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完烟回来，烟味还未消散，躺在她身边时，宫雪已经醒了。
因为有些饿，起来拉开抽屉，随手去拿里面的果干吃。
黑暗中，他仰面躺在床上，有点怀念她从前无时无刻不在对着自己撒娇时的模样。
可这样的柔情蜜意，不是他亲手摧毁的吗。
他突然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他不会修复关系，每一次都要她来哄他。
如果她不再爱他，那么他还有什么。
窗帘没拉，外面有柔和的月光，宫雪回头便看见躺在床上，并未闭上眼睛的，她的老公。
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不爱我了，还怀着我的孩子，是不是很痛苦？”
黑夜里的发问，和白天相差无几，还是让她猝不及防。
宫雪很想像从前一样趴在他胸口撒娇，但是想到他离家的原因，不想惹他厌烦，还是终止了这一想法。
嚼着果干，坐在床头柜上，幽幽的看着他。
“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温峥嵘出差了一段时间，在锦航的宿舍酒店又住了两晚，所以看起来没回家的时间有些长。
“不希望我回来？”
宫雪听着他的语气好像十分委屈，明明那个被冷落的是自己。
她发现这个男人愈发矫情了，生活把她过成了个汉子。
“没，你的家，你想回来就回来。”
想走就走。
温峥嵘看着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加恼火。
宫雪一个孕妇反倒怕他不高兴，跟他没话找话，“什么时候又开始烟抽得这么凶了？”
“压力大。”他按了按额头。
宫雪放开果干，抽出湿巾擦干净手指，走到他跟前，看他连衣服和鞋子也没脱，随意歪在床上。
果然是她家的老爷。
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应该当十个月的皇后了，她微微弯腰，将他的鞋子脱了。
本来想帮他把西装裤脱掉，怕他误会又怪自己，索性没动，给他拉了条被子。
“天越来越凉了，别冻着。”
果然，她将手伸进他被窝里的时候，摸着他掌心冰凉。
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怕冷了。
好像早几年年轻的时候，总是他暖着她。
生了一场病，身体就每况愈下。
“怎么不爱你呢，我的心都在你身上，你冷了，你热了，你难受了，我都很牵挂。”
她握着他的一只手，抱在怀里暖着，“整天说我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倒打一耙。就你这个狗脾气，也就我忍着，换成别人早跑了。”
温峥嵘听到这里，突然微笑了一下。
然后将手抽出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忍着很辛苦吗？”
“比起失去你的痛苦，多宠你一点是幸福的事。只是有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你知道，我不是聪明的女孩。你的脾气有些古怪。”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牵着他的手，放在被窝里暖着。
“是不是做高管压力太大了？”
宫雪想叫他还去做飞行员，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显考核不能合格。
他抿着唇，摇了摇头，“是身体不大好，让我疲于应付。”
宫雪明白的，从前的他，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做了一场手术，虽然是成功的，但排斥反应一定很难捱吧。
虽然他从来没说过。
“有时候说你后悔嫁给我，其实是我后悔娶你，我能陪你多久？
短暂的这几年，然后剩下的时光都让你来照顾我。
我觉得是我欺骗了你。给你营造一个幸福的幻象，其实艰难的日子在后面。
不要说对你不公平，就是我也不忍心。
怕你在我身体更差的时候离开我，也怕孩子降生之后我照顾不好她。
还不如让你现在走，我还能给自己留点自尊。”
这样的年龄差，他尚且可以应付。
只是身体差得他心烦也没有安全感。
哪怕她现在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给他暖着。
哪怕她每天赔着小心，宠着他，惯着他。
听他说这些，她也开始觉得心疼，心疼他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一直被这样的念头困住。
她小心过来，躺在他旁边，枕着他胸口，手指还在牵他的手，“怎么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准是我太粗心了。
我对你的爱从不包含一点点恩情，都是爱情，满满的爱意。你是我的命，我离不开你的。”
“我知道。”他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所以我才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真的很辛苦。”
宫雪明白的，换了一颗别人的心脏，怎么会万事大吉。
他为了她，为了这个家，为了即将出世的孩子，付出了大多，也承受了太多。
“对不起。”她心疼得要发疯，抱着他的腰，将他抱得更紧，“是我不好，我总是惹你生气，照顾不好自己，惹你担心。”
她很安慰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辞论调，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他伸手搂着她，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乖，我没事了，发泄一下就好。”
他还要继续撑下去，他也会努力撑下去。
他说了没事，还是感觉到了她在哭，只是竭力忍着。
“你看，我又把你弄哭了，跟了我很辛苦？”
宫雪将头埋进他的西装下，不想让他看见，心里就是难受。
“怀着孩子，不能这样哭，知道么？”
他拍了拍她，“好了好了，都是老公不好，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听见这话，她仰头看着他，更加委屈。
怎么可以不回来，他生病的时候，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有她在身边身边，她也放心一些。
“乖，我逗你玩的，要回来。”
他暖暖一笑，吻了下她的唇，“不哭，老婆，乖。”
宫雪知道跟他接吻的时候不能一直流泪，可她忍不住，压抑了太久的思念，和止不住的心疼。
她说过讨厌他的狗脾气，也说再也不喜欢他算了。
可她这么爱他，最是无法拒绝他。
难得被这个高岭之花主动吻着，她极其没骨气的红了脸颊。
他小心翼翼吻她，一边护着她的肚子，怕自己忘情的时候碰了。
“乖，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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