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话，穆迟迟淡淡笑笑，这才是开始。

    “我希望你们能继续提升品质，一时的浮名撑不了多久。”她说。

    “您说的对。”张家人恭敬点头。

    把张家的生意提到正轨。富民纺纱厂的事儿也不能不管，穆迟迟想到厂里员工送上来的名单，满满的三页纸。已经放了一个星期，现在该是解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她找了一个周末，带着督军派给她的一行士兵按着名单上的顺序去妓院。

    她穿着一身毛呢大衣，戴着眼镜，尽量把自己往成熟里打扮。

    然而随着月份牌的畅销，如今平城谁不知道穆迟迟。

    来的第一家妓院叫芳红馆，老鸨听说穆迟迟大驾光临，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好几个同行在穆迟迟买一下她们半壁江山后都发了一笔大财。

    买了一个院子，再买几个丫头伺候着。在乡下买几十亩地，城里再开几间铺子，闲的时候就喝喝茶，听听戏。过的是老夫人的生活，让她羡慕不已。

    可是她也舍不得现在日进斗金的生意。

    平城做生意的多了去了，少了哪种生意也少不了妓院。

    穆迟迟这段时间大手笔的买妓女充作富民纺纱厂的员工，妓女的数量少了，她们这些仅存的妓院，可不就生意火爆吗？

    是现在大赚一笔呢？还是细水长流。老鸨陷入纠结。

    虽然状态纠结，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老鸨诚惶诚恐地把人请进来，又大手笔叫来所有的妓女，现在是白天。妓院的生活日夜颠倒，大多数姑娘正在睡觉，老鸨一声招呼就叫来了所有的妓女。她们衣衫不整，睡眼惺忪，脸色也不好。

    老鸨再看穆迟迟淡漠的脸，心里就啧啧称羡。

    她这里的姑娘，若是有穆迟迟容色的一半，也会一跃成为整个平城最红火的妓院。

    可惜，真是可惜。

    穆迟迟察觉老鸨打量的目光，眼神锐利往她的方向一扫，老鸨立马缩回头，殷勤地说：“所有姑娘都在这儿了，您看您要哪个？”

    不怪她如此奉承，看起来像是不战而降。实在是穆迟迟买姑娘花钱大方的很。

    以前她们反对姑娘从良，一是怕摇钱树跑了，她们会有损失。二是赎身出去的姑娘都没有好下场。

    当姨娘的，被人弄死。当穷酸小子正妻的，免不了被嫌弃，再被卖一次。

    都是伤透心的结局，何苦再折腾呢？

    老鸨认为她反对姑娘从良是为她们好，然而没一个人懂得她的良苦用心，都把她当仇人。

    现在可不一样了，跟着穆迟迟走那是好出路，她也没阻拦不是？

    至于其中有多少是惧怕督军府权势不敢正面刚，老鸨是永远不会说的。

    而且穆迟迟对张老大姘头的处理给平城各大妓院老鸨敲响警钟，生怕自己手段太暴力，再被哪个姑娘报告到穆迟迟那里去，落的个全身瘫痪的下场。

    现在她们对姑娘轻易不会打骂的。

    老鸨认为自家妓院的姑娘活的还算可以。

    为了在穆迟迟面前表现自己严格遵守她的规定，不打骂姑娘。老鸨对人使了几个眼色，希望她们表现出抗拒。

    工厂的生活那就不是人干的，一天像机器一样闲不下来，哪有在妓院工作轻松，只要往床上一躺，钱花花的来。还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受万人追捧。

    一旦有姑娘抗拒去工厂，她也能在众多老鸨之中显得有面子。

    咱们芳红馆的姑娘忠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揽走的。就连穆迟迟都没在她们妓院带走姑娘呢。

    只要这个名气一出，她势必在道上受人追捧，江湖地位有了，还怕钱不来吗？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大多数姑娘都殷切的看着穆迟迟，只希望她能带自己走。就算在厂里一天忙活到晚，也能吃碗清净饭，也能多活上二十年。

    她们不怕忙，就怕死。

    穆迟迟扫了士兵一眼，士兵就拿出名单念名字。

    “念到名字的站出来，你们没钱赎身也没事儿。赎身的钱会从你们每月的工资中扣，厂里包吃包住，一个月花不了多少钱，大家大可放心。”

    士兵打开名单开始念名字，念了三五个就停下了，其余的姑娘心里又紧张又兴奋，期望念到自己，可是念完了也没听到自己啊。

    老鸨就恶狠狠的瞪着她们，觉得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下姑娘们更慌乱了，特别是其中几个表现最殷切的姑娘，如果今天不能离开妓院，等待她们的将是一顿好打。

    其中一个姑娘就大着胆子说：“穆小姐，我们知道您是唯一不嫌弃我们的千金小姐，给我们治病，还给我们办了厂子，让我们后半生有个依靠。最近您又做了月份牌女郎，您扭转了大众对月份牌女郎的印象。我们这些人也因此受益。”

    “总之大家都特别特别感激您。所以我想，能不能去您的工厂做个员工，好好为您工作，报答您的恩情。”

    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神情忐忑，但眼神十分坚定。

    穆迟迟听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轻红。”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好名字，只是让你做工人屈才了。”

    轻红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怕她不收留自己，连忙说：“说什么屈才，只要为您干活，我干什么都愿意。”

    “好，那你跟着这队人站着吧。”穆迟迟指了指刚才念到名字的姑娘。

    轻红十分欣喜，立马跑过去。

    剩下的姑娘十分羡慕，纷纷问：“那我还能跟着您去工厂吗？”

    穆迟迟点头：“只要你们下定决心，都可以来。”

    “太好了！”

    “咱们赶紧走！”

    “谢谢，太谢谢您了！”

    姑娘们欣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老鸨丧着脸不高兴，阴测测说：“穆小姐，没有这样的道理。您来一次就想让我关张，您这是要断我的生路。何况您把这么多姑娘弄走，我要重新开业，只能找一批新货。您自诩善心，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干净姑娘变成妓女？”

    这话一出口，姑娘们不出声了。

    担心穆迟迟改主意。

    老鸨说的很对，都是吃苦，何必让清白姑娘来。

    她们早就不干净了。

    一朝入妓院，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妓女的影子。

    那还挣扎什么。

    好多姑娘胆怯了，担心穆迟迟为了清白姑娘放弃她们，也担心离开妓院仍得不到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