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不好好吃饭,你给我说说,这三天,都在家里做了什么,嗯?”
看着这家伙一回来就这么一副高高在上,好像她是小媳妇,只能听他话的态度。
莫名的,温乔的小脾气也上了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沈泽面前,不喜欢说话,看起来温温顺顺的,在他面前,倒是有底气和他叫嚣。
心想,或许,是沈泽从不和她说这么重的话吧。
这么想着,温乔张合着一双红唇,开启了念作业模式。
“沈总,你真的要听吗,我每天早上十点起来,十点十分上洗手间,十点半吃早餐,十一点再上个洗手间……”
“……”沈慎言只一看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像念经一样,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他明明,只是想问个大概而已。
她是看准了他不喜欢喧闹,非要让他耳根子不清净,心一躁,沉声打断:“够了。”
“过来。”
“嗯?”
看到她仍站在原地,还发出个“嗯”的话语,男人脸色更沉。
“过来,给我松领带,解外衣,我娶个妻子回来,不是让她在我回来时光站着的,你还不明白?”
“噢——”
温乔瘪瘪地应了一声,将尾音拉长。
这是她在不高兴,却又不得不去做时,喜欢发出的声音。
其实在如何取悦男人这方面,温乔曾是有研究过的。
曾经,她没少缠着温父,要他教她怎么打领带,怎么给男人挑香水。
怎么给男人搭配衣服。
怎么讨男人欢心。
嘴上,她是以学来,以后更好地照顾爸爸为借口。
实际,每次都被温父看穿,最后是在她的撒娇哀求下,温父才不情不愿地回答。
不用想,他也知道,她是为了沈慎言那臭小子。
而如今,心境变了,她已再没有花尽心思,只为了取悦他讨好他的想法,给他松领带和解外衣的动作很是敷衍。
也就是在这一敷衍下,温乔将西装外套从他身上卸下时,不知是没控制好力度,还是什么,就看到男人的眉宇吃痛地皱了皱。
温乔动作微微顿了顿,就看到他瞥了她一眼后,开始解开衬衫,精壮有力的上半身,就这么展露在温乔面前。
由于常年健身的缘故,灯光下,他的身材还是像以前那样肌理分明,结实健硕,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那一款。
让人有忍不住伸手上去摸一摸的**。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一刻,温乔甚至还分不清,到底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喜欢他的身子。
最起码她能确定的是,身子肯定是喜欢的。
下一刻,温乔的注意力就被他背后那一道道猩红的伤痕,吸引了过去,很明显,他是被人用木棍打过了。
眸光不由地闪了闪。
想的是,这么重的伤,打起来得有多疼。
以他的体力,他怎么不反抗?
沈慎言倒比她平静多了,将衬衫抛在床尾,淡声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来给我擦药?药箱在一楼。”
愣愣地去拿了药箱后,在给他擦药时,温乔还是忍不住发问,连自己都没听出尾音有几丝发颤。
“沈南山打的?”
估计是因为婚礼变成闹剧的事吧。
除了他外,她想不出,还能有谁敢这么对他了。
沈慎言不屑轻嗤:“他?”
“你觉得,他有这个资格打我?”
“……”温乔不说话。
倒是他像是从她语气听出了什么,眸色一幽,“怎么,你是心疼我了?”
温乔渐渐冷下脸,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问过了头,不管是擦药的动作,还是语气,都变得疏离。
“我才不心疼,我只是在想,这个人是谁啊,做了我一直不敢对沈总做的事,以后可以替我多做点。”
房间里的气氛僵硬下来,沈慎言忽的握住了她正给他擦药的手。
“温乔,你可别忘了,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要是被打死了,你可也就丧偶,成了寡妇了,你不知道?”
温乔像听了个笑话,“寡妇?”
“沈总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在你下葬的第二天,尸骨未寒的时候,就立即改嫁?”
“想必以我的姿色,加上沈总前妻的头衔,在江城,随便找个有钱人改嫁过去,应该还不算难的。”
“毕竟,能娶堂堂沈总的前妻,玩沈总玩过的女人,对男人来说,听上去,挺有面子,不是吗?”
房间里的气压更沉了。
沈慎言盯了她片刻后,捏紧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提醒道:“温乔,我警告你,在我没有离婚的打算前,你给我少想离婚改嫁这些事。”
“不然,你想改嫁的那些男人,我不管是沈泽还是你那所谓的宋时谦,一个个,一定都会死在我前面,你明白吗?”
看着男人暗藏在眼底的那抹狠戾和毁灭之意。
温乔不禁倒吸口凉气。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这个人,虽外表看起来衣冠楚楚,待人接物都有一套。
但或许是有过一段黑暗的童年,骨子里的占有欲,还是这么强。
不管他喜不喜欢,只要他碰过的东西,都不会让别的人得手。
……
这一晚,两人不欢而散后,沈慎言一直在书房,没有回主卧睡。
温乔倒也舒心不少。
尽管身下这张大床,有着她们曾数不尽的欢爱痕迹,但现在,要让她和他一起睡在这里,她真的无法做到。
毕竟,没有人可以做到,和一个曾经派人打掉她肚子里已经成型的孩子的仇人,每天像夫妻一样同床共枕。
至于他身上的伤,她还是没想到他是怎么弄出来的。
按理说,以他目前在江城的地位,根本没有人敢动他。
……
第二天一早,温乔起来,接到了宋时谦的电话。
她没多想,便立即接起。
宋时谦很少主动找她,现在打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果然,宋时谦给她带来了一个大好消息,那就是,和国外的医疗团队合作很成功,她爸爸已经睁眼醒来了,嘴里一直在念叨着她的名字。
她可以去看看了。
感激得连声道谢后,温乔内心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冲击着,三年了,三年,她的世界里终于照进了一束光。
像是在昏暗的森林里,找到了出口。
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和后盾,终于醒来。
她背负的自责,也可以减轻一些。
匆忙套上外衣准备走出主卧时,沈慎言走了进来。
看到她这副赶着出门的样子,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她,“去哪?”
温乔没时间和他废话,“沈慎言,我没时间和你多说,我爸已经醒来,我要去医院看看,你让开,别拦着我。”
急着出门的温乔,没注意到男人,在听到她这话的那一刻,眸色微深。
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了。
刚从他身旁走过,她就被他抓住手腕,扯了回来,他不容抗拒地看着她,“一起去。”
看着他如此坦然,面无愧色的样子,温乔立即被气笑了,“哈。”
“沈慎言,你和我一起去?有意思吗,你就不怕,我爸才醒来,再看到你和我一起,会气得重新晕过去?”
想到什么,自嘲道:“哦,也对,如果沈总想和我一起去的目的,就是这个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最终,是沈慎言收回手,理了理袖腕,“我让周年送你。”
正当温乔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转变之时,就看到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不高的语调透着浓浓的压迫。
“现在是九点,我只给你三个小时,十二点必须让我看到你出来,不然,我不敢保证,温廷华会不会看到我。”
“……”
果然,她差点把他想的太好。
这人,还是这么没有人性。
摆明是仗着自己现在有地位了,要借机报复爸爸之前对他的轻视和控制。
不过,看在着急看爸爸的份上,她也没时间和他计较。
车内。
周年看似安静地开着车,实则不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温乔。
昨天,若不是老板让他立马给他送证件到民政局来,他还不知道,老板要和她领证。
现在,温乔可以算得上,是他的老板娘。
在这之前,他还差点以为,未来老板娘是给他发喜糖,姓陆的那位。
医院。
温乔先是在病房外,和宋时谦等医护人员握手道谢,表示感激后,这才走了进去。
在进去那一刻,余光注意到身旁走廊不远处,一个戴着墨镜,从上衣到鞋子都是黑色的人。
似乎一直在暗中盯着她。
温乔下一刻便猜到,他一定是沈慎言那家伙派来跟着她的。
想来这家伙,真的已经变态到,要时时刻刻掌握她的行踪的地步。
病床上,温廷华虚弱的喊声,将她注意力转了过去。
“乔乔,我的宝贝女儿,快过来给爹地看看……”
看到温廷华此刻已睁开眼,并艰难地从床上撑起虚弱的身子,生怕他从床上跌落,温乔忙红着眼圈快步走了上去。
“爸,我在,你小心点。”
温廷华老泪纵横,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女儿,“宝贝女儿,别哭了,爹地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快来和爹地说说,你这三年,没爹地在身边保护你,过的还好不好?”
最后那句话,让温乔眼睛更红了。
……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温乔就这么坐在温廷华的床边,握着他的手,两人倾述着这三年的相思之情。
仿佛要将积压了三年的话,在此刻说完。
温廷华身子虽未恢复,但眉宇间仍不失在商界历战三十多年的沉稳和老练。
当年,温廷华原本就不同意她和沈慎言那小子在一起。
但他屡次劝说,阻拦,甚至打压都没有用,最后只能生气地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温乔怀了孕,他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气得准备找沈慎言谈话时,温乔先一步将他拦住。
或许是过于激动,血压一升,当场中风倒了下去。
一倒,就是三年之久。
失去了砥柱的温氏,也从此倒台。
为了不让好不容易醒来的温父担心,对于过往的三年,温乔是这么描述的。
说是爸爸当年晕倒后,她因为忙于照顾,过于疲惫,一不小心孩子没保住,流了,她也因此和沈慎言分了手。
这中间,再没联系过他,她现在一个人,在一家单位上班,养活着自己。
听完后,温廷华不知是担心,还是不敢相信,握紧温乔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
“我的宝贝女儿,这三年,你真的是这么过来的?”
面对温廷华那双浑浊带着犀利的双眼,温乔即使再不想欺骗,也只能道:“嗯,是的,爸。”
她总不能说,是沈慎言毁掉了她们的孩子。
她离开后,重新交往了一个男朋友,沈泽。
却被他步步紧逼,拆散,最后,甚至成为了他的妻子。
“那真是苦了你呢,上班一定很辛苦吧,等爹地好起来后,一定会让你重新过上好日子的,爹地已经让你苦了三年,不会再让你苦太久。”
在他看来,她的女儿,从小被他娇生惯养,宠着惯着长大,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哪受得了上班,一个人在外闯荡的苦。
她从小就过着小公主的生活。
两人聊得正难分难舍时,有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温乔一眼就认出,是先前在走廊外跟着她的人。
他先是对温父礼貌地鞠了个躬,尔后请温乔和他出门外一趟,在门外对她道。
“太太,先生说,时间已经到了,让你现在就出去。”
温乔面色一紧,咬牙。
考虑到病房里的温父,又不敢肆无忌惮地出声,只能压低声音怒道:“不是说好三个小时吗?”
现在,才十一点,明明距离他先前说的,还有一个小时。
来人公事公办:“太太,先生说,他改变主意了,而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温乔拧紧拳,想到他那张阴鸷如魔鬼的脸,即使再气,也不能说些什么。
……
回到病房,和温廷华找了个借口,让他好好在病房照顾自己,说她临时有事,改天再来看他后。
她便强压下心头的不舍,要离开了。
生怕再晚一步,那禽兽不如的人,真的会直接迈步走进来。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那家伙做不出来的。
或许是刚才那一幕,让向来如狼般敏锐的温廷华起了疑。
她离开前,他往门外的方向瞥了瞥,有些不放心地试探道:“乔乔,你现在,真的是一个人,没有男朋友?”
温乔干笑,“爸,没有。”
“你就这么盼着我有男朋友?”
温乔知道,是沈慎言留给他的阴影太大,所以他才会对她是否交往男朋友的事,这么在意和敏感。
怕她重蹈覆辙。
再受伤害。
医院停车场,沈慎言的座驾已经停在那里。
那上档次又奢华的车子,对其他路人来说,可能很是艳羡又向往。
只有温乔知道,那对她来说,是一座困住她的,彻彻底底的牢笼,她暗拧着拳走近。
才刚走进,温乔便感受到那道熟悉的低气压袭来。
倒吸口凉气,坐进去,耳边飘来一道阴森森的质问声。
“一个人。”
“没有男朋友?”
男人的侧脸隐匿在停车场的暗光中,双眼发着幽光,像暗夜里的狼。
温乔深吸口气,努力让心情平淡,在心里更坚定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的想法。
“我是说了我没有男朋友,但我可没有否认我已婚。我有说错什么吗,沈总。”
“呵。”
沈慎言没再说什么,周年将车子开出停车场。
……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座郊外的鱼庄停下。
这次高端大气,比较静谧,用餐的人较少,但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士。
而在车里时,温乔已和宋时谦发去短信,让他这几天在给爸爸查房时,先不要和他说她最近的事,以免刺激到他。
宋时谦答应了。
并且还告诉她,温伯父至少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出院。
这中间,他会尽量让他静心疗养,不接受外界的信息。
沈慎言下车前,看到她还在碰着手机,不知在给谁发去信息,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命令道。
“下车,吃饭。”
其实不用想,他也能知道,她在聊的,是关于温廷华的事。
“噢——”
温乔闷闷地应了声,跟着他走进鱼庄。
可奇怪,向来喜欢安静,以前每次和她约会吃饭,都会专门挑包厢的他,这次偏偏坐进了已坐了不少人的大堂。
三分钟后,看到门口处,服务生弯腰迎进来的人,温乔便知道了他此刻反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