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女配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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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惹事

    江彻接到谢无相的拜帖时, 颇为诧异。

    毕竟,两人?除了因沈蔻而在玉镜湖畔打过照面之外,并无半分往来。不过谢家内宅里向来藏污纳垢, 谢无相?幼丧母,不良于行, 这些年隐居在药圃中,举止性情皆与旁的谢家子弟不同, 且对方说有?厚礼相赠, ?然不能等闲视之。

    御街上杨柳拂堤,暮色四合。

    江彻这日在皇宫和几处衙署之间奔走,晌午饭都?是?在中书令那边蹭的,手?里掂着拜帖觑了眼?戏楼的方向, 忽而向杨固道:“谢无相跟谢峤是?怎么?回事,都?查清楚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杨固说着话?倾身凑近,将声音压得极低,“谢无相生?母的死,或许跟谢峤父子有?关。”

    江彻闻言微怔,“怎么?回事?”

    傍晚时分的御街仍旧热闹,杨固不好在众目睽睽下跟江彻交头?接耳的,遂寻了个僻静的小巷,示意随行的侍卫 就近守着, 而后道出?谢无相早年的经历。

    谢无相的父亲是?谢峤的次子谢旻。

    她的母亲薛氏则是?个伶人?。

    薛氏早年长于海边, 后来家里遭了变故, 跟亲人?失散后,被贩子卖进南戏班,一路唱到了京城。因她生?得容色极美,被年轻时最爱花天酒地的谢旻看重, 花重金从戏班里买出?来,收为妾室。

    彼时谢旻虽是?新婚燕尔,却因正妻乌氏出?身高门性情强势,加之?恃身份难以做小府邸,夫妻感情极淡。添了个身段极佳,迫于身份不得不温柔懂事的妾室之后,谢旻?是?夜夜留宿,万般流连。

    乌氏岂会看得过眼??

    夫妻成婚未久,丈夫便?纳小妾,无异于当着阖府上下给她没脸。她膝下尚无所出?,薛氏却在入府没多久 就有?了身孕,更是?雪上加霜。后来薛氏寻到了失散的兄长薛靖,因薛靖在盐帮谋生?,过得并不安稳,她又身孕渐重,即便?不喜侯府后宅的勾心斗角,也只能留在谢家。

    直到临产那日,血崩而死。

    谢无相生?下来时亦极为孱弱,双腿似为药物所伤,若非薛氏拼尽力气,险些没生?下来。

    薛靖原 就担心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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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在侯府里受委屈,临产时虽未露面,却悄悄在侯府外逡巡。得知此?事,他大怒闯入侯府,隔窗瞧见妹妹血崩的惨状和生?来孱弱的外甥,哪能猜不出?缘由??他原 就是?靠卖命在盐帮闯事业的,怕外甥再遭戕害,当即抢了谢无相,提到直奔谢旻夫妇住处。

    据说那一夜,若非谢峤调了满府的护院竭力抵挡,谢二夫人?早 就命丧黄泉了。

    薛靖没能报仇,抱着外甥杀出?侯府。

    其后数年,谢无相都?由?薛靖带着,养在盐帮里。

    因是?后宅隐秘的私事,且薛氏毕竟只是?个妾,在谢家那几房三妻四妾的院子里不算太惹眼?,故除了与侯府亲近之人?,甚少有?人?知道内情。便?连那晚的凶险厮杀,都?被谢峤压得风波不起,若非侯府上了年纪的老仆,旁人?甚少知情。

    但谢无相毕竟是?谢家的骨肉。

    谢峤虽狠,却极看重血脉香火,哪怕碍着姻亲利益之故,对谢二夫人?的恶行睁只眼?闭只眼?放了过去,到底不欲谢家子弟流落在外,往后被人?知道了笑话?。遂三番数次地派人?前往盐帮,同薛靖讨要谢无相,许诺善待。

    八岁那年,谢无相悄然回府。

    彼时薛靖已凭着不要命的冲劲在盐帮混得一席之位,正是?卖命换前程的时候,怕孩子有?闪失,便?托了交情过命的朋友随谢无相至侯府,代为照拂——便?是?如今贴身照顾谢无相的老伯。

    到如今十余年过去,薛靖在盐帮已举足轻重。

    谢峤虽居于侯爵之位,在朝堂上阴恻恻地搅弄风雨,却也畏惧不要命的江湖草莽,怕当年被人?杀到门前的事重演,这些年对谢无相颇为纵容。即便?谢无相时常冷言,对他这祖父和谢旻夫妇从无半分恭敬,亦未出?半句斥责,免得惹怒薛靖,伤及侯府基业。

    谢无相则隐居药圃,甚少露面。

    他的手?底下,却有?不少盐帮的高手?。

    玉芙蓉的那个戏班是?他在京城唯一的产业,里头?伶人?们被他护得周全,大抵也是?物伤其类,存了告慰当年薛氏所受委屈的意思。除去戏班,他其余的产业尽数在江南,借着盐帮的掩护,藏得颇深。据杨固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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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应该是?他留的退路,亦可?见谢无相并没打算久留在京城。

    那么?,今日这拜帖 就颇有?深意了。

    江彻思忖片刻,便?拨马径往戏楼而去。

    *

    芙蓉班的生?意照旧红火。

    曾俭所在的那间屋子位于阁楼顶层,四面通透,窗扇半掩时能将周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瞧见江彻主仆骑马缓缓行来,他颇觉诧异,一面命机灵的伙计到门口迎候,免得怠慢,一面匆匆往谢无相所在的雅间赶去。

    到了里头?, 就见谢无相倚窗而坐,手?里在摆弄一枚贝壳。

    贝壳已极陈旧,磨得纹路都?快没了。

    他却把玩得专注,似在出?神。

    直到曾俭出?声叫他,谢无相才?抬眉道:“怎么?,他来了?”

    “他果真来了,带着那位时常伴身随行的杨典军。”曾俭上前掩了窗扇,也不掩他的诧异,“我还以为,凭着穆王爷那样?的性子和身份,轻易不肯踏足戏楼。怎么?着,都?得咱们去王府求见才?行。”

    谢无相挑了挑唇,“凭你我的身份,?然请不动。但我备的厚礼他未必不感兴趣。你到门口去迎吧,别出?岔子。”

    曾俭应命,快步下楼。

    到得戏楼门口,果然江彻主仆俩才?刚下马。

    伙计恭恭敬敬地将马牵到后院马厩,曾俭上前行了大礼,恭敬笑道:“穆王爷大驾光临,着实令寒处蓬荜生?辉,里头?有?上等的雅间儿还留着,王爷请。”说着话?,躬身引路,招呼贵客般,同伙计们将江彻簇拥至二层。

    观戏的雅间并排而立,到了最里头?,却是?个既隐蔽又宽敞的楼梯,可?达宾客甚少踏足的顶楼。

    曾俭脸上的笑容已由?最初待客的殷勤,转为肃然恭敬,将江彻主仆引到谢无相所在的雅间之后,便?叉手?立在门口,静候吩咐。

    屋内,谢无相眉目清冷。

    瞧见江彻的岿然甚至掀帘进来,他拱手?俯身,恭敬道:“草民拜见穆王爷。”

    “谢公子客气。”江彻淡声。

    桌上只有?两杯热腾腾的茶水,外加两样?点心,江彻忙碌奔波时忘了时辰,这会儿腹中颇饿,觉得那点精致点心还不够塞牙缝的,遂将眉梢微抬,带了稍许调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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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道:“还以为谢公子请本王过来,是?有?盛宴要赴。”

    谢无相微愕,未料他竟还没吃晚饭。

    遂命曾俭整治一桌饭菜。

    戏楼旁便?是?酒楼,两处以飞廊相通,供看戏的公子贵女们点菜之??。这会儿正当饭时,酒楼里忙得热火朝天,曾俭是?熟客,因着事情紧急,同掌柜打个招呼后,将刚出?锅的精致菜色拿了几样?,外加好酒香汤,端过去便?是?桌丰盛的晚饭。

    江彻甚为满意,执箸夹菜。

    谢无相既已??过晚饭,也未动筷,只在曾俭退出?去后,缓声道:“先前谢府在玉镜湖设宴,王爷忽然驾临时,草民还觉得奇怪。后来东宫围困五仙岭,谢侯又耍手?段调虎离山,草民才?算窥出?些端倪。想来,是?王爷在暗查谢侯?”

    江彻眉峰微动,未置是?否。

    谢无相又取出?个包裹严实的布袋,推到江彻跟前。

    “天麟山上,谢侯欲对沈姑娘不利,凶手?我都?教训过了。这是?些意外收获,请王爷过目。”

    他说得云淡风轻,江彻拆开布袋看过里头?的东西,却微露诧异。

    里头?是?许多封书信。

    信是?写给谢峤的,每一封都?极简短,字虽粗糙凌乱,却遒劲有?力,锋芒暗藏,似出??习武之人?手?中。

    江彻觑向落款,是?安西都?护周烈的私印。而其中的内容,即便?江彻曾经手?重案无数,看了也有?些心惊——这半年里,周烈先后派了数百名精锐府兵和死士乔装入京,任由?谢峤调派。条件则是?谢峤借兵部的职权之便?,在安西都?护府的武将选??上听从周烈安排,再借繁复名目将巨额军资送到周烈手?中。

    这般胆大包天的暗中交易,朝堂上竟无人?察觉。

    江彻神色渐肃,将信尽数翻完。

    最终,他抬头?看向谢无相,身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威冷,“谢公子可?知,这些信件若查实,恐怕能令侯府倾塌。”

    “他罪有?应得。”

    “贪扣军资便?罢,若背后有?谋逆之举,定会株连谢家族亲。”

    这族亲之中,?然包括谢无相。

    雅间里片刻沉默,秋日晚风从窗缝钻进来,拂得茶水渐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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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相的脸上却勾出?了笑意,“王爷只管顺蔓摸瓜,彻查下去便?是?,何必管这案子会牵连到谁。谢侯作恶多端,这家业葬送在他手?里,原 就是?咎由??取。”

    极冷清的声音,显然是?掂量过后果。

    江彻捻着那一摞信件,半晌才?道:“为了……令堂?”

    谢无相神色骤紧,遽然看向江彻。

    江彻并不掩饰他早 就查过谢家根底的事实,只拿那双洞察而威冷的眼?睛盯着谢无相,似在审视真假。

    两人? 就那么?沉默盯着对方,江彻身姿岿然,如渊渟岳峙,经历杀伐历练后,整个人?沉冷而稳重,威压隐隐。谢无相毕竟没他那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气势,被戳破意图时,深藏的仇恨亦被勾起,胸膛微微起伏。

    好半晌,他才?垂眸,恢复冷清神色。

    他斟了杯茶,一饮而尽。

    江彻心里已有?了答案,未再追问?此?事,反将话?锋一转,道:“这些书信确实有?极大的??处,但若想将侯府连根拔起,却有?些费力。既然公子有?意让谢峤的罪行昭然于众,有?件事情,公子能否与我携手??”

    谢无相眸色微动,“说来听听。”

    *

    从戏楼出?来,已是?亥时过半。

    一出?戏才?刚唱罢,微醺的公子哥儿们意犹未尽地说着伶人?们的唱腔身段,陆续出?楼而去。江彻混在人?群里,假作观戏的看客,踏夜策马回府。

    进了府里,杨凝已等候多时。

    江彻如常往书房走,脚步却有?些迟缓,目光亦不?觉投向客舍的方向。

    脑海里,浮现出?离开酒楼时的情形。

    两人?谈得颇为顺畅,临别时,谢无相却忽然问?起了沈蔻的近况。虽然问?得好似蜻蜓点水,却已令他明白,谢无相时时都?在留意沈蔻,否则也不至于拐着弯儿盯住蒋家,借而推测沈蔻的动向和处境。

    这般关怀让江彻有?些不舒服。

    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如今的沈蔻仍是?待嫁之身,更没像记忆中那样?整颗心都?扑在他身上,因着戏本的缘故,她看起来跟谢无相似乎更投缘一些。

    而至于他……

    前世屡屡将少女推开的情形浮上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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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彻心头?又堵又痛,强忍着听完杨凝的禀报后,立时将司闺白檀召至跟前。

    得知沈蔻母女愿意留住,他心中稍安。

    原本还想去瞧瞧,见天色实在太晚,便?先作罢,只让杨固明日派人?暗查谢峤在兵部的猫腻,与谢无相搜来的书信互为印证。

    待琐事处理完,已然子夜。

    遂盥洗睡下,次日又忙了整天,终于赶着傍晚时分回了王府,往客舍而去。

    *

    客舍里,沈蔻这会儿正逗鹦鹉。

    既然刀悬头?顶,须寄居在王府以保性命,她当然是?不敢招惹江彻的。

    前两回红豆见到江彻时总要扯着脖子大骂一通“臭男人?”,还尽学着她的声音,着实令沈蔻提心吊胆,想起来都?觉得脊背发凉。虽说“臭男人?”三个字安在江彻头?上是?半点儿都?没委屈他,但这种话?暗里腹诽骂几句 就好,哪能让江彻本尊听见?

    她这几两重的骨头?,还不够在江彻头?上撒野。

    沈蔻怕旧事重演招来麻烦,这两日得空时都?会把小红豆抓出?来,翻来覆去只教一句话?——万事大吉!

    红豆起初还乖乖地学,后来 就不肯了。

    沈蔻哪会纵着它?

    这会儿晚风微凉,她将小家伙捧在手?心里,义正言辞而又苦口婆心地训诫,“咱们如今是?寄人?篱下,若是?再让他听见你骂人?,当心被抓去炖汤喝,连根羽毛都?不剩!红豆乖,保住小命是?最要紧,下回见了他定得说万事大吉,记住了吗?”

    红豆不服气,老毛病复发,扑腾着叫了声“臭男人?”。

    沈蔻微怒,狠狠瞪它。

    就连小家伙想喝水时都?故意挪开水杯不让碰,只板着脸道:“说好听的话?才?有?饭吃,有?水喝,不许调皮。”

    红豆委屈,无辜地眨巴眼?睛。

    好半天,它才?缩着脑袋小声说话?,“万事大吉。”

    “再说一遍。”

    “万事大吉!万事大吉!”红豆扑棱翅膀。

    这才?对嘛!

    沈蔻总算满意了些,给它喂了水放回鸟笼。

    才?要回屋,忽听院外仆妇齐声行礼,知道是?江彻来了,不由?轻屏呼吸,偷瞄院门。瞧见那身玄色的衣裳阔步而来,她赶紧戳了戳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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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才?受了训,又被沈蔻瞪着,哪还敢乱喊,赶紧扑腾着欢快叫道:“万事大吉!万事大吉!”

    沈蔻轻舒了口气,这才?回身。

    “拜见王爷。”她脸上的笑客气而得体,脸庞笼在夕阳淡金色的余光里,娇白细腻,眉目若画。

    但看得出?来,并非发?真心。

    江彻觑着她,心头?微痛。

    旧事霎时浮上心间。

    那个暴雨如注的夏夜里,她身上唯有?单薄的披风蔽体,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他衣裳,眼?泪混同雨珠滚落时,分明是?哀求之意。不带半分伪饰,想来性命攸关之时也未掺杂私心。彼时即便?他屡屡推拒,她却还存着幽微渺茫的希冀,捧了真心送到他跟前。

    喜欢一个人? 就想嫁给他,有?什么?错呢?除了?轻卑微,她其实并未伤害过谁,更不曾别有???心的算计于他。

    他却被盲目遮住了眼?。

    如今,因着噩梦被她牵住鼻子,碰到她假笑客气的疏离姿态,想来也是?活该。

    江彻心底叹息,伸手?拨了拨鸟笼。

    “改口过来了?”

    “原 就是?它不分好歹,乱学人?说嘴,我教它些吉利话?,听着也顺耳。”沈蔻有?点讪讪的。

    江彻勾唇,“住得惯吗?”

    “白司闺安排得很是?妥帖,只是?我母女二人?赤眉白眼?的寄居在此?,未免给王爷添麻烦,心中很是?不安。”她说着话?,神情里果然露出?几分忐忑来。

    晚风渐凉,卷得她浅如碧桃的裙角如云,亦约出?纤细的腰身。她闲居时打扮得简单,堆云般的青丝只拿珠钗挽着,并无花钿耳坠装饰,脸上亦极干净,未作螺黛胭脂之装,却如芙蓉亭亭,静而姣美。

    江彻的心底忽然生?出?些温柔。

    他 就着竹椅坐下,屈指轻扣了扣桌案,“今晚过来,是?有?件事与你商量。过不了几日,襄平侯府应会办场宴席,届时你随我去趟谢府。”见沈蔻微愕之下瞪圆了眼?睛,他的唇边笑意更深,“那日杨蓁不是?为难你么?。明日你便?随心所欲,看谁不顺眼? 就挑她的刺,也不必心存顾虑,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沈蔻一双杏眼?溜圆,怀疑是?听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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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的意思是?让我惹是?生?非?”

    “随你惹事或是?打抱不平,看谁不顺眼?,或是?哪句话?不中听,骂她 就对了。反正宴席上人?多,你随心所欲即可?,越嚣张越好,一切有?我。”

    半晌安静,沈蔻轻扣扶手?,有?点懵。

    襄平侯府若办宴席,半个京城的贵女大约都?会去赴宴,那里头?确实有?她看不顺眼?的人?,譬如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魏令华之流。

    但跑到侯府撒泼惹事,江彻认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夜啦,仙女们除夕快乐,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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