦莲莉雅·诺索夫殿下没有来……这样的话你可以,”她低声对铎纲说,“数一数那位殿下的胸甲上到底钉了多少块金属片。”

    “也许我可以数一数这位小姐胸甲上的链环数目,”铎纲低声说。

    看着铎纲爵士那绝对***的语气,霍伊特冷冷地一笑。

    看来铎纲爵士也有好色的毛病。霍伊特想到,和那个有一位往后两位王妃,外加三位侍妾的少鹰王倒是有点相似。

    “那边那个是……我天……”叶莲娜女爵正在给铎纲指一个穿着板甲,纹章是狮鹫兽的棕褐色头发的女骑士,事实上霍伊特自己也不认识。这个时候突然间到来的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众神在上……这是哪位啊……”铎纲很明显也被突然出现在其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一身黑甲的健壮男子,如同铁塔一般。脑袋咋一看如同攻城的射石炮发射的炮弹一样。他的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厚重板甲,并且戴一个仅仅露出眼睛和呼吸孔的巨大的头盔。他的身上裹着以充满鲜血的大缸作为纹章的罩袍,以山崩地裂之势轰隆隆的大家的面前杀过。

    “很荣幸的为您介绍,”霍伊特脸上骄傲的表情更加明显,如同艾瑞斯城城墙上那个巨大的浮雕。“这位就是格雷格·克里夫爵士,来自亡灵堡的克里夫家族。他是艾瑞斯的骑士长,东岩地数得上的优秀的骑士。人们都叫他‘黑山’。他是一位优秀的战士,曾经击败了海间地的四位帕拉丁以及刚铎城的四位帕拉丁与一位索玛特费里克,除了拂晓神剑凯伊斯·洛克爵士……呃……如果我的话有冒犯的话……铎纲爵士,兰马洛克爵士……”

    “没什么。”铎纲和兰马洛克说,“大人多虑了。另外……”他笑着看向狄安弥娜。

    这个时候霍伊特才意识到,铎纲身边的狄安弥娜曾经击败过那位骑士。不过嘛……他想到,一会儿有你们看的!

    “那么他的对手是谁?”叶莲娜问道。

    “风雨谷的骑士长,来自希洪堡的达尔斯特家族的莱林思爵士。”看着远处的一个骑着黑马,穿着蓝斗篷的骑士,霍伊特无法隐藏自己脸上的鄙夷,“人称‘光板儿’。”

    这位爵士穿着一身银光锃亮的板甲,头戴一个轻盈的,有着嵌套结构的长尾巴的头盔。胸甲如同镜子一样——光板儿果然是人如其名啊!

    “看看他俩能打几个回合?”霍伊特挑衅似的说。

    “比赛后我会和莱林思爵士聊聊的。”铎纲微笑着说,“问问他的经验。”

    “也许吧。”霍伊特淡淡地笑着,说,向着旁边的人挥了挥手,示意比赛开始。

    鼓声,号声,马嘶声。

    两匹战马飞速的接近,马蹄践踏着尘土卷起一阵小旋风。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就看到两个影子一闪而过紧接着迅速错开。第一轮双方都没有将对手挑落马下。侍者换上崭新的骑枪,他们等待着的是第二轮。

    第二轮开始了。

    只见他的长枪上翘,从来自风雨谷的莱林思·达尔斯特爵士的胸甲上划过,擦过了只有一层甲片和锁子甲防护的护喉。因为力道过猛,那骑枪,即使是没有尖锐枪头的骑枪,重重地撞击颈部一侧的肩甲上,木片崩裂,飞进缝隙,直接刺进了那位爵士的咽喉。

    莱林思·达尔斯特爵士跌下马来,当即毙命。他的身体就摔在离铎纲座位不到十尺的地方,一根木刺刺进他的咽喉,触目惊心,鲜血随着越来越衰弱的脉搏向外汩汩流出,如同微小的喷泉。

    他的铠甲银光锃亮,在日光照射下,反射阳光如同一亮丽的大火球。直到后来云层遮住太阳,火球失去了光泽,火焰才没了影子。

    他的披风是夏日晴空的天蓝,上面绣着象征风雨谷的尖峰顶和象征他的家族,达尔斯特家族的红色烛火。但鲜血渗透,披风颜色转暗,白色的峰顶的颜色也也和烛火的颜色差不多了……

    “你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吧,铎纲爵士。”霍伊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