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奶娘连声答应着，声音有些颤抖。屋子里的火炉灭了，有些冷，奶娘只穿着亵衣，会哆嗦也很正常。
“那你知道作为一个奶娘该做的事情吗？”我抱着锶铎，轻轻拍着锶铎的背，“你身为锶铎的奶娘，就应该好好照顾陪着锶铎，你说呢？”
奶娘心中也没有底气，只是弱弱地答应着“是，是。”
“你说你腿疼，想着锶铎睡了，可以回屋睡，但是你也保证了，会在锶铎醒来时第一时间看到你。”我直直地盯着奶娘那低下头的脸，“你没做到。”
“冯姨娘我知道错了，在也不敢了。我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照顾小少爷的，绝无二心啊。只是昨夜腿疼得厉害，一宿没合眼，今早才起的晚了些。”那奶娘跪在冰冷的地上，低着头，虽不知她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没好事。奶娘承认错误倒是挺快，但这错只认了今天的过失。
“冬风，你抱锶铎去梳洗。”我看到冬风的身影，将锶铎给了冬风，回了屋子。锶铎一直没有说话，我以为他要为奶娘求情的，如今想来，这奶娘还都是些嘴上的功夫。什么全江城最好的奶妈子，都是骗人的。
我转身的瞬间就看到奶娘一直在揉膝盖，脸上也很痛苦的样子。但谁能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在演戏。
如今这个院子里算着我，不过十个人，真正听我的也不过冬风一人。看来今日需要重整院子了，就拿奶娘开始。杀鸡儆猴，最合适不过了。
奶娘的房门开得很大，冷风吹进来我都打颤，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需要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喝着冬风送来的热茶点心，看着跪在地上的奶娘，还有门外看热闹的人。
门外议论纷纷，我才懒得管他们在说什么，不外乎就是奶娘怎么得罪我了。
“奶娘，我查过了，你对小少爷很是尽心尽力，每日都会起身为小少爷梳洗，喂小少爷吃饭，还会为小少爷拨葡萄皮，您这些日子确实辛苦了。”冬风先是夸赞奶娘，把奶娘的全部好，都说了出来，这也让奶娘送了口气，我看到奶娘原本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就像她一直紧握的左手，如今也放开了。
但冬风话风一转，奶娘的整个身子又绷直了。“你恃宠而骄，仗着是小少爷的奶娘，到处搜刮钱财，可有此事啊？”大房的婢子家丁都来齐了，冬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着奶娘的罪行。“你三月前为小儿子办了百岁宴，姨娘给了你五两银子，而你的百岁宴花了足足十两银子，这都比您一年的月钱高了。还有你小舅子要进京赶考，盘缠花费加起来二十两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儿。重要的呢，是你家里一月前买了新房子，这房子可是有两间屋子，地段也不错，没个百八十两，恐怕连个门都进不去。更何况我听说今年你的丈夫腿脚不方便，就没出去做活儿。
奶娘，这生活啊到哪里都需要钱，你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那么多张嘴都等着吃饭，这钱是从何而来？”冬风说得头头是道，都快赶上茶楼里说书的先生了。
奶娘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奶娘家里的吃食都是从嘉府里拿的，偶尔还会带着府里、尤其是我不用的首饰和锶铎的发冠拿出去卖。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拆穿，毕竟她对锶铎还是好的。可今日她没有做到应尽的责任，负了我对她的信任，也不愿在看到她作威作福，这里容不下她，也只好另请高明了。
冬风将我收集来的证据拿了出来，奶娘便爬到我的裙下，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自己的功劳，边揉着腿说:“姨娘你饶恕婢子吧，婢子贪了些钱财是不对，可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做对不起小少爷与大房的事情。”
“这么说来奶娘也是有功之人了。”我吹了吹茶，这个屋子不仅身子冷的慌，就连心也跟着凉了大半。我这么一说，奶娘倒顺着楼梯下来了说:“婢子是大房的人，是应该的。”
我才不想听奶娘的话，直接打断了说“你有功，就有在身为大房的人，没有去其他的房里做活儿，还安安心心地待在大房。也是，大房里的油水确实不好，也真是难违你了。”
“不不不，姨娘误会了，婢子不是这个意思。”我感觉到奶娘真的有些慌了，都顾不上揉疼痛的腿了。
“以前你的事情我不追究。”我安慰着奶娘，让冬风扶奶娘起来，钱花就花了，那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只是放着囤灰，给需要的人用也是好的，也算积德行善了。之前的事情就过去了，但以后想来也不会了，“这钱谁花都是花，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得寸进尺。”
我的话让奶娘长舒了口气，且腿好像又疼的厉害了。
“腿又疼得厉害了？”我故意这么说，果然听到奶娘说:“多谢姨娘关心，婢子的腿不打紧，在吃些药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让冬风替奶娘收拾了衣物，不顾奶娘如何的解释保证，我下了决心今日奶娘必须离开嘉府。
奶娘走了，站在门外的人也散了。
我写了驱寒的药方，让冬果送去了药房，抓来了药，亲自去小厨房熬了药，又去私塾告了假。
药熬好了，我扶起面色通红，额头发热的锶铎，一勺一勺喂着锶铎喝药，给锶铎驱寒。
“娘，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锶铎张着小嘴，眼神有些恍惚。
“没有，锶铎以后可千万不要站在冷风中。想娘了，直接进门看娘便好。”我擦着锶铎嘴角的药渍，心疼极了。
锶铎点了点头，窝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我将锶铎放在床上，掖了掖被子，让冬果好生照顾锶铎。锶铎若醒了，便去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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