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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7 铎纲

    铎纲第二天正午,天气稍暖的时候拔营启程。此时的他换上了一副北境雅尔的装束——皮革背心,灰色锁子甲、长皮革嵌板甲以及保暖的皮大衣。腰间悬挂着鹰啸剑和匕首,并且背上披着黑色的绒毛滚边披风,上面装饰着狼皮。他的战马是一匹来自北境雅尔赠送的北地骏马,他将其命名为“狂风”,这匹马最大的特点是身上披着蓬松的厚重长毛。

    轻骑兵在前面探路,他则行进在本队,瓦尔娜也在本队由亲卫看守。他的身边是帕拉丁,后面是贝迪维尔爵士指挥的鹰王亲卫。叶莲娜也是在他身边等待他的命令。以前的时候,这个鬼丫头铎纲总觉得她烦,但是在西领和东域,数月的时间后,他发现自己是在上找不到一个,哪怕是一个比她要靠谱的扈从了!而他的亲卫,包括达乌斯爵士在内,都伴随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骑行。

    达乌斯爵士、凯伊斯爵士、杰兰特爵士、奥斯丁爵士、罗兰爵士、朗纳特爵士,奥莉薇娅小姐,莫琳娜女爵,帕梅拉女爵,海琳女爵、狄安弥娜小姐、依薇特小姐,这些都是和铎纲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亲卫,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帕拉丁。

    佛林爵士战死了。佛林·布劳恩爵士战死了。顶替他的位置的是瓦莲莉雅公主推荐的朗纳特·鲁德爵士,一位被瓦莲莉雅公主称之为“兼具勇气和谋略的人”的爵士。铎纲为这位有着金色头发的爵士了解不深,对鲁德家族的了解也不深——鲁德堡是东域的一座大城堡的名字,波耶姓氏为鲁迪森特洛夫,纹章为交叉的长斧和出鞘的利剑而非贵族的姓氏。

    佛林·布劳恩爵士是一位荣誉感极其重的人,他想到,他的战死令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潸然泪下。既是因为佛林爵士阴沟里翻船而感到悲愤,也是因为这样一位具备一切骑士的优点的人的逝去。他文质彬彬,行事得体;他坚守正义,爱憎分明;他尊重妇女而爱护弱小;他作战英勇,威武不凡。铎纲还记得他加入自己的麾下,单膝跪下默念誓词的时候,当他亲自将其扶起并将佩剑递给他的时候……

    白石港反叛,铎纲告诉佛林·布劳恩,如果他不愿意,他可以让他回到白石港,留在望海城或者说继承白石港。但是他都笑着婉拒了。“我的职责在这里。大人。”他微笑着说,尽管笑容带着苦涩。

    他跟着铎纲一起去参战,同时还给白石港写信请求白石港投降。

    青卿被押回白石港的时候,铎纲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女孩,而佛林也并未发表看法。甚至铎纲事后得知,有铎纲和青卿和青卿第二次行**之事的时候,佛林爵士就站在门外。

    叶莲娜后来告诉他,佛林爵士自己偷着在屋子里抹眼泪,回头却苦涩地说“我们保卫主君而非评价主君”。

    那一刻铎纲觉得自己简直不配为人。

    如今佛林爵士也战死了……铎纲痛苦地想到。自己失去了四位帕拉丁。尽管每次都会补上四位,但是……每一次回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铎纲心里无比都是的痛苦。他战死的第一任帕拉丁毫无疑问是兰马洛克爵士,这件事情是大家的共识,他的左肩为自己挡下了羽箭,他的胸膛为自己挡住了暗剑。第二位战死的帕拉丁是乔尔斯·莱杨爵士,也是海琳的哥哥,自己的兄长,他奉命留守却因为情报泄露而遭到袭击,力战身亡。第三位战死的是菲尔丁·哈特爵士,在冲锋的时候迎着箭雨而上,挥舞着战斧而高声呼喊着口号。可是最终还是被羽箭夺走了性命。

    如今他失去了佛林爵士……看着伴在自己身边的帕拉丁,他总是有一种无力感。自己此时手握一方军政大权,却连自己的弟兄都保护不了……

    “你又在想佛林爵士?”叶莲娜低声问。

    铎纲有些痛苦地点点头。通人性的战马似乎也能感受到骑手的悲哀,发出了一声哀鸣,同时抖了抖脖子。战马的抖动牵动了被拴在另一匹战马上的俘虏。瓦尔娜发出来一声惊呼。

    “你别把我摔下去!”她生气说。

    铎纲正悲伤到极致处,听到瓦尔娜的声音只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起来,想都没想,抡起鞭子直接抽打在瓦尔娜的背上。虽然遮蔽身体的生皮抵消了马鞭打上去的疼痛,但是瓦尔娜依然发出一声痛呼。一双美丽的蓝眼睛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你轻点!”

    “听着,俘虏,”铎纲没好气地说,“如果你再在不该说的时候说话,我不介意用你的内裤把你嘴堵上!”

    “她似乎就没有那东西。”约翰策马从铎纲那里经过,对着铎纲笑着说,紧接着扬长而去。

    瓦尔娜有些艰难地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平衡,这个时候铎纲用马刺一踢马肚子,战马刺痛发出了一声长嘶。瓦尔娜的修长白皙的脖子上挂着铁链,而铁链则连在铎纲的战马的马嚼子上。战马一动她再一次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你别再折磨这可怜的姑娘了。”叶莲娜低声说,“差不多行了。我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你知道吗,上校,有的时候我真的搞不懂……”叶莲娜说,“是他带坏了你,还是你和他学坏了……”

    此时铎纲倒是也恢复了情绪。看着瓦尔娜的样子他心里也有了几分心疼。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啊!

    瓦尔娜现在已经彻底成了铎纲的俘虏。原本的衣甲都被没收,仅剩下一张毛皮遮蔽身体并且防止她冻死。她的手脚也被铎纲用镣铐固定在马背上。她骑着一匹驮马,勉强跟住队伍不至于掉队。她贝齿紧咬着温润的粉唇,每当战马有些颠簸她都做出痛苦的神情,时而发出一声轻呼。

    看着她的样子,铎纲赶紧对瓦尔娜柔声说:“你……还疼吗?”

    瓦尔娜用一种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铎纲,这让铎纲内心一方面是羞愧,另一方面是气恼,外加有几分佩服眼前这个女子,心道这野蛮地方女子也野性十足啊……他赶紧抚摸着她头发,在这边又是搜肠刮肚,又是好言相劝,把能想到到软话都说了一遍。然后扭头看向看向叶莲娜,“我们到哪了?”

    “再往前一个里格就是雪拳谷。”叶莲娜说,“按照计划我们今晚在那里扎营。”

    “照做吧。”铎纲下令道……

    大军在雪拳谷扎营。铎纲示意叶莲娜去把瓦尔娜所在帐篷里,而他则带着自己麾下的将领去军中开会,讨论下一步的计划。与会的是和他一起前来的两位指挥官。桑德兰·莫林斯特爵士是风暴王国玉女城洛特西恩皇族下的封臣,灯火堡的领主的儿子;他的身边站着雅格罗·塞斯特里爵士,他是赛林城的继承人。铎纲将地图铺开,并且画出来几条可能的路线,问身边的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你们说说看?”

    “我认为我们应该前往这里。”桑德兰爵士先开口了。并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我们既然能抓到俘虏,他们肯定熟知暗夜骑士团的位置,这样的话他们派出斥候也就说的通了……我是说,这其实是最合适的大路。”

    “继续。”

    “这附近就这一条大路。他们人特别多,即使是派遣斥候,也不会放弃本队的行进。我们如果在这条路上阻击的话,我们一定会让他们吃个大苦头的!”桑德兰说。

    “我不同意。”雅格罗爵士当场提出反对意见,“吃掉野人,这样的话没必要集结这么多人马……我只能猜到一个原因……”他叹了口气说,“寒风已然吹起……”

    “没错。”铎纲说。雅格罗爵士长在北境,在寒风中长大,他自然知道这句“寒风已然吹起”蕴含着多么可怕的含义,“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些家伙,我不管是鬼兽,行尸还是虫族,我们得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想过早的同时面对那帮怪物和北境蛮族,两个敌人我可顶不住。难道你打算让我先联合鬼兽吃掉北地蛮族吗?”

    “我能想到,但是大人,他们也没啥用啊。”雅格罗爵士低声说,“那个叫瓦尔娜的野人公主是锻炉部的人,他们有铠甲和金属兵器也许能帮上点用场。但是大人您现在已经距离拉拢他们不远了。只要你告诉那些人你纳了她们的公主,并且她自己愿意,那么锻炉部必然听命于大人您。可是别的部落……即使是去当消耗品都有点难啊……”

    他们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铎纲只能先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打开帐篷看到瓦尔娜白皙光洁的后背。她脖子上的铁链被叶莲娜锁在帐篷的一脚,靠着一个垫子。她的腿上盖着毛皮毯子,戴着脚镣的脚露在外面。

    “叶莲娜呢?”

    “查岗去了。反正我这样子也没法跑。”她说。

    此时她正借着火光在看一本《列王志》。一扭头看到铎纲来了,她赶忙将毯子拉到胸口,有些畏惧地看着铎纲。

    “我今天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铎纲揉着头发说,自己已经有些时间没洗头了,头发打卷黏连且头皮非常痒,“我现在还得考虑明天的事情……”

    “这是你家的书吗?这么多人名字都有个杨……”

    “是我家族的名字。”铎纲苦笑着说,“比如我我们一代代的人,少鹰王是理查·杨,寒鹰王是罗杰·杨,到我这里就是杨家族的铎纲……都是杨家族的人。”

    “家族?”

    “部落……也许吧。”铎纲说,“我们今天为了一些事情讨论不休……”

    “讨论怎么对付我们?”瓦尔娜笑,“至少你对付我是没什么新意,都不奏效……”

    “小丫头。”铎纲笑,紧接着说,“对付你不是重要的,我平时也不是什么凶狠的人。重要的是……”铎纲叹了口气说,“森林里还有更可怕的东西,不是吗?比你们更嗜血,他们甚至无法谈判……”

    “没错……”瓦尔娜想都没想,说,“你们的王不是有句话吗?寒风已然吹起……现在冬天真的来了。比平日里更寒冷且更危险的时间……如果我们不早作准备,那么他们就会来,而回来后也就不是人了……是行尸……”她说着,脖子上和脚踝上的铁链喀喀直响,“那些眼睛冒蓝光的,冰冷的家伙……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我们不知道……索顿集合我们,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要突破黑衣人的防线南下?不会的……我们一旦过了白雪城就会面临最致命的打击,你们吃掉我们太容易了。我们是为了和那些家伙战斗,那些可怕的家伙……我不知道我们会怎么对付他们……”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要亲自领兵对吗?”瓦尔娜苦笑着说,“你现在也抓到我了,你也知道了,我不过如此对吧……任你摆布如同你的玩具一样……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吗?来参与这种事情,我是说……”

    铎纲静静地听着瓦尔娜的叙述……

    “那是个晚上……平常的晚上吧……我哥哥,布伦克,他出去检阅他的军队,我等待着他回来……他没有回来。其实尽管锻炉部这个部落……你们说我们开化了……也许吧,但是我们还是有森林里的鬼故事的……男子出门一去不复返……被森林女妖掳走,管他呢……我已经十九岁了,十年没有听故事了,但是我免不了往这个方向去想……不过他回来了。第三天的晚上,他回来的很晚而且是从屋子后面钻进来的。但是……”瓦尔娜的话里带上了哭腔,“他不是他了……她的眼睛比我的还要蓝,如同火焰。他冲向我,捏住我的脖子,那双手布满了凝固的血块……我下意识地抽出刀子,刺进了他的心脏,但是无济于事……他一点也没发觉……”

    “最终我摸到烛台,把他和我们的家一起烧了……这是我们古老的传说……当这样的事情发生……说明这极北之地已经不是人呆的了……组织黑衣人是你家里的人做的吧……”她说,有些艰难地想站起来,但是铁链很短她只能半躺在地上。毯子从她胸前滑落,露出足以让男人咽口水的旖旎景象,不过铎纲没心情在意了,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没必要费那么大劲儿,为了一个传说来建造这么一支军队,不是吗……”瓦尔娜忧伤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