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元殿。
熊赀顾不上休息,拿着近月来的帛书翻阅着,赵升在一旁伺侯,大王刚回来,便忙于政事,还是休息一夜,明日再看吧。
熊赀没有抬头,无防,这些都是关于如何处置息国君臣的上书,寡人要了解众臣的心思。
赵升了然,大王是想看看大臣们对那丫头的看法吧。
正在这时,有宫人来报,几位夫人,嫔妃来了,熊赀仍旧专注于政事,吩咐着,让她们退下,寡人累了。
喏。宫人退出。
赵升转身将灯罩下的烛火拨了拨,让屋子更加亮堂起来。
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进来的人是斗丹,咦,怎这般冷清,众姬呢?
熊赀没有理他,赵升将他拉到门外,别吵着大王。
斗丹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二人侯在屋外。
赵升问,你寻大王有事?
斗丹拍了拍肩上的雪花,无事,视察了一番楚宫。他是王军将军,也负责楚宫安全。
赵升又问,你怎知众姬来过?
适才遇见了。斗丹将众姬斗嘴那一幕详细告诉了赵升,你说聃氏竟害怕邓姬如此?
赵升听言嘿嘿一笑,你就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了。
斗丹皱着眉,这有何奥妙,无非争风吃醋。
赵升将双手笼在袖中,抬头看着天空飘起的雪花,你且说来聃氏是何人?
不就是邓国媵女吗?
赵升道,也是邓国大夫聃甥之女。
啊?斗丹惊讶。
赵升道,聃氏身份低微,又不得大王宠爱,她性子也静,自太子妃殁后,她一人独居在南苑,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说不定连大王也忘记了她,你不知她的情况并不奇怪。
哦斗丹点点头。
赵升继续道,大王伐申那年,经过邓国,邓侯热情相待,大夫聃甥却在邓侯面前进言,说大王伐申,志在邓国,让邓侯擒下大王,被邓侯好一阵责骂,最后惹恼了邓侯,直接杀了头。赵升比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此事我知道。斗丹接口道,当时大王还感概一番,说聃甥死得有些冤枉了,可若邓侯真听了他的话。斗丹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想下去,事情己过了一年多,这与众姬有什么关系?
赵升瞟他一眼,鄙视他的智商,唐姬言聃氏心情郁结,又提到伐邓一事,便想借此引发聃氏与邓姬的矛盾,必竟是邓侯杀了她的父亲,再者,还可以嘲弄邓姬,她的君父自做孽,是活该,不过聃氏也算聪明,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是邓姬的对手,便下跪救饶,说自己伤心担忧的是邓国而非聃甥。
斗丹听言摸了摸头,似懂非懂,不过以邓姬的脾气,得唐姬嘲笑还不发怒?
赵升扑哧一笑,邓姬可没有唐姬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听闻武后对聃甥的事深感自责,还去看望过聃氏,赐了不少礼物给予安慰,宫中大小宴都将她带在身边,所以聃氏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原来如此。斗丹可算懂了,这般说来,唐姬却是最聪明的了。
赵升又嘿嘿一笑,意味深长。
难道不是?
赵升问,这些姬妾有谁不在?
斗丹想了想,好像随姬不在。
赵升点点头。
难道她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赵升反问道,你觉得呢?
斗丹顿感复杂,毛燥的说来,这些姬妾的心思,当真是
斗丹不知如何比喻,赵升感叹,后宫之争,不比前朝差哟。
你怎知道这么清楚?
赵升得意的摆摆头,我入宫三十年了,见得还少吗?
斗丹哼了一声,不屑道,原来,你整日捣鼓着这些屁事。
赵升一窒,想反驳,指着他看了又看,罢,也不与你说这些,说了你也不懂。
斗丹不服气,我不懂这些后宫女子,不过,不管是邓姬,唐姬还是谁,我觉得都比那丫头好吧,至少她们的心思都放在大王身上,可那丫头,你瞧见没有,这一路上大王如何对她的,她竟一个好脸也不赏,我替大王委屈不值。
你可别忘了,她的国是被大王灭的,你还能要求人家一头载进大王的怀抱?
这话也有理,斗丹一时无法辩说,他眨了眨眼,抬头瞟了一眼殿内,大王还埋头翻看着帛书,于是,他又放低了声音,丫头这般对大王,大王也不生气,莫是魔障了?
赵升赶紧拍打他的脑袋,你才魔障,大王心里可高兴呢。
啊?斗丹又懵了。
赵升将他的头拉低,若丫头对大王笑脸奉承,你还能放心她呆在大王身边吗?
斗丹经这么一提,歪着头想了片刻,恍然大悟,若当真是笑脸奉承,必定有谋,丫头狡猾,却也心地正值。
嗯。赵升拖着长长的声调,白了斗丹一眼。
如此说来,不管以后丫头如何对待大王,大王都会纳她入宫?
赵升听言,又叹气一声,当真是造化弄人,十年前,大王处处护着那丫头,那丫头也爱黏着大王,可是如今她却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不知她进了宫,对她与大王而言,是福还是祸呀?
斗丹的思绪也回到十多年前,他与大王从邓国回来,在路上遇上桃夭,她还是刚出生的婴儿,不对,她还没有出生,在她母亲的肚子里,说来也是缘分吧。
不由得长叹道,或许,命中注定,她终是属于楚宫。
两人一时沉默不语,各有心思。
正在这时,突然见雪地里走来一人,一瘸一拐,二人大吃一惊,那不是老令尹斗伯比吗?
这么晚了,还下着雪,他定是有什么急事。
二人不敢怠慢,一同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