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筛查的结果出来,一切正常,除了婴儿偏小。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要加强营养之类的话,宫雪出了医生办公室,看见温峥嵘站在走廊的尽头。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来,既然她自己改了产检的时间,都没问自己一声。
他何必又来这里,充当空气。
宫雪看见他了,心下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产检的时间,看了一眼余水,然后看着这个小丫头吐了吐舌头。
走到他身边时,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却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让人觉得压迫的气场。
大概他在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
所以他底下的同事才觉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宫雪站在他身旁,两个人都不说话,倒是很有默契一起向外走。
“拿来。”
温峥嵘伸了伸手,宫雪将检查结果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孩子一切健康,只是看起来似乎营养不良。
稍稍安心了一些。
坐上电梯,一路下到一楼,他跟余水说着话,“做的食物我太太不爱吃?”
“没有啊!”余水一脸无辜,“阿姐就是孕吐严重,吃一碗,吐一盆,这……”
温峥嵘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医生说有什么法子吗?”
“吃点陈皮糖能缓解一些。”余水就算没咨询过医生,每天也在关注孕妇的状况。
赚着这份钱,比宫雪的亲妈还上心。
温峥嵘对于她的答复很满意,如果她一问三不知的话,他不介意炒她的鱿鱼。
宫雪则是有些不悦,听着自己老公旁若无人的跟小保姆聊天。
不过她没表现出太多,只是带着几分淡漠和不屑,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久了,也学会了他的高冷。
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从门外冲过来几个大汉,身上穿着毛线崩开了的毛衣,似乎长久没洗过,已经黑得发油。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背后摸出来两把菜刀,对着迎面走过来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砍了下去。
温峥嵘下意识将宫雪拉回到自己怀里,余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阵势,早就被吓傻了。
医生反映过来的同时,医院里的保卫科也一并过来了。
“快!带张医生去手术室。”
张医生还未昏迷,只是被砍掉了一根手指,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砍他的男人。
他记得三天前,他在手术室奋战了一天一夜,将这个男人的母亲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
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护士捡起来,立马往手术室里走。
听见背后砍医生的男人,被保安制服着,嘴里还在喊,“叫你骗我大哥的钱!砍死你个黑心医生。”
温峥嵘望着他,眼睛里慢慢结了冰,他是在新闻报道上,看过有关陈医生的报道的。
陈医生是全国最优秀的脑科手术医生之一,让无数人起死回生。
曾经有一位工人,上班的时候,钢筋掉下来,直接从头颅中传过去,就是这位张医生医生做的手术。
手术非常成功,几百道步骤清晰规范,病人痊愈且没有留下丝毫后遗症。
没有头痛,没有失明。
医生在保护世界,没有人保护医生。
如今他的手指被砍掉了,却是再也不能做手术了。
而收钱的,从来都不是医生。
被骂的最多的,却是医生。
.
宫雪回了家,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余水将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好,跑到她跟前平时了句,“要不要我煮一点糙米,给你压压惊?”
“不用,不用,你去忙,不用管我。”
宫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亲眼看见医生被砍,的确震惊也愤怒。
但还不至于因此身体受到损伤。
天色渐晚,温峥嵘其实也是赶在事情处理完之后,才去的医院找她。
此刻也到了下班时间,不必再回医院了。
与其跟她一张脸对着另一张脸,不如亲自下厨给她做点好吃的。
他养了她这么多年,从十几岁就开始养,也不差这往后余生。
系着围裙的叔叔,是宫雪从小看到大的,没觉得有什么稀奇。
只当他是为了前世小情人。
倒是余水第一次见,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这么好的男人上哪找,可惜她找不着。
不然就算让她一天磕三个响头,她都愿意。
总好过现在做着伺候人的活。
可惜女主人不知道珍惜。
余水“啧啧”了两声,思量着要不要去给大厨打下手,看着他一脸的生人勿近,最后还是退缩了。
虽然今天男主人心血来潮跟自己说了两句话,也不代表她能主动请缨,靠得太近。
万一马屁拍到马腿上,丢了工资,那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温峥嵘做好了饭,标准的四菜一汤,洗了手准备叫她去吃饭。
她不给他台阶,他已经打算主动跟她和解了。
男子汉大丈夫,跟一个孕妇赌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只是更气人的是,他才进了卧室,就发现这只小睡鼠睡着了。
他辛苦的做饭,她竟然在这里睡觉。
真是过分!
好在她今天没有分居的打算,没去睡另一间卧室。
他干脆也不吃了,抽了支烟去阳台,“你自己吃吧。”
余水听见男主人的命令,本来可以一个人独享他的厨艺。
还是破天荒的问了句,“能给我一支吗?”
问完之后,她有点后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样出格的举动让她登时心跳如鼓,而作为锦航高层的老油条,温峥嵘火眼晶晶,又怎么看不出来她的暗示。
余水想收回这句话也晚了,她的小聪明让她马上想出来两个对策。
如果温峥嵘给了她一支烟,就证明他有想找个异性,做他婚姻的调味剂。
如果他拒绝,她只说自己想借此提醒他少抽烟,不然对孕妇不好。
不管怎么辩,都能把出格的野心掰回来。
但她没想到温峥嵘突然走过来,这让她始料未及。
同时细细端详这个男人的眉目,紧张得手中发汗,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开场白,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然后听见他说,“别再玩这种危险游戏,我还没有另雇一个男保姆的打算。”
说完,他甚至连声冷笑也不屑于给,自己去到阳台抽烟。
余水如鲠在喉,眼圈里含着眼泪。
她如同被扒光了衣服在冰天雪地里凌迟,她只是一个贫寒的姑娘,做做梦的权利也没有吗。
他凭什么这么羞辱她,把她那点小心思全部掀开。
余水难受极了,和着眼泪吃了这顿饭,还是很没骨气的没有辞职。
在钱面前,骨气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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