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林虽然不满意，可鱼已经分出去了，再纠结也改变不了结果，想到奶奶的话匣子没了，叹了口气。

    “这孩子，气性太大！”

    老太太笑着进了屋，没一会，香味飘了出来，哥俩一起回头看。

    “奶，你做啥了？这么香！”

    “家里还有一根荞面肠，奶奶煎了一下，香吧？”

    “香，真香！”

    哥俩干完活，闻着香味进了屋，外屋地的香味更浓，奶奶正往盘子里铲荞面肠。

    “盛小米粥，一人一个鸡蛋。”

    “奶，再待几天，你都把我俩喂馋了，回家再啃窝头，不得想死你啊！”

    铁林伸头到锅前使劲闻了闻，接过盘子，有点感慨，亲奶奶对自己，咋就没这么好？

    “想奶奶了放寒假就来，正好赶年根，卖了大胖二胖，三胖咱留着自己吃，奶奶给你俩扯布做新衣服。”

    “奶，你真好！”

    铁林有点感动，从后面抱了一下老太太。

    铁军低头盛粥，想起家里的奶奶，只宠他这个长孙，整的弟弟妹妹都有意见，不敢冲老的，他这个大哥可没少被孤立。

    “呵呵呵，你这个赖皮样，真像大宝，别黏糊了，端屋去，开饭喽！”

    老太太拍拍铁林搂着自己的左手，想起了亲孙子，笑着吆喝了一声。

    “奶，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大宝，只要你不嫌我淘气就行！”

    “淘气就对了，男孩跟个小姑娘似的，能有啥出息！”

    铁林右手端着荞面肠，左手搀着老太太，一老一少，有说有笑的进了东屋。

    见两人进屋了，铁军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有点刺痛。

    家里大丫、铁林、大壮这仨脾气都胀，特随老铁，挨揍也多，用他们自己话说，都是大坑捡来的。

    自己呢，得奶奶独宠，是家里的二号人物，二丫乖巧懂事，是老铁的小棉袄，唯一没上手打过的花骨朵。

    铁林在瞎奶奶这得到温暖也挺好，老太太心里有了指望，活得也能来劲。

    “老大，嘎哈呢？都等着你的粥呢！”

    “哎哎，来了，鸡蛋太滑，不好捞！”

    铁军深呼吸几下，端着两碗粥进了屋。

    快吃完饭的时候，村里的大喇叭喊了起来。

    “注意啦，注意啦，所有村民注意啦！吃完早饭，带着学生到村委会前空地集合，有重要指示，重要指示！”

    连着喊了好几遍，铁军问道：“奶，不会是分鱼的事吧？”

    “不能，估计是让你们劳动，这些人啊，是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贫下中农再教育，好上报纸啥的！”

    “劳动就劳动呗，我们家天天劳动，分工可明确了，某些人就不用，光学习就行了！”

    铁林打了个饱嗝，把最后一块荞面肠塞进嘴里，边嚼边呜噜边白了铁军一眼。

    “老二呀，别跟你哥有怨气，长兄如父，你哥心里装着你们呢，以后别再说这种话，奶奶不爱听！”

    “哦，知道了！”

    铁林冲铁军做了个鬼脸，铁军笑笑，低头收拾桌子。

    十分钟后，村委会前的空地上站满了人，一家一堆，多的七八人，少的就俩人。

    老支书和年轻的村主任站在台阶上，小声商量着什么，班主任翘脚清点自己的学生。

    “响应国家号召，贯彻市教委文件精神，忆苦思甜，劳动最光荣......”

    老支书点点头，村主任开始侃侃而谈，说到底就是干活，填出一块平地，把三岔口变成小广场。

    男女生搭配，两个老乡家为一组，铁军和楚瑶分到了一组。

    铁军心慌慌，铁林气囔囔，楚瑶呵呵笑，海军哇哇叫。

    回家取工具，广锹、土篮、大花筐，一组一个小推车，村东头老支书家旁边，挖土挖大坑。

    劳动没让老太太参与，跟楚瑶家那个丑婆子在家炖鱼。

    劳动开始，铁军挺能干，楚瑶对他有了点好感，特别是他总抢她手里的活，让她有种受呵护的温暖。

    海军几次想找茬，都被班主任给瞪了回去，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瑶跟在铁军后面笑啊笑。

    空军玩现了，没抓到鸡，海军倒没说啥，只骂了句蠢猪就算完事了。

    中午家家吃鱼，楚瑶爱吃鱼头，守着个大鱼头吃的开心，铁军偷偷看楚瑶，越看越喜欢。

    楚瑶知道铁军偷看她，想到铁军是中考状元，以后学校肯定重视，由此，她也重视，对铁军笑的妩媚。

    铁军哪受得了这个，脑袋嗡嗡的，脸红红的，喘气像河马，筷子直打架，老太太伸手打了铁军一把。

    铁林见大哥这副熊样，再看到才一天，楚瑶对铁军就这么大变化，心里更瞧不上楚瑶，鼻子里哼了一声。

    吃完中午饭，楚瑶跟着丑婆子回家了，铁军送到门口，挺没出息的一直看楚瑶进院才美滋滋的掉头回来。

    下午两点继续开工，楚瑶对铁军更好了，带了条白毛巾，专门给铁军擦汗，铁林直犯膈应，海军直骂娘。

    四点多，老支书的儿子来指挥把坑挖圆，铁军听老乡小声骂，说是都在给王八挖塘子。

    铁军不知道啥意思？

    是挖水塘养王八，还是在骂老支书的儿子是王八？

    反正都一样，活都干了，养王八也好，王八养也罢，估计是被玩了，铁军对农村干部有了点新认识。

    “铁军，晚上我背相机，能带我一起吗？我想跟点点合影，回家给我爸妈看！”

    “嗯！”

    铁军跟同学，向来惜字如金，跟楚瑶更是，多说俩字都结巴，铁林又瞪了两人一眼。

    回到家，铁林偷偷告状：“奶，我班那个女生勾引我哥，咋整啊？”

    “去，瞎说啥，那丫头要是真心也没啥，关键是老大，不能光看脸蛋漂亮，衣服光鲜！”

    “奶，你不知道，她们都是双职工子女，平时可瞧不起我们了，今天早上你给分鱼了，她才对我哥那样了。

    主要变化太快了，我家那么穷，她图啥啊，我看就是想耍我家老大，奶，你说对不？”

    “奶不知道，听奶的，别掺和，老大学习好，回学校上课就没事了。”

    “但愿吧，我是怕我哥吃亏！”

    听到铁军的脚步声，铁林打住了话头，打开锅盖，往外夹开花大馒头。

    “奶，吃完饭，楚瑶带相机过来，说给咱们多拍几张照片！”

    铁军放好小炕桌，边说边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