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梁玉这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霎时间方溪溪额头上便浮现出一层朦胧胧的细汗来。
“那个什么......”方溪溪咽了咽口水，真心实意道：“我们真就是碰巧，并没有约会, 完全就是我出了猪圈才碰见虞斐砚, 自然而然也就说了几句话。”
这话是真的, 对她来说是偶遇，完全是虞斐砚处心积虑找机会。
反正方溪溪是一点不心虚。
看着她这幅模样，梁玉是将信将疑，就算这话是真的，但是刚刚方溪溪的心虚紧张却并非是假的。
反正这俩人肯定是有点秘密在的。
“总不能是他真的那么好心吧？”梁玉挑眉，冷笑一声, “反正我才不相信，真要有这么好心的，知青点怎么还有那么多知青？谁家里没点关系。”
方溪溪一脸委屈：“那我也不知道。”
梁玉眼睛一动，倏然想起赵红霞神神叨叨的话, 微微蹙眉。
虞斐砚究竟是好心好意还是别有居心？
她的目光在方溪溪面上扫了一下，抿了抿唇, 难不成是想拱这棵又白又嫩的小白菜？
也不是没有可能哈！
溪溪怎么说也是个肤白似雪、乌发红唇的大美人儿，又娇又俏，单从每次出门那些个男同志们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自从方溪溪去了猪圈工作以后，每每回来身上都会有一些猪味儿, 身为姐妹她自然是不嫌弃，可是那些个男同志竟也是半点异色也没有, 高高兴兴就迎上来了。
而且她这位姐妹格外有亲和感，起码村里的大爷大娘婶子叔叔都挺喜欢溪溪的，就是那小孩子碰见了也是一口一个姐姐。
这也导致了方溪溪下了工就赶忙往回赶，只想着早点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 不说别人在不在意，反正她自己是挺在意的。
“呀！”
方溪溪惊呼一声，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懊恼，她死死咬着下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方溪溪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和虞斐砚接吻的时候，还是浑身的猪味儿。
真是难为虞斐砚了！
梁玉好奇问：“怎么了？”
方溪溪摇摇头，只一脸的一言难尽。
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呼了口气，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回来以后她和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就很自然地去洗了澡换上睡衣，然后和梁玉探讨起她们的大事。
全然没想起来，刚刚他们、他们在小树林里抱也抱了亲也亲了，那虞斐砚身上多多少少也会有点猪味儿。
这也就罢了，他们还是前后脚进的门，会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啊？
方溪溪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殊不知她最该担心自己，因为梁玉看着她无意识的东西却是缓缓眯了眯眼睛。
定是有人亲了溪溪，若不然她怎么会这个反应？
“怎么着，虞斐砚不会是亲你了吧？”梁玉眼神闪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不会还是你主动的吧！”
方溪溪脱口而出：“才不是，明明是他勾引我！”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梁玉的眼神愈发危险。
“溪溪！”梁玉板着一张脸，似乎有些愤慨和无语，“咱们才来多久，你就跟......就跟人那什么了。”
方溪溪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其实也一个多月了吧......”
“你还知道才一个多月！”梁玉深呼一口气，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知道他是哪里人么？你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么？你了解他的家境和朋友圈么？你知道他的生辰和习惯么？你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么？你......你太草率了！”
方溪溪被问的哑口无言，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虞斐砚她是两眼一抹黑。
除了知道他也是下乡知青，下乡两三年，现在在大队工作，马上要去公社里工作，遇事沉着冷静又可靠，旁的几乎一无所知。
她有些落寞地垂了垂眼眸，喃喃自语着：“我确实没有注意这些。”
她只自顾自考察虞斐砚，却并没有去主动关心过虞斐砚，只觉得自己工作忙还很累。
“我、我好像不是太了解，也没有主动去了解他关心他。”
一时间，愧疚感充斥了方溪溪整个内心。
看着她反省的模样，梁玉一脸复杂。
“你......”
梁玉努力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方溪溪眨了眨眼睛：“啊？”
梁玉：......
“你......我不是让你反省你没有了解他，而且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任何了解都是日积月累，而你们太快了。”
梁玉认真道。
方溪溪咬了咬唇：“我知道太快了，所以我还没答应他。”
梁玉惊愕：“没答应，你们怎么会接/吻！还说他勾引你？难不成你......”
方溪溪俏脸一红：“不是，是他问我了。然后、然后迷迷糊糊我就同意了。”
不等梁玉说什么，她就急急解释：“后来我也后悔了，不该答应的，我们、我们毕竟是无名无分的。反正我心里也有数的，梁玉，别生气了，我肯定得再考察一段时间才行。”
梁玉无奈：“不是一段时间，起码得再来三五个月才行！溪溪啊，你这才多大，本来你就上学早，总不能真的和虞斐砚好吧。他这个人...虽然还不错，但是万一你遇到更好的人了呢？万一以后你家里给你托好关系了，你能回城了，那你们怎么办？万一恢复高考了，你们不一个城市，你是跟他去一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城市还是回你家呢？这些都是问题啊！”
梁玉想得很全面，从下乡第一天起她就决定无论如何，好好在乡下过活站稳脚跟，绝对不能随便谈对象结婚。
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女孩子就像花儿一样，花期短暂，得擦亮眼睛好好挑选才是。
在此期间，更要努力丰富自己才是，总是等待别人的帮助是没用的，只有自身强大自身优秀才能吸引更多优秀的人。
方溪溪蓦然抱住了她，在她脖颈间轻轻蹭了蹭，撒娇道：“梁玉，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明白的。我心里确实是有虞斐砚的，只是......我也怕这只是一时的欢喜和一时的冲动，所以我还在考察他。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吧。”
梁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些发愁：“你啊你啊，嘴上说着有数，可这才多久，你们就......反正你记住，以后不许亲亲抱抱，更加不许、不许更进一步，知不知道？”
身为一个女孩子，梁玉不好意思讲那么私密的话，但是方溪溪肯定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方溪溪支支吾吾地“恩”了一声，娇声娇气道：“那是肯定的，今天我就是一时不慎，才被虞斐砚给勾引了，要不然......我才不会同意呢！”
梁玉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你呀，不许光嘴上说，睡觉！”
吹灭煤油灯后，两个女孩子相依而眠。
夜色正浓，方溪溪是睡得喷香，却不知隔壁屋里的虞斐砚却是整夜未眠。
脑子里心里都是夜里那个甜甜的吻和方溪溪羞涩依偎在他胸前的模样。
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修成正果了吧！
虞斐砚暗自勾了勾唇。
其实他回来以后，还真有人问起他那一身猪味儿，他自己没觉得别人却是闻得清楚，为了不暴露他只得说去了一趟猪圈。
其他知青并没有多想，只道：“难为你如此用心啊！赶紧过年吧，想吃肉了！”
“就是就是！虞哥，那猪长得咋样了？”
虞斐砚正色道：“小猪崽们都长大了好几圈，肉嘟嘟的，估摸着到过年得挺肥了。”
大家顿时就高兴了，说起话来是眉飞色舞的。
还有人提议，到时候就吃个火锅，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饭，多好！
这个畅想很好，但是大家人太多，还是不现实。
“算了算了，咱们过年啊多吃点肉菜和饺子也行啊！”
“好久没吃白面馒头了。”
几个男知青兴致勃勃讨论着年夜饭要怎么吃，虞斐砚心中松了口气，于是便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他是自己一间房的，房间不大，但好歹有个独立的空间。
他这边辗转反侧，畅想着未来，却不知隔壁的梁玉已经给他的小姑娘做好了思想工作。
第二天，天色一亮，虞斐砚就醒了。
他大概收拾了一下子，就出去做饭了，根据他对方溪溪的了解，她一定不喜欢赵红霞做的饭，所以他经常早起熬粥，给方溪溪也盛一碗给她送到猪圈或者直接递给她。
因为方溪溪也起得早，他们俩除了虞斐砚悄悄去猪圈或者在人群里瞅见她，基本上每天也就这个时候能单独见她一面。
然而，今天却是有意外惊喜的。
梁玉也起得很早，她打着哈欠也跟着方溪溪走了出来。
于是虞斐砚满心欢喜地扭头，就发现满脸尴尬的方溪溪和睡眼朦胧的梁玉，刚刚弯起的唇角马上又落了下来。
这也就算了，一下工梁玉就跑到猪圈接方溪溪去了，甚至有时候还提早收工去接方溪溪。
如此反复了几天，虞斐砚算是明白了，梁玉这是在针对他。
可是虞斐砚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家堂哥以前说的话，如果可以千万不要和喜欢的女孩子的好朋友接触。
因为她喜欢你，你们会分手，她要是不喜欢，你们更会分手。
虞斐砚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但是他真是想不通，梁玉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大恶感，明明他也没做什么。
这个情绪直到有一天，方溪溪请假了，他却不知道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虞斐砚眸色沉沉，里面酝酿着风暴，语气中压抑着丝丝说不出的愤怒：“方溪溪请假了？”
大队长看他这幅模样，连忙道：“小虞啊，你别这样。人家方知青都来了一两个月了，而且农忙也过去了，请一天假也没啥。你看看你，干嘛对一个小姑娘这么苛刻啊。”
虞斐砚明白他是误会了，只是他心情实在是不好，只淡淡解释了一句：“大队长，你误会了，我没有讨厌方......方溪溪。”
大队长不相信，计分员也不相信，于是这番话到底还是传了出去，知青们一脸唏嘘。
“你看看，人家方知青这么好一个女孩子，虞哥咋就那么讨厌她呢？不就是请个假么，谁还没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时候啊。”
“就是啊。之前我就听说虞哥不喜欢太漂亮的女孩子，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啊。”
“可不是，虞哥向来是严谨得很。听说上次因为一点小事，虞斐砚私底下把人家方知青骂的狗血淋头，好像就是因为谁偷偷给方知青献殷勤了。”
“这事儿确实是真的，我是听大队长给计分员吐槽时偷摸听见的。嗐，人家方知青人挺好的，从来不作妖，也不像隔壁那些个漂亮女知青吊着好几个人给她干活。要我说，虞哥还是误会人家了。”
“咱们能咋办啊？嗐！”
......
众说纷纭，说啥的都有，反正这事儿在知青点里穿的沸沸扬扬的。
等方溪溪和梁玉一脸春风得意地回来后，这事儿都被大家石锤了，一个个看方溪溪的眼神都是带着怜惜的，叫方溪溪很是懵圈。
这些人，这是干嘛？
梁玉也不清楚，反正她是被这种眼神弄得毛毛的，她都这样了，更何况是当事人了。
方溪溪拉着梁玉就回了房间，关上门后，她缓缓松了口气。
“他们干嘛这么看着我，真是......”方溪溪瘪了瘪嘴巴，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梁玉也很迷茫：“就是啊，咱们不就是请了一天假，干嘛一个个的这么看着你。这里面肯定有事！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
“难道是我们的法子被人知道了？”方溪溪猜测。
梁玉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们要是知道了，只会急里忙慌想办法，哪里会这样看我们，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而且跟你有关。”
俩人面面相觑，就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儿。
“不管了，洗洗澡睡了，一身汗。”
方溪溪摇摇头道。
梁玉赞同，俩人拿着衣服就去了洗澡间。
反正是女孩子，一起洗还快一点。
主要是今天她们俩还真是累的不轻，先是坐着高九叔的牛车去了公社，又急里忙慌去给亲戚打电话。
说真的，幸亏来之前有电话本，要不然打电话都不知道去哪里。
“谁呀？”
一听到方大姑的声音，当时方溪溪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