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何处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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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清静

    我看着二少爷,艰涩的扯着嘴角。不知是在嘲笑枝冰的愚忠,还是嘲笑二少夫人痴情,还是嘲笑我。笑我的心里居然在看到二少爷时,有心安的感觉。

    我被二少爷抱在怀里,闻着二少爷身上的檀香味,汲取着温暖,看着他的脸好像瘦了。我听到好些人的声音,推开了二少爷,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离开了这阴暗的地方。

    门外站着许多人,冬枝的笑意让我浑身冷的紧。

    我看到了冬风,她正朝我跑来,眼睛里流露出的关心之色,让我莫名的安心。

    冬风来了,她一把抱住我,我懒惰的靠在冬风的怀里,看着头上的太阳,还是那么温暖的照进我的心里。

    回了屋子,窝在被窝里,想着枝冰离开时的眼神、话语。

    我看过师傅杀土匪,见过嘉烮九死一生,我在军营里住过,看到过无数的人死在面前,还有那堆满大坑的尸体。那时我虽害怕、胆怯,但我明白这是战争的残酷导致的,是避免不了的。想要守护家人,保卫国家,牺牲在所难免。

    而现在呢,在这和平的江城里,在这复杂的内宅里,枝冰说是我害她如此。

    我想保护身边的人,就必须强大,在强大的基础上,难道就一定要有所牺牲?

    就如今天的事情,相信府里的人都会认为是我害了枝冰,毕竟枝冰陷害于我,且还有谋害二少夫人之嫌疑。我为二少夫人诊过脉,想必在外人看来我与二少夫人的关系是不错的。

    所以呀,于情于理我都有杀害枝冰的嫌疑,虽说她受了酷刑,但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我努力让自己睡去,但一闭上眼睛枝冰死去时的眼神就会浮现在我的脑际,我挥手驱赶着,但都是枉然。

    醒来时冬风正喂我吃药,我模糊着眼睛,闻到了檀香的味道。原来我靠在二少爷的身上。我想远离二少爷,可身子很沉,不愿挪动。

    我闻着二少爷身上的味道,喝着苦楚的汤药,嘴里苦,心里更苦,好像吃了黄连一样。

    我继续装睡,贪婪的享受着二少爷手掌的温暖,还有那好闻的檀香。我好沉醉呀,仿佛喝了桂花酒,酒的香味儿让我不愿动弹;我好累呀,仿佛绣了三天三夜的手帕一样,熬得我直不起腰背。

    慢慢地,我的眼皮沉的厉害,我好像看到了药庄,看到了药田,那里有新鲜的空气,有自由的话语,有欢乐的笑声,有甘甜的汗水,还有师傅的身影。

    师傅还穿着他的青色长衫,背着药框,手里拿着药锄,就像我刚见到他时的模样。

    我问师傅去哪儿了,师傅拍着我的肩膀,看向了一望无际的药田说:“淼儿,随你的心走。”

    师傅说完又消失在了原地,药田也消失了。我回到了嘉府,回到了大房的院子,回到了我的屋子,躺在了我的床头。

    睁开眼睛,我确实还躺在我的床头,只是多了眼中的泪水。

    “怎么了。”我转动着眼珠,看到二少爷坐在脚踏上,正一脸关心地看着我。我摇摇头,扯着嘴角说:“我想和粥。”

    二少爷立马便让冬风端来了粥,说我醒来定饿了。

    二少爷竟亲自喂我喝粥,粥里放了肉丁,还挺好吃的。喝了粥,我便继续睡,多希望一切都如梦境般,那该多好。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仿佛睡去了一身的疲乏。冬风告诉我二少爷将枝冰葬在了二少夫人的旁边,她们主仆关系好,也有个照应。二少夫人对外说是生病去世,枝冰悲痛万分,也随着二少夫人去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被卖出了府,就连冬枝也被罚禁闭三个月,每日抄写《女戒》二十遍。

    我知道那日推我进柴房的人就是冬枝,我与她相处这么多年,知道她用的香料,她走路的步伐,和手掌的力气。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想来冬枝身上的伤疤还没好,过些日子,她应该会来找我。

    二少夫人的丧事办的排场很大,来了许多人,她们都穿着素衣前来吊唁二少夫人。二少夫人的娘来了,哭的几度晕厥,在二少爷的劝说下才被人拉回了屋子,好生休息。

    我本不用出来的,但想着大房如今只我一人,便出来上了炷香,让锶铎磕头。

    我不想留在嘈杂的人群里,便带着锶铎回了院子。这院子可真冷清啊,就连打扫的仆婢都去了前头看热闹。

    夜里,所有的人都走了,我哄锶铎睡了觉,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今日的天还真是冷,风吹的脸生疼,吹的树枝不停地摇摆。还好院子里的灯都亮着,不会让人感到孤独与害怕。

    白色的雪花印衬着大地,在天空中飞舞,我的心也随这雪花飞向了远方。直到哽咽地抽泣声与我越来越进,我才发现二少夫人的娘站在我的身后。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二少夫人的娘正上下打量着我,说:“你害怕了?”

    我点点头告诉她,“白色的衣衫,苍白的脸,红肿的眼睛,乱凌的发髻,在加上脚步虚浮,确实有些害怕。”我差点就说,你是鬼了。

    “你这丫头说话倒也有趣。”二少夫人的娘坐在了地上,伸出瘦瘦的手,接着雪花,说:“我的女儿年纪也同你这般大,只可惜她福薄,斗不过病,斗不过命。”

    我也同她一起坐下,她的侧脸很好看。若我娘还在的话,定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妇人。

    “整个嘉府虽在办丧事,但人来了不少,也真是够热闹的,只有这里最清静些。”这话是实话,整个嘉府也只有这大房是最安静的。人少,话就跟着少,话一少了,就会很安静,这一安静了,也就闹不起来了。

    我只能点头,我知道二少夫人的娘定是难过的,这世间最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二少夫人的娘与我说二少夫人很爱学习,先生曾多次夸赞二少夫人背书刻苦;二少夫人很能吃苦,跟着她的爹走了不少的地方做生意。但脾气也倔强的很,只要认定了一人,就绝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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