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何处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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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鸡毛

    师傅对我恩重,我不愿辜负;锶铎是我的命,我只有亲自煎药心里才会放心些。可这些本是我该做的事情,居然被有心人说成是居心叵测。

    “你真的没有拿药?”

    “自然没有,我在煎药时也没有碰过二少爷的汤药。”

    我很生气,又是冤枉,这大户人家的人每天除了陷害就是陷害。

    “那你解释一下你身边的枝冬为何会取药,她可是拿着你的牌子取的。”

    姚大夫语气缓和了不少。

    “牌子?”

    我的牌子一直是挂在衣衫上的,每日的衣衫也都是由枝冬在清洗,也就是说,是枝冬拿了我的牌子去药房取了五灵脂和党参。

    枝冬这几日虽比之前勤快了,但她整天都待在屋里,不怎么出门,只是偶尔和我一起待在药房里煎药。

    给锶铎煎药的砂锅就在二少爷的旁边,莫非真的是枝冬?

    “好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这些药渣就当给你留个念想。”

    姚大夫戴好帽子,出了门。

    油纸经风一吹,飒飒做想,药味不停地灌入我的鼻腔,难受极了。雪虽然已经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暗,让人喘不上气。

    我在茶楼里坐了好久,直到药味儿逐渐消散,我才起了身。

    冬枝前不久进了二房,成了二少爷的姨娘,我已经有三日没见过冬枝了。听枝冬说,二少爷很宠爱冬枝,有了好东西都会往冬枝的屋子送。冬枝终于得偿所愿,想来定是幸福的。

    枝冬也喜欢二少爷,是不是因爱生恨,所以才偷拿了我的牌子,让二少爷身子不适。可枝冬怎么会知道五灵脂不能与党参同食的,莫非枝冬会医术?

    “姑娘,你的伞忘带了。”

    店小二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说了声“谢谢”接过伞,转身间我仿佛看到了姚大夫的身影,只是姚大夫不是应该早走了吗?

    我想寻找姚大夫的身影,可茶楼这么大,找个人确实挺困难的,也或许是我看错了。

    我出了茶楼,看着来往的行人,突然想着我的身边现如今也只有枝冬一人了,若是她在出什么事情,我该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二少爷当差的地方。门外站着两个身形健壮的男子,牌匾上的大字很是潇洒。

    里面应是在开堂,因为门外的百姓不停地指指点点,小声地说着什么。

    公堂上的事情我不想多加理睬,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事情,更无心去关注他人的事情。

    可一个声音让我又重新转过身。

    “出去出去,大胆刁民,简直狂妄至极。知州让你回家省过已是最轻的处罚,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到处说知州的坏话。赏你三十大棍已是便宜你了,劝你还是老实点,在敢说知州的坏话,有你好受的。”

    一个受了伤的中年大叔被两个官差拖了出来,百姓见状立马腾出了地方,仿佛避嫌似的。

    中年大叔还想说什么,却被其中一个官差打了一拳,嘴角立马流出了血迹。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知州同情你,老子可不会。”

    官差临走还在大叔的身上踹了几脚,这才满意地走了。

    大叔布满血丝的眼睛中愤恨地瞪着已经走远的人,伸出颤抖地手指着知州府,最后却只能痛哭。

    百姓多是指指点点,有的脸色很是淡然,仿佛这些事情早已习以为常;有的神色冷漠,好像也经历过这些不公平的待遇;有的仿佛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遇到这样的事情;有的则露出了笑容,看戏似的嗑着瓜子,露出了黄色的牙齿。

    大叔想要站起来,可受了伤的身子不允许,大叔想找人帮忙,可周围的百姓却像避嫌似的走了,只留下几个还在看戏的无聊人。

    我想上去帮帮大叔,他此时的模样让我不禁想起了爹。爹那日被人打的厉害,是不是也像这个大叔的一样,愤恨、无助,还有遭受旁人的白眼、歧视。

    “我劝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回头我看到了姚大夫,不知何时姚大夫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若是真的犯了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为何不能帮?”

    我只是做了个假设,若大叔真的做错了事,确实该罚。但从大叔的神情中,我觉着大叔并没有犯错,而是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就像爹一样,只是认错了人,就被二少夫人找人痛打了一顿;只因没还上钱,就被活活打死。

    在官府眼里,人命还真的轻,就像这被风吹来的鸡毛,只需轻轻的微风,便会将它吹向何方。

    “你觉着他是受冤枉了?”

    姚大夫站在我的身旁,用下巴指着远处趴在地上的大叔。

    “难道不是吗?”

    我在江城可没少见到官府殴打百姓的事情。

    “那人以前是个商人,前几年做生意陪了不少,就将女儿送进了嘉府,还想让女人做二少爷的妾,还到处嚷嚷着二少爷是他的姑爷,要让二少爷给他养老送终。你说如此不讲理的人,打三十大棍是不是已经算是轻的了。”

    姚大夫的话让我想起了枝冬,难道眼前的大叔就是枝冬的爹,那个为了自家的兴衰,就把枝冬卖了的爹?

    我突然感觉我与枝冬的命运竟如此的相似。我爹不也是为了嘉府的聘礼,就把我嫁进了嘉府做妾。

    “污蔑知州,确实是轻的。”

    我转身离开,踌躇时又将身上的二两银子给了大叔。

    “新任知州对污蔑自己的人都能有如此关切之心,想来江城的百姓会更加信服二少爷。你说呢?”

    姚大夫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嘴角划过笑意。

    “冯姨娘说得在理。”

    我这次真的走了,没有回头。

    回了大房,还好,枝冬还在。若真的是枝冬做的,我也会用尽全力保她。

    “姑娘回来了,厨房刚送来山药糕,还热着呢,姑娘趁热吃些。”

    枝冬先给我一杯热茶,让我驱驱寒气。

    “好。”

    热腾腾的茶水送入口中,牙齿刺得生疼。

    “牙不舒服了吧。”

    枝冬将一颗梨膏糖塞进我的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