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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通天(六)

    这…这话怎么听着让人浮想联翩, 他是什么意思?这算是表白吗?不会吧, 明明之前误服药都不愿和她圈圈叉叉的男人,不可能一转眼的功夫就对她诉说衷肠。

    “你…你看上我了?”

    “你想多了,只有我这个老鬼才能压住你这个小鬼,我替天行道而已。”

    “切, 你说得好听,什么老鬼压小鬼,你哪里能压得住我。到时候谁压谁还不一定呢,你没听到老前辈说, 我们红女别的不厉害, 在压床方面那可是佼佼者。”

    都是千年的狐狸, 还怕说什么聊斋,更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真性情。她说得随意, 就像在说谁比谁吃饭吃得多一样寻常。

    他低低蹙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长大的姑娘不仅喜欢认干爹,说话还如此大胆。“你们那的姑娘说话都这样吗?”

    “当然。”她杏眼含笑, “我还算是比较保守的,有些更大胆的姑娘碰到你这样的极品的男人,恐怕第一句话就是邀你共度良宵。怎么样,怕了吧?”

    他震惊,世间还有那样的地方?

    她笑靥如花, 吓死这个老鬼。话说他都老鬼了,年纪肯定不小。不知他以前有没有成过亲,有没有孩子。一想到这里, 她顿时有些不好。

    “你…以前有妻儿吗?”

    “没有。”

    没有妻儿的老鬼,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会是把持朝政的宦官吧。这个念头一起,就越想越有可能。不近女色,在那样的时候都能忍得住的男人,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一个呼风唤雨权势滔天的大太监。

    别人的**不能太过窥探,凡事点到为止,知道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事关男人的尊严,这个话题应该打住。

    “哦,那还真是可惜。”她预感他是自己重生而不是借尸还魂,所以他才会对柳夫子和周北那样的态度。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样的变故,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以他这个长相,做太监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他不知她脑海中的琢磨的事情,压根不知道此时自己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可怜的老太监。长相妖艳捏着嗓子扬着拂尘趾高气昂的那一种。

    “可惜吗?”

    “嗯,当然可惜。”她点头,扼腕不已。要是她穿来的时候晚几年,是不是就能看到他像东厂都督一样的形象,想想竟然有些期待。也不知道过几年,她还能不能看得到。

    他眸微闪,心中莫名有些欢喜,她竟然觉得可惜?“你呢?有过婚配吗?”

    她摇头,“没有。”

    夜风吹过,卷起她额前的发丝。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她在叹息什么?在那个异世,难道还有她牵挂的人?

    经此一番交谈,两人的关系悄然发生转变。如果说以前是被硬凑在一起临时搭伙的搭档,那么现在就是拥有彼此秘密的朋友,且都是彼此的唯一。

    “老鬼…”

    “仲哥哥都不叫了?”

    她暗自吐舌,都互爆马甲了,还叫仲哥哥不别扭吗?既然他听着不别扭,她倒是没什么所谓。于是乖巧地改称呼,甜甜叫一声仲哥哥,再意有所指地看着之前应王离开的方向。

    “你不觉得那个老前辈有点神?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无所不能?”

    那种神无关权力,并非所有的权力都是通天眼,能看尽世间隐藏的一切,甚至能看清一个人的来历。

    他望过去,道:“这位应王不是寻常人,传闻他是应天而生,专为护佑嬴国而问世的擎天神柱,关于他的事情民间传得神乎其神。不过无论他是什么人,他对你我都无恶意。”

    她下意识点头,老前辈确实不是普通人。既然他对他们没有恶意,她又何必非要弄个清楚明白。老前辈有句话她还是很赞同的,好奇心害死猫。

    “这倒也是。”

    说曹操,曹操到。

    不远处银白的头发一闪,就看到应王背手望天像闲庭散一样走过来。看到他们还装出吃惊的样子,一手抚着胡须。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黑灯瞎火的月残阴缺,有什么好看的。你说说你们小年轻,怎么和我小老儿一样睡不着觉。”

    颜欢欢也不戳穿他,他分明是不放心他们,或者是还想来看戏,所以特意回来的。“老前辈,您刚才不是累着了吗?怎么还睡不着?”

    “哎呀别提了,我掐指一算自己九十一岁头上有个大坎,怎么想怎么睡不着。”

    古代医疗条件有限,活到八十都是高寿。一般人最多不过七十,大多数人五六十岁就去世了。九十一那绝对是少见的老寿星,这老前辈在炫长寿呢。

    她笑嘻嘻,“哟,您老是不是又要让我猜啊?九十一岁有个大坎,我猜您是不是坟被人刨了,陪葬的金银玉器都被盗墓的浩劫一空?”

    应王气得翻白眼,哼哼出声,“好你个欢丫头,你这是咒我呢?”

    她抿着嘴笑,“老前辈,我方才是和您开玩笑的,我知道您不会真的生我的气。您多大度开明哪,怎么会和我一个晚辈计较。再说了,我也不是咒您,我就是告诉您。甭管生前多高的地位,死后多么风光大葬,有多少陪葬品。若干年后都得让人把坟给刨了,把尸骸挖出来,然后起高楼修大道,谁还管你生前是什么大人物。”

    应王的眼神微变,抚摸胡须的手略略发抖,“这些话…我许多年前人说过。想不到多年后,我竟然还能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再听一次。你说得对,可惜世人看不明白。你看看历朝历代,那些皇陵丰碑,耗费多少民脂民膏,劳民伤财啊!我定要和皇帝好好说说,别费那么大劲去修什么皇陵。不过你咒不到我,小老儿我现在九十二,那个坎啊已经过去了。”

    “您今年都九十二了?”她惊呼。

    应王得意,“…嘿嘿,看不出来吧,傻了吧?刚才子时已过,正好我九十一的生辰过去,眼下我九十二岁了。”

    “还真看不出来,您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您不到六十呢。没想到您这都九十二了,您真是老当益壮松鹤延年哪。我可得好好和您请教请教,您有什么长寿的秘诀,好叫我也和你学学如何青山不老绿水常流的。”

    一番马屁拍得应王心花怒放,早已忘她刚才的调侃。

    仲庭若有所思。前世里他之所以没有见过应王,是因为应王在这一年已经去世。也就是说前世的应王,并没有度过这个大坎。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应王这一世逃过一劫,他不由得看一眼身边的小姑娘。难道是因为她?难怪应王对她另眼相看。

    应王显然很是开心,红光满面道:“你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对了,明日你要进宫一趟,我就不去了。”

    “您为什么不去?”颜欢欢问。

    他拼命摆手,“我最烦宫里那些个破规矩,你一个人去吧,他们不敢为难你。你可是大长公主,皇室之中除了我,就数你辈份最大。你要是不耐和那些晚辈打交道,早点出宫便是。”

    说得这么轻巧,操作起来肯定没那么轻松。她是被封大长公主不错,但封她的那个人是皇帝,她难道还真能脸大到以皇帝的长辈自居不成?

    她以为应王说得那么随意,想来就是一个和皇室成员认识的见面会。谁知道不仅仅是和皇室成员见面,还有那些文武大臣和朝廷命妇们。阵势浩大,排场十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的登基大典。

    嬴帝她是见过的,三位皇子她也见过。皇后柳氏,是镇国公夫人的嫡姐,长相上和镇国公夫人差不多。柳皇后很热络,言语间很是尊敬,她知道是因为应王之故。

    先是她和皇室相见,然后是百官和命妇们拜见她,镇国公夫人和开山王妃就站在命妇之首,镇国公和开山王也站在百官之首。她听着她们高呼千岁,恍然回到爸爸带她到屋顶的那个时刻。仿佛有那么一个人要将江山捧在她的面前,一如爸爸那般。前世和今生明明完全不一样,她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联系。

    恍惚中,只见百官之中有一人出列。那人身着深绿的官服,看样子是个文官。她听到他自称为御史宋子宁,然后听到他质疑她的身世,向嬴帝进言以她的出身不可封公主,更不可记入皇室玉牒,恐有沾污皇室尊严之嫌。

    满朝文武朝廷命妇以及皇后妃嫔们一片哗然,齐齐看向她。

    她虽惊诧,心却不慌。该来的东西迟早会来,她先是王府的假郡主,后又是空镜门的红女。再来一个惊世骇俗见不得光身世,她也不会惊讶。

    宋御史的折子被呈到嬴帝的面前,嬴帝看完凝眉深思,“宋爱卿所言可有证据,那妇人现在何处?”

    众人心思各异,再看颜欢欢时带着些许同情。眼看着大礼将成,突然来这一出,也不知那大长公主的名份还保不保得住。再一看她神色淡然,愈发觉得不愧是应王认的女儿,这份处惊不变的从容常人难及。

    嬴帝话音一落,一个妇人被带上前来。

    那妇人发髻微堕,额前留着两绺发丝,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打扮。众人猜到此妇人的出身,越发同情颜欢欢。

    只听得有人问那妇人姓甚名谁,与她是何关系。

    然后那妇人道:“奴春氏,原是一度春里的花娘,花名露珠。二十年前赎身出楼,现独自一人居住在东阳城。十八年前生下一女,出生三日便被人偷走。这些年来,奴一直寻找女儿。前些日子听闻王府有真假郡主一事,奴星夜赶来夜歌。几番偷偷确认,才知颜姑娘正是奴那被人偷走的可怜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