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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洞房花烛

    “哎呀, 好疼, 坐到我了!”

    宣玥宁屁股刚碰到床, 就被身下传来的声音惊得差点掉了下去, 得亏全喜嬷嬷一直跟着她, 伸手将她扶住了。

    大红的喜被里钻出两个一头鸡窝的孩子, 正伸手揉着眼睛, 不是裴璟昭和裴璟骥又是谁。

    本来昨日压床让裴璟骥自己就行,裴璟昭缠着她阿兄,死皮赖脸跟了过来。

    都是一家人, 不涉及功课的时候裴寓衡是分外疼惜两个孩子的,宣夫人又不指望裴寓衡传宗接代,自己也担忧裴璟骥害怕, 生怕到时候忙起来顾不上他, 就默许了裴璟昭跟着上床。

    今日众人都忙着迎亲,外面女帝又微服出行, 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大家的心神全都牵在上面, 果然把这两个还在房间里压床的小家伙, 忘得死死的。

    幸而两个孩子互相作伴, 外面吵声震天, 他们两个待够了也玩够了,互相吐糟了一下国子监和女先生的不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觉起来, 他们的阿姊都出现在了眼前。

    “阿姊, 你回来了。”

    “阿姊,抱抱。”

    打从入洛阳回来,宣玥宁先是在亭主府,后是回郑家,准备婚礼的时候不能同裴寓衡见面,自然也不能回裴家,陪伴两个孩子的时间少之又少。

    软软奶香的两个孩子,如同一身绒毛的稚鸟信赖地冲宣玥宁张开了翅膀。

    宣玥宁也想他们了,透过红盖头,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裴璟昭耍无赖般,用头去蹭她,“阿姊,我们都想你了。”

    裴璟骥到是还守着礼数,只虚虚将头靠在她的肩膀,跟着问道:“阿姊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宣玥宁哽道:“不走了,阿姊,回来就不走了。”

    全喜嬷嬷在旁边欲言又止,频频拿眼神去剐跟着进新房的雪团。

    雪团顶着她的目光,上前小声道:“七娘,吉时都未到,你可不能再哭了,还有你的嫁衣……”

    她的嫁衣差点被裴璟昭给蹭开了。

    宣玥宁拍拍裴璟昭的头,“好了,让我听听,是谁的小肚子响了。”

    “是他。”

    “是她!”

    她让雪团投了把汗巾,给两个孩子擦脸,又重新梳了头。

    看她没有把两个孩子带出去的想法,全喜嬷嬷瞪雪团无果,只得道:“栖霞亭主,新房可不能留压床的孩子。”

    听了她的话,两个孩子才想起了,这房间是阿兄娶阿姊的,互相对视一眼,颇有些心虚气短,他们好像先阿兄一步,把阿姊给抱了?

    这可绝不能让阿兄知道!

    “阿姊,我们先出去。”

    宣玥宁拒绝道:“不必了,你们就留在房中。”

    然后她对全喜嬷嬷道:“规矩是死的,外面人来人往,他们两个太小,再冲撞了贵客就不好了,再说,现下,你让他们去哪。”

    全喜嬷嬷虽不知高堂上的就是女帝,但也知道今日娶妻的是三品大理寺少卿,外面肯定都是大洛的高官,把孩子放出去,确实不妥。

    但,不是还能回自己房间?

    哪知宣玥宁已经决定,“就让他们待到寓衡回来,现在出去,恐怕连饭他们都吃不上。”

    可不是,他们都把孩子给忘了,哪还能记得给饭。

    “雪团,你看看桌上有没有吃食,若是没有去厨房给他们寻点过来。”

    “七娘,桌上有的。”

    “去吃饭吧。”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下了床奔到了桌子旁,全喜嬷嬷赶紧将一会儿要成礼的东西移走,瞧桌上的东西都十分袖珍,便知只是裴府拿来给新娘子充饥的。

    劝道:“栖霞亭主也跟着吃一些吧。”

    宣玥宁重新坐回到洗床上,里面的花生干果都被嫌弃硌的两个孩子拨弄到一旁去了,倒是便宜她不用坐在它们上面。

    虽看不见,但她也能听见两个孩子吃的狼吞虎咽,可见是饿的紧了,又不敢随便吃房间里的东西,真是让人心疼。

    便说:“我来时的路上已吃了些,此时不饿的,让他们吃便好。”

    那点东西,哪里够三个人的。

    新娘子对自己的小叔子、小姑子好,全喜嬷嬷也不能拦着不是,只得感叹,外面都道是栖霞亭主不愿回郑家,传言不虚。

    有两个孩子童言童语,你说在国子监被夫子夸奖,我就说绘画精益,时间过的飞快。

    前院的喧嚣声渐渐弱了下去,宾客已散,暮色向晚,宣玥宁心砰地一跳,口干舌燥道:“你们两个乖乖回房间等阿娘去寻你们好吗?”

    “恩!”

    他们刚走,门被推开,沾了一身酒气的裴寓衡回来了。

    宽袖下,她的两只手死死交握在一起,红盖头被轻轻挑起,烛光照射进来,她也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人。

    他正瞧着自己怔愣出神,她不禁轻咬了一下嘴唇。

    小娘子身穿独属于他的嫁衣,仅凭一张香脸娇颜,就旖旎万分。

    她今日,便是他的妻。

    “夫人。”他声音似调戏,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宣玥宁笑弯成月牙的眸中,浮起淡淡雾气,她是他的妻了,低头羞涩的唤了声,“夫君。”

    之后便只觉自己像是提线木偶,在全喜嬷嬷的指挥下,木讷地喝了交杯酒,又看他手拿金剪,挑起自己一束墨发,剪下一缕。

    头上的金钗、步摇,被他一一取下。

    垂在肩头的发被他一剪子剪了下来,同他的墨发交织在一起,用红绳妥善绑在了一起,放进锦盒中。

    空气中唯有红烛静谧地燃烧着。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让她回过神来,裴寓衡斜坐在软塌上,正用宽袖遮掩,露出的皮肤上,青筋爆出,她骇了一跳,赶忙去倒了杯水,为他顺气。

    半晌,他才止了咳,眼尾嫣红一片,颇有种羸弱之感,显得他更加靡靡。

    见她半蹲在软塌旁,一副担忧神色,裴寓衡道:“无碍,不过是今日开怀,多饮了几杯酒。”

    “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你还饮酒!我看还是去请个大夫个你瞧瞧。”

    手腕被他一把抓住,他坐直身体,微微向她的方向倾去,揶揄道:“你想让大家都知道,我洞房花烛夜请了医者来?再说,最后那一杯,必须得饮才是。”

    最后一杯,便是那交杯酒,宣玥宁脸上爆红,嘟囔道着,“不去就不去”

    “可饿了?我已让厨房给煮了面,你若是不想吃,那便先去洗漱一番。”

    她被那杯酒弄的浑身都要冒气了,哪还能和他共处一室,只想逃离两个相处的空间,“我,我去洗漱。”

    说完,走到衣柜旁去翻找自己的衣裳,找了半天,只找到一身保守的红衣。

    身后目光灼人,她哪敢再多翻一遍,抱着衣裳就走入了别间。

    好歹也是新婚之夜呢,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愤愤摸了一把红绸的衣裳,拿过来在身上比量了一番。

    很好,包得严严实实,别说她已经吹气般长大的地方露不出来,就连被众夫人称做性感的锁骨都藏在后面。

    长短正正好好,多一分肌肤都不带让人瞧见的。

    这是哪个不开眼的人给准备的衣裳。

    轻纱呢?

    大领口呢?

    走动间的大长腿呢?

    肚兜呢?

    不对,肚兜还是有的,她用手挑起肚兜,很好,果然布料很足。

    房门被敲响,来人应该是送面的,裴寓衡的声音听不真切,她恨恨褪去衣裳沉入水中,用手拍着水面上的玫瑰花瓣。

    香有什么用!

    那边房间内,裴寓衡无奈唤了声,“阿娘!”

    宣夫人拿着托盘不说,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裴璟昭和裴璟骥已经在揉眼睛打呵欠了。

    她将面条放在桌上,怕宣玥宁听见,低声说:“阿娘绝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两人的洞房花烛,正巧给你们端面条过来。”

    裴寓衡揉着额头,点头应是,“阿娘,你且放心便是,儿心中有数,何况玥宁也还小呢。”

    宣夫人有些尴尬,可在他们的新房坐不住了,“那便好,寓衡,为了你二人以后的日子好过些,暂时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我知晓,阿娘。”

    “那,阿娘就不打扰你们两人了。”

    宣夫人出去后,裴寓衡脱去外面的衣裳,站在床榻旁,看着两床被子目光阴沉。

    等宣玥宁出来后,将一头盘旋在头顶的长发披散下来,就见他紧盯着床榻,当即心中一跳,“看什么呢?面条送来了,你也吃一碗啊。”

    裴寓衡转头将她洗去妆容的脸看在眼中,指着床榻,皱紧了眉头,“上面有花生。”

    她叹了口气,合着就她一个人在这紧张呢,他脑子里想的就是床被花生弄脏了,怎么睡觉的问题?

    “我来弄,你先去吃饭,今日你也累了一天,吃完饭记得把药喝了。”

    他低声嗯着,关注她将被子全抱上了软塌,眉头一跳。

    床上的花生瓜果好弄得紧,两个孩子已经堆成堆了,直接拿下去,再摸上一遍,看有没有掉皮的,都弄干净就算收拾好了。

    她重新将被子铺在床榻上,也没奇怪为什么是两床被子。

    夫妻间那些事,李夫人自持礼数只扔给她一本小破书看,她连翻都没翻直接给扔了,前世和萧子昂又都是分房睡的,一个人可自在的紧。

    至于宣夫人,她毕竟还是裴寓衡的娘,如何也做不出给她讲这些事的举动来。

    因此她神色坦然地走到桌子旁,拿着面条吃了起来,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在花轿上摸了两口吃的,她可一点未吃,饿的前心贴后心。

    裴寓衡本是没有胃口的,见她吃的香甜,自己也跟着吃了大半碗,这才放下筷,转进隔间打理自己。

    宣玥宁费劲地咽下嘴里的面条,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了下去,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嗝!”

    她赶紧用手捂住嘴,什么情况,“嗝。”

    没被裴寓衡听见吧?

    深呼吸,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叫不紧张,呸,我一点不紧张。

    “嗝。”

    她又喝了一杯水,招呼雪团进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收下去,才将将在裴寓衡出来时止了嗝。

    生香熏袖,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只听他道:“夜深了,我们歇了吧,名早还得给阿娘请安。”

    “哦,好的。”

    她同手同脚而不自知,爬上床后将自己埋进了被子,末了半晌,见他没上床榻,才探了个头问:“你睡里面睡外面?”

    啊啊啊,她问了什么蠢问题,他们郎君当然是要睡里面的!

    轻笑声响起,她撇嘴,果然被笑了。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往日上早朝,省得吵你。”

    她赶紧挪了个地让给他,自己缩进另一个被窝,被冰得一个激灵,恋恋不舍自己都捂热乎的地方。

    咽了下口水,不敢再问。

    裴寓衡脱鞋上床,盖着留有她余香的被子,翘起红唇。

    她窝在被子里,手心都已经被汗打湿,时不时瞄他,他倚在床头,拿着书静静翻看,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目光根本就没有焦点,显然心不在焉。

    可宣玥宁整个人都快烧着了,哪里能发现,还以为自己吸引力不够,新婚之夜,新郎官不看她去看书。

    忍不住委屈道:“不歇息吗?你不是说明早还得给阿娘敬茶?”

    而后她突然支起身子,裴寓衡倏地捏紧书,“怎么了?我这就睡。”

    她凑到他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你没擦唇脂啊!”

    他松了口气,“恩,不擦。”

    她躺回被窝里,“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不抹唇脂的样子,你就是擦了也无妨啊。”

    他抿唇不语。

    她在被子下面捏着自己日渐鼓囊的地方,暗想也不小啊,再摸摸自己的腰,够细啊!皮肤最近也天天泡浴,细腻得紧。

    他怎么还不过来?

    见她还眨着一双杏眼,四处乱瞟,他安抚道:“睡吧。”

    说完,自己将书放在桌上,折了回来。

    玉钩金锁,红帘放下,烛光温润。

    她忐忑着,闭着眼睛不敢看,只感觉到身侧的人躺下,又拉起了被子,就这么呼吸平稳下来。

    不是,就这么睡了???

    不会是他根本不懂吧。

    她清清喉咙,“寓衡,夫君?你冷不冷?”

    小手探出,摸进他的被窝,再抵达他的身体时,被他一把抓住。

    “嗯?”他沙哑着嗓子回道,“我们睡吧。”

    “不是。”宣玥宁挣了两下,没挣脱出。

    “玥宁,不早了。”他松开她的手放回到她自己的被窝,还将被子拉高给盖好。

    宣玥宁:“……???”

    所以,睡觉就是盖着被子睡啊?

    本就累了一天,被他轻轻一拍,就入了梦去。

    只模糊有意识,感觉自己的被窝被掀起,然后被抱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舒适的让她缠了上去,一夜好眠。

    一声叹息响在新房,“夫人,待我弱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