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鲛人王的炮灰饲主[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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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歧途

    沈浮桥这边刚刚走出房门,便听见外面一阵窃窃私语。山里阒静,平日里唯有风动草木零落声,因此听得很清晰。

    “笨蛋,别拿这么多!被发现了怎么办?”

    很好,你们已经被发现了。

    沈浮桥放慢脚步,抬指扣上窗棂,透过微开的窗向不远处观察。

    “你才笨蛋!发现就发现了呗!我们还会怕区区一介凡人?!”

    菜畦里两双白狐耳朵微动,在葱郁的菜叶中,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两抹白。

    青翠的绿叶青茎间还挂着品种不一的番茄,大大小小,红红黄黄的,煞是好看,只是随着那两只白狐的动作消失了不少。

    旁边高高的玉米杆间,青色苞叶里饱满的玉米吐出一袭长穂,显得格外可爱。四下里新鲜的甜椒,藤上挂着的翠绿黄瓜,一行行整齐排列,秩序井然。

    “你以为这片菜畦里的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快成熟?他背后有玉兔一族撑腰,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哎哟喂!”

    那白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下,抱着头一下就蹿出了栅栏,头上秃了一小块,被另一只白狐捧腹嘲笑。

    但很快,它也笑不出来了。

    沈浮桥打开门,长发随意地绾了一下,青色长袍披在身上,明明病弱得像是随时都可能倒下去,却偏偏看起来很不好惹。

    “偷人东西,还要说主人的坏话。”沈浮桥嗓音低沉,声线是一贯的柔和,听不出什么喜怒来,“你们多少有些不讲道理了。”

    见沈浮桥气定神闲,完全没被狐狸开口说话吓住的样子,那两只白狐倒傻了,各自捧着一把番茄和鸡蛋,一坐一瘫,呆呆地望着沈浮桥。

    沈浮桥合理推测这两只狐狸智商有点问题。

    “就……就偷你了!呸……这也不叫偷!”那只秃了一块的狐狸反应过来,没有多少底气地反驳,“这山是我们大家的,你种这山里了,就是山里大家共有的!我也该有一份,如今我拿我自己的东西,这能叫偷吗?!”

    沈浮桥轻轻笑了一下,不跟他多做辩驳,只是扔下三个字:“真可怜。”

    “……”

    那两只白狐听不懂,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朝沈浮桥故作凶狠地呲了呲牙,示意他不要靠近。

    沈浮桥看了看它们手中的鸡蛋,略微惊讶了一下,侧目看了看一旁的鸡圈——鸡和鹌鹑都长大了,而且不知什么时候达成了共识,划了条三八线,两方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吃虫生蛋。

    不过沈浮桥这些天这么过来,算是被这些东西给整麻木了,如今颇有一种见怪不怪的感觉,也是很奇妙。

    “你们说……这山是大家的?”

    “对啊!不服啊?”

    “大家是指?”

    “哼!大家当然是我们尊贵的白狐族,比我稍稍差了那么一点儿的玉兔族,最恶心的老鼠族,最最恶心的蟑螂族,还有……”他眉飞色舞地还要想说下去,被另一只白狐打断了。

    “走!”

    “诶你扒拉我干嘛!”

    “他在套你话你看不出来啊?!笨蛋!”

    “噢……”

    两只白狐推推搡搡地走了,沈浮桥倚在柴门边,垂眸沉思,眉头紧锁。

    所以……这个世界的原著到底是缝合了多少元素?

    能被爷爷放在书架,果然不是凡书,沈浮桥现在就是后悔,当初没好好读一读,且不说错过的这么一本到底是不是宝藏,如今感受最深的就是……

    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迷惑。

    最近发生的很多事都让他一头雾水。

    过去二十二年没感受过的魔幻现实,这几天全齐活了。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走一步是一步罢。

    反正也没几步好走了,清不清楚又能如何?

    …

    沈浮桥情绪不佳,连带着做饭也不上心,随便做了份鸡蛋羹,用糖拌了一大碗番茄。

    菜地里还有黄瓜,甜椒,玉米和各种青菜,料想宁逾也不会吃,索性就只做了自己的。

    “可以自己坐吗?”

    宁逾这下可以也变成不可以了。

    他摇了摇头,扒着沈浮桥的肩不下来。

    沈浮桥看了看他的尾巴,好像是有些勉强……他可能忘记宁逾只是体形变小了,觉得不应该和小孩子多做计较,便退步道:“那我抱着你,你尾巴不要乱打,知道吗?”

    刚才抱宁逾的时候被他一尾巴拍得手臂生疼的沈倒霉蛋如是说。

    宁逾乖乖地点了点头,被沈浮桥转了个身放在腿上。他垂眸看了一会儿沈浮桥发红发肿的手臂,忽然抱起来吹了吹气。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沈浮桥心软了软,抬手轻拍他红色的发旋:“没怪你,先吃饭。”

    宁逾吸了吸鼻子:“嗯。”

    沈浮桥让他抱着碗用勺子吃鸡蛋羹,自己用筷子夹青菜下白粥,还没吃几口,宁逾便仰头,抬起勺子费力地凑到沈浮桥唇边。

    “哥哥吃。”

    沈浮桥愣了愣,一下子被破了防。

    他的生日是母亲的忌日,父亲也在同年因车祸去世。他那短暂的一生过得很痛,因为从一开始就背上了无法抹去的原罪。

    哪怕是躲进阴沟暗道,他仿佛都能听见来自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冷嘲热讽,或者假惺惺的同情悲悯。

    爷爷去世带走了他最后的一点支撑,十八岁以后,世界上便再也没有真心待他的人。

    所以他现在……居然有一些……惶恐?

    他几乎是无措地盯着宁逾手中的勺子,眉心深锁,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着抖。

    “宁逾……”

    “哥哥再不吃,我手都要举酸了。”宁逾软声抱怨,晃了晃勺子,“我好饿,哥哥,你不吃我也没办法吃。”

    沈浮桥颇为艰难地平复了一下呼吸,嗓音沙哑:“你自己吃。”

    “哥哥……”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沈浮桥身体后仰,是明显的抗拒讯号,他语气莫名变得很冲,带着平时大不相同的烦躁,“你吃你自己的,多余的事……不要做。”

    宁逾难得有些懵。

    自己是哪里触到了沈浮桥的禁忌吗?

    他只是想把第一口喂给他啊……什么是多余的事……他做错了吗?

    宁逾的脾气本来就不算好,为了哄沈浮桥才仗着小孩皮相装出一副软萌样,被他这么一凶当即就冷了脸,下意识想摔东西。

    是在王宫时养成的习惯。

    前世偌大鲛人族的前途系在他一人身上,事务繁杂,他往往得不到正常的休息。

    而那群老头子还隔三差五地想法子把雌性鲛人送到他的宫殿,宁逾好不容易处理完政务,回去看见床上躺一个陌生人,气都气炸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君王颜面。

    他通过血腥手段上位,但古老族系盘虬海底,不是一时能够拔除的。他暂时没办法动那群长老,也不可能把气撒在那些女孩子身上。无奈之下,摔东西也就成为常态。

    到后来真的大权在握,整个海底被控制于股掌之间,几乎无人敢冒犯他时,这个习惯才稍稍好了些。

    但他还是厌恶被人忤逆。

    厌恶一切不被控制的走向。

    “生气了?”

    沈浮桥把宁逾抱起来,扶着他坐在另一张木椅上。

    宁逾脸更冷了,语气难以控制地透露些委屈:“没有。”

    “那就好。”

    “……”

    宁逾指甲都刺出来了。

    “你看你,自己坐不也挺好的吗?”沈浮桥放了手,拍了拍宁逾的肩,“多吃点。”

    “你就是想让我早点走!”

    宁逾将勺子放进碗里,砰地一声砸在桌上,蛋羹一点没洒出来,看着任性蛮横,其实是装腔作势。

    沈浮桥不吃这一套。

    他心里也烦躁,宁逾爱发小孩子脾气与他无关,他没有义务去管。

    “那你可以选择不吃,挨饿的又不是我。”沈浮桥语气冷淡,“距离午餐还有近三个时辰,之后你再想吃,我也不会给你准备了。”

    宁逾抿紧唇线,后槽牙狠狠磨了磨,指甲刺出来刮过桌面,发出尖锐的摩擦音。

    “哥哥净会欺负我。”

    沈浮桥:“我对你还不够仁至义尽么,哪里欺负你了?”

    宁逾偏开头,暗红的辫子滑到肩侧,双手撑在椅子上,垂着尾巴不说话。

    沈浮桥没觉得自己话说重了。

    他们的关系确实没必要更进一步。

    他大限将至,多一个会伤心的人是罪过。

    他这辈子的罪过还少吗?

    再这样下去,地狱十八层都不够他下的。

    “宁逾。”

    沈浮桥难得有这样严肃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生闷气的鱼团子,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

    “别靠近我了,会拖垮气运的。”

    你是主角啊。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丧失了攻击性,安居山野,甘心做一条家养的鱼——如果是因为我,我很难过。”沈浮桥缓声道,“你的命运不该是这样的,你属于大海,你不能忘了自由和来处。”

    “而且我也养不起你,你知道吗?也许就在明天,后天,某个普通的日子,你照例等着我给你送来食物,但是我永远也来不了了。”

    “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宁逾:这题很难吗?我殉情。

    沈浮桥:气绝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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