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王府假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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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六年不见, 楚轻轻依然不喜欢她, 甚至比六前年更不喜欢她。她不仅是嬴国的大长公主,而且还是重阳山的圣主。她有夫有子,处处受人尊敬。

    而自己,从重阳山的圣女变成逍遥门的圣女。听起来都是圣女, 地位却是一落千丈。她见不得光,圣女二字是自欺欺人,天下谁认逍遥门,更别提嬴国皇室。他们只认重阳山, 逍遥门就像一个笑话。

    笑话自己知道就行, 绝不能让别人看, 尤其是自己一直讨厌的人。楚轻轻越发将下颌抬高,神情睥睨着。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从她的神态中就能看出一二。颜欢欢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她长得和自己以前很像,像到仿佛是有血缘的亲人一般。这样的一个人, 颜欢欢其实很难去讨厌。因为讨厌她就是讨厌从前的自己。

    那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姑娘,终于被现实狠狠扇了一个巴掌。她再是装得和从前一样,眉宇间的愁色骗不了人。

    “我以前说过的话依然有效,如果你想回重阳山,我还是欢迎的。”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楚轻轻肩膀一垮, 目光变得有些凌厉。

    “没有,你追求自己想追求的,没有什么让人笑话的地方。”

    楚轻轻不信, 颜欢欢会有这么好心,“你以为天下就只有一个重阳山?就算离开重阳山,我还是圣女,是逍遥门的圣女。你还不知道吧?逍遥门的两位门主正好是以前的金木二位长老,都是老熟人,我的日子过得比从前还要好。”

    “那就好。”

    “你是不是不信?”楚轻轻反问。

    颜欢欢轻轻一笑,“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你自己相信就好。”

    过日子不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自觉自己过得好,旁人说什么怎么认为又什么有什么关系。

    只是她自己真的信吗?如果她坚信不疑,为何愁容满面,为何眼里不再清澈单纯?如果她真的信,又何必得到别人的认同?

    “我信,我信他说的话。他说让我再等一等,他说会给我想要的一切。高贵的身份,尊贵的地位,他要让我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事实是他一边哄着你,一边娶了别的女人,对吗?”

    楚轻轻凌厉的眼神变得黯然,苦笑,“他说那是权宜之计,他心中的妻子只有我一人,只有我才是他此生唯一相伴的女人。”

    “你信吗?”

    “我…”楚轻轻很想说自己相信,但是不知为何她不敢直视颜欢欢的眼神。她在对方的眼神中没有看到鄙夷和幸灾乐祸,她开始憋在心底的话急需找个人倾诉一番。而眼前的这个人,不知为何竟让她有说出一切的想法。

    她想,她真的快要疯了。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信,这几年他对外说是他的妹妹。我看着他和那个女人夫妻恩爱,看着他们出双入对,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最后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只会是我…”

    妹妹啊,还真像是周北能做出来的事情。楚轻轻长在重阳山,表面上再是高傲,实则心里最是单纯。这样的女人一旦认准一个男人,恐怕那个男人说什么都会信。

    然而人是会变的,尤其又出了山门。见识多了,听得多了,想得也就越多。

    “其实你心里也不是那么相信,对吗?”

    如果真的深信不疑,就不会有迷茫不会有不确定,更不会愁思满脸。正是因为怀疑,才会有痛苦有纠结有怨尤。

    楚轻轻沉默。

    颜欢欢叹息,“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你能帮我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她们的关系本来就微妙。楚轻轻能和颜欢欢说这些,显然是憋得太狠,根本没有可以诉说的人。

    这样的事情,别人是给不了答案的,更不可能轻易改变一个人长久以来坚持的事。她也并不是想在颜欢欢这里寻找答案。

    她离开的时候,颜欢欢悄悄让一个随从跟上去。

    监视韩家那边的人最快传来消息,韩婆子的男人老阎在夜歌城外的一处庄子上替人看庄子。那庄子表面上看与其它的庄子不同,不过位置更偏僻围墙垒得更高。庄子的外围种着与别的庄子一般无二的作物,但是里面却种满和韩家一模一样的花。

    庄子的外面不时有人出来巡视,为首之人正是被逐出重阳山的金长老。金长老管种植,可以肯定木长老一定负责后面的加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仲庭问。

    早在他重生时,他对权势已没有任何的想法。这一世他遵循自己的本心,做一个平常人。甘当她背后的那个男人,默默支持她所有的一切。

    她原本想着先不打草惊蛇,但是她改变主意了。

    “放一把火,把那些东西烧了。”

    “这样的话,势必会打草惊蛇,让周北有所惊觉。”

    “狗急才会跳墙,我就是想打草惊蛇。”

    仲庭了然,和随从如此交待一番,让他们去行事。

    当夜那庄子大火,火势极快漫延。金长老带着人根本来不及扑火,有人喊着闻到火油的气味,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金长老跺脚骂人,命这些人继续扑火,他带着两个心腹连夜进城。他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庄子的时候,一切的行踪都被人看在眼里。

    周北睡梦中被唤醒,他看一眼床内里睡得正熟的妻子,慢慢起身披衣出门。门外面,柳夫子正急得来回走动。

    “正道,庄子出事了。”

    “不是有金长老他们守着吗?怎么会出事?”他急问,师生二人进了书房。

    柳夫子扼腕,“谁知道,说是一把火把东西都烧没了,金长老说是有人故意放的火,有火油的气味。”

    周北心头巨震,那个庄子外围种着寻常的作物,要不是有心人盯上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那里面种的东西是什么。

    那人既然能放火烧毁那些东西,可见已经知道那些东西就是制作逍遥散的原材料。这件事情,除了柳夫子和两位门主,谁也不知道。

    难道是金木二人有异心?不,不会的。他们被重阳山逐出来,如果不是他,他们哪里还能当什么门主?

    那会是谁呢?他的脑海中闪过两个人,眼眸眯起。那两人才来夜歌,庄子就出了事。难道是他们?

    如果是他们的话,事情将会大大不妙。

    柳夫子脸色凝重,“正道,最近几日好像总有人在监视我们。我们谋划多年,不能功亏一篑,与其再等下去,不如…”

    “不行,时机还未成熟。”周北断然否定。

    “正道,我知道时机还未成熟。但也不算完全不成熟,至少宫里的那两位主子是离不开了。如果我们现在不行事,万一被别人打个措手不及…”

    周北沉下脸,或许他应该和仲青白谈一谈。

    “老师,青白那里…”

    “别去!”柳夫子摇头,“他不可能会同意的,他的妻子是大长公主还是重阳山的圣主,他帮了我们他有什么好处。再说了,我们辛苦多年,眼看着就要成功,这个时候把他拉进来,他岂不是坐享其成?”

    “正是因为他妻子是大长公主还是重阳山的圣主,他一个男人处处矮自己的妻子一头,难道不觉得憋屈吗?”

    “我看他乐在其中,你好心想提携他,他未必会领情。说不定背后倒打一耙,我们反而受累。”

    周北沉思半晌,道:“老师说得极是,我们确实不能再等了。与其再等时机,不如出其不意。”

    柳夫子瞳孔微缩,“你是说…”

    “去安排吧。”

    大皇子府。

    红帐内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稍息时一只手将红帐拉开,露出大皇子那张虚浮的面容。他对着外间喊道:“把东西拿进来吧。”

    外间没有动静,他又喊了一声。

    女子娇笑,“这些奴才真没有眼力劲,还是妾亲自去吧。”

    她穿好衣服出去,半天不见回来。大皇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鼻涕眼泪齐齐流下来,浑身觉得不对劲,脾气暴起。

    “该死的奴才!还不快把东西拿进来!”

    连接喊了几遍,都没有人应声。他再些忍不住自己往下床,不想浑身一个抽搐倒在地上,全身像被万只蚂蚁啃食一般难受。

    “快…快给我…”

    模糊的视线中,似乎有人进来。他一下子抓住那人的脚,鼻涕眼泪横流不止,“快…快给我…”

    来人一脚将他踢来,微微弯腰。他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张熟悉的脸,但是他神智已经开始错乱,竟然叫不出来人的名字。

    “给我…给我…”

    “给你什么?”

    “逍遥散…求你…”

    “求我?”来人冷笑,抬脚踩在他的脸上,“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他的理智逐渐丧失,只想着快快解脱,其它的他什么都没有想,居然爬过去抱着来人的腿痛哭,“求你…求你…快给我吧…”

    “呵…什么龙子凤孙,竟然如此低贱。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白了你们不过是会投胎而已。这天下本该就是能者居之,你说是不是?”

    “是…是,你说的都是,快给我…”

    “给你也可以,你可要听我的话,否则你将会比现在更难受,且一次比一次难受,活得猪狗都不如。”

    来人拍掌,那先前出去的小妾便进来了。给大皇子喂过逍遥散后,大皇子的神智渐渐清醒。他看着面前的人,骇了一大跳。

    眼神惊疑不定,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似乎有印象,那样低贱的人是自己,而那高高在上戏弄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属下。

    “周北!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