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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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祝青简猜的一点没错,现在,秦显生在心里已经把他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不过,挨骂的只有他一个。

    秦显生本以为,虎父无犬子,祝青简他爹是北征将军,治军严明,无偏无党,他外祖父也博古通今,足智多谋,位居百官之首,可他却吊儿郎当莫名其妙,像只苍蝇一样,惹人心烦。

    他还不如只苍蝇呢!苍蝇来的时候,起码还能有点动静,他却总是突然冒头,动不动就吓人一跳!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断不能说出来。

    可怜秦大人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此乃重体力活,盲目做工,工匠很容易体力不支,搭建若是出了问题,岂不是更严重?不如三班倒,每一班都有休息的时间。”

    “怎么个三班倒法?”祝青简‘唰’一声打开折扇,在大冬天里哗哗扇风,看得秦显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哆嗦完之后,秦显生指着已经搭了四层的灯塔平台道:“世子您看,学生为了赶工期,用了这龙骨法,先打出框架,第一层未搭完的时候,用一个井字构造相互磊叠,框架之上再搭第二层,然后再搭第三层、第四层,这样便可以同时开工。”

    “哦,同时开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闲着?”

    “世子,木匠一共召集来四百人,还不算泥瓦石匠,平台上最多同时上去一百五十人,工匠轮流不断高强度作业,晚上也灯火通明,三班倒岂不是比一窝蜂上去一堆人要好得多?”

    “哦,确实是这么回事,我误会了,” 祝青简轻声一笑,意味深长,“秦大人,请移步,我有点事情要与你说。”

    “什么?!你还有什么事!”发觉自己的失态,秦显生平了平气,转身向屋中走去,口中不停地道,“世子,学生真的不能再陪您玩了,这工期快赶不完了,您要觉得凉快,您就在这里坐坐,学生还要工作,请您不要再为难了,您的要求,恕难从命……”

    “非也非也,老秦,你怎么火急火燎的,咱俩谁是习武之人?你怎么看起来脾气这么冲呢?”祝青简随他进了木屋,折扇在手中唰唰转了两圈,竟带起了破风声,“要不要来比划比划?”

    秦显生吓了一跳,随手抓起了桌上一个刨子,挡在身前,“你……你想干什么?”

    难道,他威逼利诱不成,就要动手吗?

    看他吓得毛都炸起来了,祝青简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他好似明白老爹为啥那么喜欢看读书人急的直蹦跶了。

    好像真……挺好玩的?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尤其当你是兵的时候,

    更好玩了。

    祝青简努力压住脸上的笑,正色道:“秦大人派专人负责采购和监督,全部采用品质最高的百年栎木,亲自挑选,严防死守。”

    秦显生一时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虽然听上去很像是夸奖,但由这人说出来,就不一定了,他依旧抱着刨子不放手,面露难色,“这都是学生分内之事,望您高抬贵手。”

    祝青简继续道:“我派人在工匠中打听,得到的消息也全部都是,老秦你待人亲和,从未克扣过薪水,为人刚正不阿。”

    看秦显生一脸疑惑,祝青简笑笑,将折扇收起,放于桌上,对他拱了拱手,“秦大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在下佩服。”

    听将军说他以前患过癔症,这是犯病了?

    秦显生依旧不说话,眼神中闪烁着明显是不信任的光芒。

    祝青简靠在桌上,叹了口气,“老秦,这些时日当真是叨扰了,我的人查出有人潜伏于此,打算伺机破坏,此工程兹事体大,容不得任何差错,不得已,我也只好出此下策试验一番,祝某人绝无恶意,望秦大人海涵。”

    这些天,祝青简思考良久,还做出了假设,若真的是秦显生,他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他现在已经位居工部侍郎,背后靠着祝家,如果没有意外,那他以后至少会是个正二品的官员,他着实没有理由去做如此凶险之事背叛祝家,令自己的前途毁于一旦,最后还被流放边疆,这完全说不通。

    但,如果排除了他,又有谁能在如此严密的监工之下搞大动作?

    毕竟,若想要灯塔倒塌,也绝非易事。

    此事,祝青简还是无法想明白。

    秦显生听闻他如此说,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世子,您大可放心,皇宫之中,天子脚下,学生还能让人做了手脚不成?”

    “我绝非怀疑你的能力,你许久未来京城,都知道下面乱成了什么样子,人员混杂,不得不防。”

    “学生理解。”

    祝青简对他行了一礼,道:“此后的事情,就拜托秦大人了。”

    秦显生回礼,“世子说哪里话,学生已说过,定不负所托。”

    话到此处,二人相视一笑,算是冰释了前嫌。

    几日后,工匠们惊讶地看到秦大人和世子的关系似乎变好了,有说有笑,不再冷眼相对,世子也没再找他们的茬。

    就在灯塔第五层的最高处,祝青简与秦显生在猎猎寒风中俯瞰着脚下的金瓦红墙,雕梁画栋。

    江山美如画。

    没能坚持多久,秦显生就搓了搓手,将手拢入袖中,“祝兄,我之前还真当你是那徒有虚名,奢靡娇纵的纨绔,不曾想,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祝兄实则天性聪慧,文武全才,在下感觉与你分外投缘。”

    祝青简大笑,“秦兄谬赞,”随即侧头道,“告诉你件事。”

    “何事?”

    “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

    “祝兄要去哪?”

    “军中派我去兹城镇坊河下游的岖镇修固水库,至于这里,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告诉赵天峰便可,我定尽力帮你。”说着,祝青简冲他招招手,回身向下走去。

    “多谢。”秦显生急忙跟上他,离开了高台,虽然景色很美,可他着实不想再吹风了。

    兹城镇旱灾频发,一次比一次严重,为防止下次灾情蔓延,军中便派了祝青简去扩大坊河水库规模,由他前去监工。

    他并不想去,可惜水库年久失修,工部全部用来修建这座灯塔,否则,他也不用亲自跑去数百里之外。

    但是现在,这个差事他无法推脱,京城中各方势力都崩的紧紧的,短短几日,赵天峰就察觉到有十几双眼睛也在盯着他们,这还只是在明处,暗处就更不消说了,此事马虎不得。

    他瞥向秦显生,此人应当靠得住,赵天峰他们三人也每日都在这里巡视,应当出不了太大的岔子。

    想到这里,他稍稍放下心来。

    祝青简离开后,中间只在过年之时回了趟家,这期间自赵天峰口中得知,秦显生那边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他很快便又启了程,整整忙活了月余,方才在上元节之前返回京城。

    上元佳节,天京城内灯火辉煌,各家各户和茶楼铺子门前都挂满了花灯,千姿百态,令人眼花缭乱。

    远远看去,仿佛整座城都漂浮在晚霞之内,犹如仙境。

    祝青简这一路长途跋涉,已感疲累,他回到将军府,终于得空能休息一会,结果,他刚刚陪着父亲自流霜亭中小坐了片刻,凳子都还没坐热,便听到一声振聋发聩的大吼蓦地传来:

    “祝二愣子!你在哪儿!”

    祝远晖一口茶“噗”地喷了出来。

    紧接着,大内总管全德公公那尖细洪亮的嗓音响起:

    “皇上驾……”

    “别喊了!”另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倏地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