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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剪影(七)

    应王很是嫌弃, 别看他自己不修边幅不讲究, 什么草窝子坟头子都能倒头就睡,但不妨碍他不上别人邋遢。何况这些人身上的味儿,实在是大。

    他捂着鼻子,“金子, 你这是多久没有洗过澡换过衣服,你闻闻你这一身的味儿,可把我熏死了。还有别叫我师叔,我不是你师叔。”

    楚天行只有两个亲传徒弟, 一个是楚长开, 一个就是楚长闭。余下的金木水火土五位长老都没有被收为徒弟, 也没有赐楚姓。

    楚长开楚长闭和五位长老都是幼年时被带上重阳山的孤儿,在七人之中楚天行挑中两位收为弟子, 余下的五位也都是用心教导大的,都是重阳山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金长老、水长老、火长老是生门长老,金老老和楚长开常年留在重阳山, 水长老和火长老则在山外料理门中生意。木长老和土长老是死门长老,土长老在山外。木长老跟着楚长闭整年都在山里搞研究。

    金长老眼神微变,有些可怜巴巴,“应先生,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天就躲在洞里面, 不敢露面也不敢出去,哪里还敢洗澡换衣服。好在洞里备了一些干粮和净水,要不然我们就见不到您老人家了…”

    楚长开看着那些人, 痛心疾首,“金长老,你快说,山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进了洞中,洞中宽敞通风,倒还舒适。不过挤进这么多的人,那味儿什么就太大了,颜欢欢被熏得受不住,站在洞口处。

    金长老说几句,其他人再补充一些,总算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一个王朝也好,一个山门也好,但凡是生变,总不外乎一件事情:那就是夺权。生门死门分掌重阳山两大组成部分,可以说紧密相连,却也可以说是相互独立。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都是自然规律。

    生门这些年来掌管的都是门中生意,来钱快油水多。而死门专攻研究,那些东西费时费力,并不是来钱快的项目。日积月累,死门那边渐生不满。不满堆积得多了,肯定要闹上一闹。

    刚巧楚长开离开重阳山,如此大好时机,正是闹的好时候。按金长老他们的说法,死门是想趁楚长开不在山里,直接把生门的人排除在外,由死门一手遮天。

    “这前山后山,进出路的都有人把守着,木长老是翻脸不认人哪。要不是我一早得了消息带人躲起来,恐怕…”

    “闭门主呢?他有出面吗?”楚长开急问,比起任何的问题,他最关心的是亲如兄弟的楚长闭有没有参与此事。

    金长老摇头,“我们倒是没有看到闭门主,不过木长老是闭门中的亲信。他口口声声说是奉自家门主之命,我想要是没有闭门主的吩咐,他也不敢这么做。我是万万没有想到,门主你前脚才出门,他们后脚就会来这一出。要是早知道…”

    “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事不怪你。”

    楚长开脸色颓败,这事如果没有长闭的吩咐,木长老是肯定不敢动手的。难道这么多年来,长闭对他的不满已经这么多了吗?

    他还以为,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到死都不相忘的那种。师父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信的只有长闭。

    难道师父也错了吗?

    应王抚着胡须,眉头皱得老高,递给仲庭一个眼色。仲庭会意,悄悄退到出洞口看了颜欢欢一眼,然后消失在岩石缝隙中。

    洞内的那些人还在说着死门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封山夺权清除异己。要不是这个地方还算隐蔽,他们又不出去,恐怕早就被捉住了。

    “他们怕山外的弟子突然回来,连海边的的船只都全部清理了。幸好我警醒,在最开始发现不对时就派人给门主送信。要不然…”

    “对了,门主。我无意还听说了一件事情。经阳县的那个空镜门,当年圣主还在时我们对她们多有拂照。后来她们行事越来越不讲究,我们才渐渐与她们疏远。没想到这些年来,死门一直与她们有联系。我原就纳闷凭那些人,怎么会研出一个比一个阴辣的毒出来,原来是死门在帮他们。”

    这点倒是与应王他们猜得差不离,许如娘之所以那般行事张狂,背后确实有重阳山的支持。要不然,她也不敢灭张家和徐家满门。如今一回想,怕是她以为重阳山已尽归死门掌控,所以才大胆到那般地步。

    蛛丝马迹都合情合理,死门可能真的反了。

    应王的脸色凝重起来,沉默不语。

    楚长开眼神沉痛,也不说话。

    颜欢欢不喜洞里的气息站在门口处,那位楚轻轻和柳夫子周北师生就站在她的对面。周北倒是不怎么避人,与楚轻轻在一起。

    她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和那个人。这种感觉着实有些讽刺,物是人非相貌依旧,不知道老天爷到底跟她开的是什么玩笑。

    楚轻轻在重阳山一直被娇养着,对于山门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门中人尊敬她,养成她目下无尘曲高和寡的性子。

    对于山门的异变,她似乎没有半点担忧。因为她知道,无论是生门掌权还是死门掌权,她的地位都不会变。

    半个时辰后,仲庭回来了。

    事情确实如金长老所说,前山后山都被封,守门的都是死门的人。山中戒备森严,那些人四处搜寻,应该是在找金长老他们。

    得到这样的消息,楚长开彻底崩溃。

    “长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是喜欢掌权,我让给你就是…”

    “门主,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闭门主会来这一出啊。他平日里天天钻小屋子里搞研究,一副毫不在意权力的样子。别说是你,我们都没有想到。”

    “是啊,门主,大家都想不到闭门主会是这样的人。”

    周北静静听着他们的话,突然出声,“各位,可否听我一言?”

    他不出声别人还不注意,他一出声金长老他们就齐齐看过来,“这位是?”

    应王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楚长开给大家介绍了柳夫子和周北师徒。一听是嬴国大皇子派来的,金长老他们倒还算客气。

    “这位公子,既然你人都来了,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

    周北行礼,举止很是得体,“方才我听诸位言,都说看不出闭门主是贪权之人。试问有哪个人会把自己的野心写在脸上?他必是谋划已久蛰伏待发,一旦捉住时机当即发难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为今之计,你们一定要趁事情还未定局赶紧反击。否则等他们掌控住山门,一切为时已晚。”

    “不,这山门不属于我们生门的,是我们和死门共同的。这些年来都是我们生门张罗大小事务,或许也是该让死门掌掌权了。长闭他要权,我就给他,不能因为这点事情伤了我们兄弟情分。”

    楚长开的话,实在是没有斗志。

    金长老捶胸顿足,“门主,难道我们就这么窝囊吗?”

    “这不是窝囊,我只是不想伤和气。”楚长开道。

    周北道:“楚门主的话恕小生不敢苟同,这看似小事,不过是权力左向右向的问题。但实际上性质恶劣影响深远,若楚门主此次让步,万一哪天生门想一家独大直接掌控山门逼你离开,你将如何?”

    “长开伯伯,周公子所言极是。长闭伯伯这次真的是做得太过分了。”楚轻轻出声相帮。

    楚长开还是不同意,“我说过,不能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和气。这是我和长闭的事情,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就算我们生门不掌权,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什么不同。”

    “门主啊,我是你以为的,闭门主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夺权只是他的第一步,谁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金长老痛心疾首,恨不得冲出去和人拼命。“我看他就是不满我们生门,不满门主你啊。你把他当亲兄弟,他有把你当亲兄弟吗?”

    “没错,金长老说的确实在那个可能,楚门主你要三思。”这是周北的话。

    应王抚着胡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听到楚长开还是执意要让权,眼中现出一丝欣慰来,“我说你们左怂恿右窜掇的,是希望长开和长闭打起来吧?他们打起来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们还想趁虚而入不成?”

    他话一出,众人皆惊。

    金长老面色大变,“应先生…我…我们怎么会那么想…”

    “没有最好。我告诉你们,这重阳山的事情是当年你们圣主亲自交到长开长闭手上的。当时他说的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楚长开接话,“不猜忌不怀疑,有什么事情当面亲自沟通。钱财身外物,重阳山的钱够你们几辈子衣食无忧。你们当记你们不仅是同事还是兄弟,兄弟齐心才能其利断金。”

    应王点头,“这么多年了,长开你还记得,说明你没有忘记你是师父交待的话。你都没有忘记,长闭那小子难道就会忘吗?”

    楚长开眼睛一亮,“师叔说得没错,长闭一向比我聪明比我记性好,他肯定不会忘记。师父叮嘱过我们,有事要第一时间沟通,不要猜来猜去。我…我这就去找长闭!”

    颜欢欢听到别人口中的爸爸,她顿时心生自豪。有那么多的人尊敬他爱戴他,身为她的女儿,她以他为荣。

    这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基业。她一定要好好看一看,走一走他当年走过的地方。

    楚长开要出去,金长老连忙跟上,“门主,你三思啊,万一他…”

    “他不会的,长闭不是那样的人。”

    周北站出来,“要不我跟楚门主一起去,我是外人,有些话我来说比较方便。”

    “多新鲜哪,没听过外人比自家人说话还方便的。是我那好曾侄孙交待你这么做的?还是说是你自己想掺和山门里的事情?”

    应王的话可谓毫不留情面,周北恭敬回着:“王爷误会了,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我受大皇子之命前来探查此事,自然是想帮上一帮。”

    “应王爷,周公子一片好心,你何必这么伤人心,还说出那样恶意揣测他的话来…”楚轻轻端着脸,语气很是高冷。

    周北制止她,“圣女,你不必替我说好话,应王教训的是。是我思虑不周,欠妥了。”

    楚轻轻的眼神一沉,面纱之下的脸色不好看。周公子这么有才华的人,为什么要这么低三下四。这是他们重阳山的事,应王自己不就是外人吗?

    说是门主们的师叔,这些年也不见替门中做过什么事情,凭什么倚老卖老?要说外人,他自己还不是带了两个外人上山,一个冷脸的男人,像别人欠他钱似的。还有一个捉摸不透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看人的眼神让人极不舒服。

    “真有意思,都说女生外向,我可算是见识到了。幸好我家欢丫头不这样,始终向着我。长开啊,你可得看紧点。”

    楚长开满脑门的官司,不想师叔还在打趣。他苦着一张脸,“师叔,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可是交待过的。轻轻想做什么,我们都要依着。”

    “你师父是交待过这样的话,但那个人真是她吗?你确定?”

    颜欢欢心一跳,她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笃定她会穿越,但可以肯定的是爸爸交待他们照顾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想起应王对自己的种种不同,她似乎明白一些什么。只是应王又凭什么肯定是自己呢?或许老前辈也不肯定,所以一直未曾挑明。

    楚长开听到应王的话,愣了一下,“不是她?”

    楚轻轻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隐隐约约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她记得偷听过长开和长闭伯伯说话,提到过什么画像。她之所以能成为圣女,是因为她和画像中的人最像。

    如果那个人不是她,她该怎么办?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周北轻轻握住,“不用担心,我敢肯定那个人一定是你。除了你,不可能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