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又吃不惯猪肉，我去干啥。”叶楚楚又拿出个羊皮袄：“你把这个拿上，我看爹就穿个棉袄，待会肯定冷。”

    “行！”赵文韬接过去：“到时候我弄点血肠回来。”

    “你别管我，你喜欢吃啥就要点啥。”叶楚楚笑道：“不过听娘说就杀四头猪，估计分不了多少。”

    “这个这个的，太小气！”赵文韬撇撇嘴，走了。

    赵文韬到了队里，大家正在抓猪，有两头太精了，抽冷子跑了出来，后面好几个大小伙追着，扑腾出一溜雪沫子，弄的人仰马翻的，好不热闹。

    “真是没用，猪都抓不住！”赵文韬摇摇头，找到赵父把羊皮袄给他。

    “赵老六，你行你上啊！”王老三听了他这话说道。

    赵文韬矜持地道：“我就不上了，还是叫他们表现吧。”

    王老三笑骂：“你就是个懒得，我还不知道！”

    赵文韬嘿嘿笑了，也不反驳。

    那边追猪的又加入了几个人，和猪大战了几回合，终于将猪捉住，四蹄捆住，用杠子抬着回来了。

    “你说说你们，一个个大小伙子，抓个猪这个费劲！”老白头叼着烟袋锅子鄙视地道。

    “这可不怪我们，入了冬就没吃饱过，哪有力气抓猪啊！”

    “就是，都不如这猪，二百多斤，我也就一百来斤。”

    “下辈子脱成猪吧！”

    大家哄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生产队分粮，按人口分，一年三百六十斤，要是家里孩子多，平均下来还好点，孩子不多大人多，可就吃不饱了，大小伙子肚子就是个无底洞，再加上没个油水，咋吃都不饱。

    “行了，别吵吵了，明年就自己干啦，吃不饱就是你自个的事了！”会计出来道：“赶紧的，杀猪吧。”

    四头猪的杠子架起来，有人端来四个大盆放在猪的脖子下，老白头将烟袋收起来，拿着杀猪刀过来，对着猪脖子就是一刀，那真是快准狠，猪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死了，血也涌出来，流进了盆子里。

    剩余的三口猪如法炮制，全程不超过一分钟，干脆利落！

    “白大爷你这手艺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啊。”赵文韬对着老白头伸大拇指。

    老白头嘿嘿笑了几声：“你小子跑了几天买卖，会整词了！相中我手艺了，想学啊？”

    赵文韬立刻晃脑袋：“我可不行，我不杀生！”

    “切！还不杀生我看你可没少祸害了山里的东西。”老白头再次拿出烟袋装烟抽起来。

    “那可不是我祸害，那是它们自己送上门的。”赵文韬辩解道。

    老白头没再理他。

    那边杀完猪了，等血流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秃噜猪毛，这得用热水，用特殊的刮毛工具，等退完毛老白头再次上场，用杀猪刀割头割四蹄，然后就是开膛，将内脏弄出来，解骨肉，他的活算干完了。

    每个村都有个杀猪人，老白头就是这么个人，不但杀猪，还宰羊，反正需要杀生的都找老白头，包括一些人家杀鸡。

    别小看杀生，这不但需要技术也需要一定的心理。

    骨肉解完那些小伙子们再次上场，剁肉，称斤两，给各家分肉。

    在这个过程中，那四盆内脏也端进屋里开始处理了，赵父和几个老头每三个人组成一组，先是将内脏的油摘出来，这个很重要，摘不好破了，里面的粪便就出来了，全都得白瞎。

    油摘出来后，还要倒肠子，就是把里面的粪便倒出来，顺便再把肠子翻过来。

    这也是个技术活，一人拿着肠子的那头，另一个人拎着肠子的这头，倒的时候用高粱杆围城的三角形，将肠子一头给撑开，然后站在高处往下倒粪便，直接就把肠子翻出来了。

    翻好清洗，这是妇女的活，用热水清洗三四遍吧，洗好灌血，煮出来就是血肠了。

    也介意灌肉，就是肉肠。

    灌血肠也是有技术，灌不好会破，一个人不行，因为还需要个扎麻绳的。

    赵文韬就是来扎麻绳的，这活多轻快，他就是个懒得，来这里蹭吃蹭喝，顺便干点，看着也好看。

    “来来，借过借过！”赵文韬给肠子扎好麻绳，双手托着送到厨房大盆里，等着待会下锅。

    “赵小六，听说你发了啊，车都买上了啊！”一个正在洗干白菜的大娘看到他笑着问。

    赵文韬嘿嘿笑了：“大娘你才知道啊，我早就发了！等明年就买飞机啦！”

    “你个小混蛋，看把你能的，还买飞机，你不买大炮啊！”大娘笑骂道。

    “要那玩意干啥，又不好看！”赵文韬看了眼干白菜：“大娘，你多洗几遍啊，别到时候吃一嘴的沙子！”

    “滚蛋吧你，待会我给你放把沙子！”大娘抬脚踢了他一下。

    “大娘你这腿脚挺利落，和那年轻小媳妇一样啊。”赵文韬哈哈笑着回屋了。

    “这小兔崽子，越来越不着调了！”大娘虽然嘴上骂着，却没生气，反而还很受用，她腿脚就是不差那些小媳妇。

    “这跑买卖的人就是能说。”另一个大婶说道。

    “这赵小六以前就挺能说，现在更能说了！”

    “可不是咋的，这小子就嘴好。”

    “好马出在腿上，好人出在嘴上，嘴好吃香啊！你们看看，这些干白菜够吃了吧？”

    “再添点吧，都是大肚汉，肉不够，全靠菜呢！”

    几个大娘大婶们说着，继续干着活。

    赵文韬不大一会又托着灌好的血肠送出来。

    除了他以外，还有几个小年轻也来帮忙。

    凡是来这里的不论是孩子还是大人，都会主动找活的，这样待会吃饭吃着也有底气，省得叫人说啥活不干吃饭来劲了。

    “赵哥，你跑买卖一定赚了不少钱吧，都买车了？”几个小年轻问着赵文韬。

    赵文韬跟他们就不玩笑了，正经地道：“那个车是我三大舅子出钱买的，可不是赚钱买的，到现在还没回本呢。”

    “那赚钱吗？”一个小年轻又问道。

    “这咋说呢？”赵文韬实话实说：“要是就靠腿跑，那肯定赚钱，可要靠车，那就算不上赚钱，只是在回本，等回完本再赚才是自己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