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鲛人王的炮灰饲主[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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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殊途

    沈浮桥忽然有种失重感。

    和从前被孤立、被遗弃的感觉不同,不单单是一种忧郁和伤痛,更强烈的是一种想伸手去抓的**。

    那种愚蠢的、自私的、只会给别人带去苦难的**。

    犯过那么多错,沈浮桥以为自己早就学聪明了。

    ……原来还没有吗?

    可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沈浮桥的薄唇都抿得发白,将衣服放在地板上,扣住宁逾的胳膊便将他提了起来,意外的是宁逾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湖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沈浮桥一口气哽在喉咙半上不下,他竭力遏制住手中的力道,但宁逾的胳膊还是被他捏红了一圈:“我叫你,为什么没反应?”

    宁逾偏开头,白皙漂亮的下颔展露无遗,尖锐儋耳流转着晶莹的光泽:“我不想应就不应,你管我?”

    “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我没闹别扭!”

    “……”

    沈浮桥跟他聊不下去,索性先把人固定住,拿起地上的窄袖内衫给他套上。

    宁逾生气归生气,穿衣服时倒是很配合,手臂抬着抬着就想往沈浮桥肩上放,被沈浮桥不由分说地推开了。

    “……别乱动。”沈浮桥垂眸,沉默了一瞬,沉声问道,“家里没有多余的亵裤,先穿我的行不行?”

    “哼。”

    沈浮桥听他冷哼,乱糟糟的心情莫名变好了些。

    “那你等我一下。”沈浮桥想放手,却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太过久远的童话故事,颇为多余地问了一句,“你……腿疼吗?”

    宁逾儋耳微动了动,蓝眸中闪过暗光,随后薄唇微启,轻声吐出一个字:“疼。”

    原来真的会疼。

    沈浮桥说不清楚那一瞬间的心脏是什么感觉,好像有种细密的酸涩,而源头竟然在宁逾身上。

    不可思议……荒唐至极。

    “你是在心疼我吗?”

    沈浮桥怔了怔。

    ……怎么可能?

    “我就知道——你才不会心疼我。我就是个累赘,你巴不得我长出双腿自己走到海边然后变出尾巴游得远远的,你才不会心疼我!”宁逾说得有些急,一不小心岔了气眼尾,都被呛红了。

    他咳得难受,再扑上来时沈浮桥没有再推开。

    “哥哥……我腿疼,我变不回来了。”宁逾缓了一大口气,才憋出哭腔道, “你还要我吗?”

    其实宁逾并不纤弱,他前世也是靠绝对力量取胜的,但是现在扑在沈浮桥怀里,颇有一种娇小的错觉。

    沈浮桥本就身形高大,只是因为近来消瘦了很大一圈,看起来病弱而已。

    他的外形和智商条件从小在周围的圈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但也正因如此,被街坊邻居说成是吸了全家人的血,抢走了家人气运的天煞孤星。

    这些话听多了,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他甚至没敢问过爷爷,自己害死了他的儿子和儿媳,他恨不恨他。

    …

    “宁逾,你靠我太近了。”沈浮桥的声音伤感得像是在叹息,“别问这种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况且你迟早会变回来的,别太担心。”

    鲛人王的尾巴怎么可能变不回来?

    宁逾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会这么纡尊降贵地缠着他吗?

    沈浮桥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这些多余的念头,扣住宁逾的腰便把他从怀里扯了出来,好好安置在桶沿。

    “别摔了,我知道你没那么蠢。”

    “……”宁逾恨恨地瞪着他。

    眼睛真漂亮。

    沈浮桥极轻地怔愣了一瞬,把这归结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若无其事地出了盥洗室,从衣橱里拿来了亵裤,好在这种私密贴身物件,楚怜并没有动。

    “宁逾,你能自己穿衣服吗?”

    “……我不会。”

    他之前生活在海里,的确没有穿衣服的经验,这一点沈浮桥倒是没多怀疑,点了点头就蹲身而下给他亲自穿。

    宁逾臭着脸配合地抬腿,脚踝处的鳞纹亮得有些晃眼,至于再高处的,沈浮桥没有去看。宁逾顺着沈浮桥的力道站起来,将大部分重量压在他身上。

    他得装出一副腿没法受力的样子,不然沈浮桥这个混蛋一定会赶他走。但是又不能太过,不然沈浮桥病弱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住。

    好不容易提了上去,在宁逾细窄的腰上却大了一圈,根本穿不住。沈浮桥没有办法,只能拿针线过来潦草地缝一下。

    “我针线功夫不好,你且担待些,午后我去趟镇上给你买新的。”

    一听他要去镇上,宁逾更不高兴了。他摸了摸腰侧缝补过的痕迹,耳廓微红,冷声道:“挺好的,不用买新的。”

    “好在哪里?”沈浮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总不能一直穿我的,万一我有什么病,岂不是会传染给你?况且你穿一条,我就少一条,我的亵裤还不足以供给两个人穿。”

    宁逾好不容易懂事一回,还被他劈头盖脸地反驳了一通,顿时更郁闷了,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又被沈浮桥顺了毛。

    沈浮桥将他放在桶沿上,倾身上来为他系上云扣,从襟口到腰侧,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眼下晃动,动作细致温柔,像是在对待某件稀世的珍宝。

    宁逾默了一会儿,生生咽下了那口气,眼神也软了下去,不再和沈浮桥针锋相对。

    还没等他开口说点什么,沈浮桥又毫无预兆地把他拦腰捞上来,把绛袍给他手把手穿上,最后拿起衣带,环了两圈才束好。

    直到他收回目光,注意到宁逾抬眸看过来的眼神,有点黏,蓝色波光微动,他才反应过来要坏。

    这宁逾不会是又被他感动了吧?

    只是穿个衣服而已,至于吗?

    “这次就算了,你肯定没看。下次我给你穿衣服的时候你得认真,我尽力把你教会,以后就自己穿。”

    宁逾的目光一下又冷了下去,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他是什么负心汉。

    “别瞪我了,小祖宗。”沈浮桥再次败下阵来,“我不能服侍你一辈子吧,总要学会自力更生的,不然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又要缠着其他人要衣服穿?像什么话。”

    宁逾这次飞快地抓住了关键:“为什么我缠着别人要衣服穿不像话?哥哥,你在吃醋吗?”

    “哈?”沈浮桥简直快被他逗笑了,“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缠着你穿衣服就可以,缠着别人就不行,这还不是吃醋吗?”

    “……”沈浮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宁逾,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几岁啊?”

    书中没写,但沈浮桥如今越看宁逾,越觉得他天真得过分,什么都不懂似的,像条幼鱼,谁对他好就黏着谁,有奶便是娘。

    宁逾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气得一下子踮脚咬在了他的肩上,他没用利齿,就是单纯忿忿地泄一肚子火,隔着衣服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趴在沈浮桥肩头闷闷道:“说出来吓死你——我今年三百六十七岁,早就是成年鲛人了!”

    “……”

    好罢。

    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他们性别撞了,人妖殊途吗?

    沈浮桥用手抵开了宁逾的头,尖锐的儋耳硌着他的手,他却感受不到疼。

    鲛人……寿命一定很长,在海底活多少年都不算奇怪吧。

    “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往我身上靠。”沈浮桥垂眸看着宁逾,认真告诫,“我不喜欢。”

    宁逾抿了抿唇,轻轻哼了一声,漂亮的蓝眼睛看起来有些受伤。

    “你腿疼的话,就先去床上休息。我可以抱你去,但是你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别乱动,别撒娇。”

    “凭什么?”

    “凭你如今在我手里任我处置。”沈浮桥撤了一步,松了松扣在他腰上的手,宁逾极其配合地蹙了蹙眉,双腿有些发颤。

    沈浮桥又把他捞回来,无奈地叹了声:“懂了吗?”

    “……哼。”

    “少在那里哼哼唧唧的,我不喜欢。”

    “你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怎么不干脆把我扔出去喂野兽?!你抱着我做什么?沈浮桥,你这个混蛋!”

    宁逾到底还是没控制住脾气,表情凶残得很,双手却紧紧抓着沈浮桥的外袍。

    “你要是想的话,也不是不行。”沈浮桥吃软不吃硬,“我抱你,是因为你残障,并不为别的。你要是再骂我,就自己爬到床上去。”

    宁逾算是懂了。

    沈浮桥这个男人,最初看起来语气温和面色温柔,轻声细语的,脾气好得不得了,但其实心是黑的,嘴巴也毒,一不顺着他就处处找茬。

    不是好人。

    宁逾盯着沈浮桥扑了扑鸦色长睫,唇角浮现起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也不和沈浮桥一般见识了,索性闭了嘴,任凭他将自己……扛起来?

    “沈浮桥!”

    “又怎么了?”

    宁逾摸透了他的性格,脱口的怒骂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轻的啜泣。

    “你太瘦了,硌着我肚子疼。”

    “别不讲道理……是你太娇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逾:笑死,哥哥真好骗。

    沈浮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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