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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铎纲

    “这该死的……这该死的……”铎纲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骂骂咧咧,声音就差把驿馆窗户震下来了。几个人看着铎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去风雨谷找他!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耽误这两天啊……”

    在收到埃尔达林特大人的信后,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铎纲当时便差人去风雨谷,找莱林思爵士询问事情缘由。但是没想到,这位莱林思爵士非常高傲。盛气凌人,反倒要求铎纲亲自去风雨谷见他,因为他和铎纲都是骑士长,而且都是大城堡的骑士长。

    铎纲本来想亲自去风雨谷会一会这个“光板儿”莱林思的,据说他的一身铠甲永远如同镜子一样光耀逼人,上面的每一块甲片都如同镜子一样。但是铎纲却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居住的驿馆就发生了刺杀案。

    尽管那个人被最后救回来了,但是铎纲还是在心里有些不放心——他选择将所有的的亲信骑士留在了驿馆,反正,等着比武大会,他总会见到那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但是没想到,那个爱出风头的家伙最终死在了比武大会上,而且是第一轮就死了。眼看着这比武场变成了刑场,这竞技台变成了断头台,铎纲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然后……还得注意自己的涵养,不能直接就把脏话甩出来……

    这滋味儿……难受啊……铎纲心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啊。

    “爵士……事到如今……”兰马洛克说,“您也就别自责了。”

    “是啊,大人,”达乌斯说,“骑枪比武死人是常有的事情。局势凯瑟琳·叶娜殿下的哥哥就是死在骑枪比武当中的,她的伯父,也就是本来的国王,更是在继位当天的庆典中死在了比武格斗中。”

    “哎,今天的比赛还……挺精彩的。”叶莲娜此时插话说,“凯瑟琳·叶娜殿下把梅洛爵士挑下马去那一段真的太完美了,这可是连一个回合都没有!再比如伊丽莎白小姐,她也成功的击败了两位爵士。我听周围的人说……雷尔爵士可是威名赫赫。还有那位红发小姐,好像是……”

    “阿尔宾娜女爵,对吧!”叶莲娜兴奋地说,“她击倒……”

    铎纲知道,叶莲娜是想让自己分散一下注意力。虽然很感谢她,但是铎纲还是制止了叶莲娜,因为他现在更想听自己的学士,帕安伦娜的意见。

    “今天的事情,我不认为这么简单……”帕安伦娜从来不会让铎纲失望。铎纲话音刚落,这帕安伦娜便插过话来。她看了看铎纲身边的人,紧接着看向铎纲,说,“铎纲爵士,诸位,我可以肯定,莱林思爵士绝对不是死于一次偶然的骑枪事故!我可以肯定!”

    她刻意地重复了“我可以肯定”这句话,以铎纲对她的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她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哦?你详细说说。”铎纲眉头一动,看向帕安伦娜。后者优雅的微笑了一下,紧接着将一个小小的本子递给了铎纲,说,“爵士,这是……这是今天下午,我和艾瑞斯的法务顾问安东尼·莫林斯爵士在教会为莱林思爵士殓尸的时候,为其做的验尸报告。您请看……”

    “哦?”铎纲一听,心里一动。

    他在刚到达这座城市的时候,见过安东尼一次。那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有着棕色头发和褐色眼睛,穿着一身带着不少刀痕的皮甲,皮甲前用黑色的皮绳勒紧。

    打开了验尸报告。可以看到帕安伦娜娟秀美丽的字体和安东尼·莫林斯笔直端正的字体。铎纲看了看,根据验尸报告,莱林思爵士在死前曾经大量饮酒,而且可能就是去进行骑枪大会前不久,至多一天。而且莱林思爵士的铠甲的护喉并没有绑好,两条皮带的铆钉也有些松脱……

    “谁负责给这位爵士穿的铠甲。”铎纲问。

    “事实上……”帕安伦娜有些奇怪地说,“就在骑枪比赛前的的一天,这位骑士长的扈从突然生病了,没人为他着甲。”

    “好巧。”铎纲冷笑着说,“真的好巧。”

    “爵士,你看,”此时,帕安伦娜往前走了一步,说,“这是我从莱林思爵士的尸体上找到的骑枪残片。您看……”

    “兰马洛克爵士,”铎纲拿起那残片之地看了看,紧接着唤过兰马洛克,说,“你认识这个吗?”

    “爵士……这……”兰马洛克看了看,紧接着吃惊地说,“大人……这……这种硬度,这绝对不是比武骑枪该有的硬度……这完全可以制造硬骑枪了!”

    “我听说……在东域,一些骑兵会用硬木头制作长且易碎的空心骑枪,用来对付方阵步兵和长枪阵。”达乌斯想了想说,“这东西不会是为了这个情况而设计的吧?那么这东西……”

    “重量和比武骑枪差不多,但是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铎纲冷笑着说。

    “没错,就是这个用意。”帕安伦娜苦笑了一下,说,“看到骑枪上的那些刻痕了吗?那绝对是有意为之!”

    “嗯……那么,现在的问题就逐渐地明了了。这把骑枪是刻意做成了空心的,而木片坚硬锐利。此外,骑枪上遍布凹痕,更是容易令其碎裂,和手雷差不多意思。在那位格雷夫爵士的骑枪刺出的时候,只要撞在盔甲上,必然造成大量尖锐的碎片飞出。恐怕任何人都会死在那样的一柄骑枪之下!”铎纲想了想,点了点头说,“这次比赛是霍伊特设立的,那么霍伊特必然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刺杀莱林思爵士。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很明显,这件事情和巴尔斯坦大人的事情有关系。”帕安伦娜说。

    “一语中的!”铎纲说。

    “那这不就是……”

    兰马洛克性急地想要说什么,但是被铎纲拦住了。他示意兰马洛克,听一听帕安伦娜怎么说的。

    “是的,问题是就这么样,但是……就算是这样,这……我们怎么查呢?”帕安伦娜说,“没人能盯着风雨谷到来的骑士长的行踪轨迹,也没人能说,是有人故意把他灌醉了,让他没有绑好自己的护喉的……还有骑枪,就算我有疑虑,但是也只是推断。骑枪已经碎了,我们也总不能把骑枪在拼起来,让那位爵士再刺一次吧……”

    “是啊,”铎纲其实和帕安伦娜想的差不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棘手,更是无从下手。

    “你们都下去吧。”铎纲想了想,之后说,“我想和帕安伦娜学士、兰马洛克爵士有话说……你们先……”

    大家纷纷下去了,狄安弥娜走得最慢。走了几步,突然走到铎纲身边。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你要小心啊。”

    什么意思?铎纲心里一惊,看向狄安弥娜。后者笑而不答,只是离开了房间。

    “伦娜,”铎纲说,“你说那个骑士的扈从在比赛前一天突然病了,是吗?”

    “没错。”帕安伦娜说,“现在还在风雨谷。”

    “派人送只信鹰过去,”铎纲想都没想说,“让他立刻从风雨谷赶来,尽快!”

    “是!”兰马洛克说。

    “哎,”铎纲想了想,说,“此时极度机密,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一定要保密,去吧。”

    帕安伦娜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走了出去。走到一半,铎纲突然叫住了帕安伦娜。

    “伦娜,莱林思爵士平日里穿的是什么甲啊?为什么叫光板儿……”

    “是一副条板甲。”帕安伦娜说,“他会把每一块夹板都擦的可以当镜子用。”

    明白了!铎纲心说,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坐在一边。

    “兰马洛克爵士,你也下去吧。”

    “是。”兰马洛克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往外走。铎纲看着兰马洛克的背影,想到了狄安弥娜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心生一计。他看到桌子上的墨水瓶,顺手将其扔在了墙上。

    就听到那边,兰马洛克听到那个动静,身体一颤抖,紧接着人一个急速的旋转,同时手搭在了佩剑的剑柄上。

    “没事儿。”铎纲笑着说,“手有点不听使唤了。”

    “哎。”兰马洛克点了点头,紧接着就离开了。铎纲笑了笑,从地上捡起来墨水瓶。抿了抿长羽毛上的墨水,然后在纸上奋笔疾书的写下了两个名字。

    霍伊特·马尔斯。

    休伊·埃尔达林特。

    刚才帕安伦娜的回答解开了铎纲一直以来的一个疑虑。莱林思爵士临死前身上穿的是一副昂贵的板甲,这副板甲据说至少价值一千三百个金龙。这绝对不是一个骑士长所能担负得起的,特别是一个出身于不怎么富裕的家族的人。他哪来的钱负担这么贵的一副板甲?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给他了一笔钱。

    那么是谁?很可能就是霍伊特·马尔斯,当然了也可能是休伊·埃尔达林特。

    “怪哉。”铎纲低声说。他已经可以确定,休伊大人和霍伊特大人两个人不是一条心,但是都和大公,包括自己,对着干。私自冶炼铁矿这样的事情是霍伊特在做,但是休伊·埃尔达林特想干什么呢?

    这真是奇哉怪也啊。铎纲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于是他便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步,走来走去。走了几步胸口一疼,一口血吐了出来。

    赶紧弄干净。也就在这个时候,尤娜又如同疯了一样闯进来。

    “爵士……爵士……不好了……”尤娜是连哭带喊,“他……他……”

    “慢点说。”铎纲说。

    “他又没气了!”尤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